第一百九十六章 無論發生什麽
她已經很久沒有做夢,這一次的夢裏,是沒有盡頭的一片深淵。
被一片幽黑包裹著,沒有方向和光亮,她沒有目的的找尋著什麽。
伸出手在空氣中摸索,除了黑暗,別無他物。
一道人影在黑暗中逐漸清晰,她朝那個人的背影走去。
隻是身後仿佛有一道枷鎖般的在緊緊拉扯著她,似是阻攔,似是規勸,她越發的用力,想要掙脫,朝唯一的那道人影走去。
越走,身後拖拉著她的力度就越重。
而那道身影,在陰冷的空氣中泛著溫度的身影,卻沒有等她走近,在離她越來越遠。
她張嘴,想要喊住那道身影,用盡了力氣,卻沒有聲音,那人聽不到,離她徹底遠去。
直到那道背影徹底的消失在視線裏,身後的束縛之力也鬆開了她。
她抬腳,闖進另一片黑暗之中,尋找那個身影。
隻是他離開後,沒有留下任何的足跡,她再次陷入慌亂,因為周圍的黑暗在下沉。
幾近就要壓往她的身上,越來越近,她開始失去了呼吸。
眼前漆黑一片,可是她卻並不甘心就此閉上眼睛。
她掙紮,卻是無用功。
窒息席卷她的全身上下,絲毫不留情。
終於睜開眼睛,恐懼和陰冷如影隨形。
還好,是光亮。
是夢,現在夢醒了。
她的額間全是那場夢後留下的冷汗,那股窒息感真切的像是發生在上一秒。
從床上坐起來,盡管身上蓋著的是天鵝絨厚被但還是被一身冷意侵襲著。
望了一眼牆麵上的掛鍾,三.點。
左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著她今天發生過的事情,她掀起嘴角,突然有了一個念頭。
如果說,她待在韓凜的身邊,會讓韓夫人,讓韓家如此的不樂意。
那麽,是不是也算一種報複。
拖著疲憊的腳步來到窗前,這裏的視角是唯一能夠讓她切換心緒的地方。
似乎是覺得還不夠,她把窗戶打開,冷風迎麵吹來,掠過皮膚,鑽進血液裏一般,她感受到真實。
有人敲門進來,是臨時的保姆來送吃的。
在韓家,有人想她死,有人要她活。
這也是一種折磨吧。
像是被風吹醒,她突然病態的覺得這樣的狀態也未嚐不可。
既然有恨,那麽為什麽不直接恨到徹底。
正如韓夫人所擔心的那樣,前提是如果她有真的有那麽大的本事。
她的存在,本身就不是為了求全。
在黑暗之中的,憑什麽隻是她一個。
這樣的念頭,像是毒瘤,一點一點的在她腦海中蔓延。
“拿走。”她的視線仍然遠遠的投在遠處,背對著保姆沙啞的開口。
保姆手中的動作一愣,她並不是第一次來韓宅服務,在來之前也接受過專門的培訓和交代,她知道在韓宅最應該聽誰的話。
“秦小姐,是韓少命令送上來的,您要是現在不想吃的話,就放在這裏餓的時候吃點。”保姆破有耐心的似是在表達關心。
其實隻想快點完成任務,於是也沒多做停留朝門口走去。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支離破碎的聲音,保姆驚詫的回頭,看到秦筌影麵無表情的將她剛剛放在桌上的食物統統掃落在地上。
狼藉隻在這一個動作下就釀成。
保姆皺眉,有點受驚,卻也立馬上前將她拉在一邊,似乎是擔心她觸碰到碎玻璃而傷到。
“秦小姐,你這是幹什麽呀?”保姆憂心忡忡,不敢不滿和責怪。
她沉著臉,低頭像是欣賞這滿地的破碎般。
保姆雖意外,卻也沒有大驚小怪,很快就找來清掃工具將地麵清理幹淨。
離開的時候,保姆無聲的歎了一口氣:“我去準備新的一份拿上來。”
“不要。”她冷硬的拒絕。
保姆擰緊了眉頭,沒再做回應轉身.下樓,將情況匯報給了徐管家。
門再次被敲開,徐管家的出現並不讓秦筌影意外。
隻是,她想要的出現的那個人並不是他。
徐管家將餐盤放至在桌上後沒有立即離開,似乎是有話要說,但是卻沒有打破沉默。
秦筌影轉過身來,正好和徐管家的視線相交。
“我不想吃。”她再次開口。
徐管家蹙眉,沒說話。
她不想用剛才的方式再表達她的想法,對徐管家她也不需要更多的掩飾。
“我要見他。”
徐管家臉上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不溫不熱的開口:“少爺和夫人她們出去試禮服了。”
徐管家回答的很詳細,很刻意。
像是在對她提醒一般。
她眼底的波瀾絲毫未動,卻很堅持。
又重複了一遍:“我不吃。”
徐管家的眉頭陷得更深了。
她的反常態,一定有所用意。
沒有說破,不代表沒有察覺。
徐管家依舊繼續著上一個話題:“有事的話等少爺回來再說。”
說完,結束對話,轉身。
她在背後叫住他:“徐管家。”
徐管家停下腳步,等她開口。
“你答應我的承諾,會不會一直堅守下去,無論發生什麽。”她的話音落在最後半句話上,拖的很輕很長。
徐管家背影筆直,歲月並沒有在他的身形上留下痕跡。
此時,她的聲音像是穿過他的脊髓。
徐管家回頭,言語中含著明顯的戒備:“你想做什麽?”
“我想見他。”她依舊是這一句。
“你會嗎?”她又問,比起見到韓凜,這個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她在等著徐管家再次向她承諾,她太缺乏安全感。
也太急需要得到保證,因為她要做的事情所冒的風險太大。
“會嗎?”她看著徐管家沉默的臉,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
隻是平靜的眼神裏,沒有泄露等待意外的任何神情。
就連擔心也被隱藏的天衣無縫。
在徐管家沉默的這一段時間裏,她猜測出徐管家可能會有的回答。
也許是簡單的不會。
也許是取決於她做過什麽。
也許是會…..
她希望的是後者,可是中間的回答卻占據了大部分的可能性。
這個問題,無疑是一個賭。
賭贏的可能性寥寥,可是除此之外她別無他法。
隻有冒過了險,才會有來之不易的心安。
良久,徐管家轉身。
步子一直穩健至門口,在邁出門的那一步停下,他回答說:“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