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有什麽資格賭
從酒店離開,海瑟琳正要問清楚剛剛韓凜和苗羽然之間的對話是什麽意思的時候,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接聽之後,韓凜的神情立馬就變得陰沉。
“怎麽了?”
韓凜眉頭緊皺著,隱約透露出憤怒和緊張,是她鮮少看到的表情。
“我讓手下送你回去,我有點事去處理,有任何事情及時給我打電話。”韓凜對她交代著,然後匆匆下車去了另外一輛車上。
海瑟琳鬱悶,還沒想明白的時候,後麵那一輛車以飛快的速度從一旁開過。
什麽事情讓韓凜這麽著急對海瑟琳來說是無暇去思考的,她現在的腦海裏是韓凜似近似遠的態度。
讓她無從去定位自己該有的舉止行為。
名義上,她是韓凜的未婚妻,可是韓凜為什麽會答應這場婚事她比誰都清楚。
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如此愛上過一個男人,愛到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可是她也有自己的驕傲,在她的愛情觀裏,她不容許自己的感情中存在任何瑕疵。
比如說以愧疚彌補為由的施舍和可憐,她不要。
她要的是純粹的相濡以沫,並且一直都十分的相信並且向往著。
她知道韓凜身份的特殊,是在什麽樣的生活環境下成長,在什麽樣的社會壓力下強大,關於他的一切,她銘記於心。
走近他,陪著她,試圖感化他。
她相信終會有那麽一天,他會笑著對她說,我們回家吧。
而不是我讓手下送你回去。
而且,她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
昏暗的夜色中,燈火照亮視線範圍裏的一切建築物,本該是一片祥和的喜悅,卻在這樣的夜裏顯得冰冰冷冷。
新的一年,就是在這樣一片廢墟般的空白中開始的。
慘淡,麵目衰敗。
秦筌影睜開眼睛看到韓凜,眼角微微上揚。
“你終於來了。”
她輕聲的開口,喉嚨裏發不出來過於大的聲音。
臉色與純色的床單相映襯,蒼白的可怕。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韓凜怒不可遏的臉。
“誰給你的膽子?怎麽,沒死成是不是很遺憾。”韓凜將她的手腕從被子裏拉出來,厲聲的逼問著。
手腕處纏繞著白色的紗布,紗布下是割腕後留下來的新舊傷疤,在韓凜的用力下再次染上紅色的血漬。
她沒覺得痛,畢竟不是第一次。
而且也不是因為愚蠢的想不開。
“我隻是想要見你。”
她的話有幾分像兩個親密的人之間一次瑣碎的埋怨,韓凜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又冷冷的笑了一聲,貼近她問:“你憑什麽覺得你自殺我就會來見你?”
她不想吵架,不想和他爭鋒相對,因為最後輸的很慘的那一方一定是她。
於是她妥協,嘴角掛上一抹蒼涼的輕笑:“我瞎賭的。”
賭他還不想讓她死,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她賭他會來。
哪怕他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來檢驗她屍體的。
她不在乎,她隻在乎結果是她賭對了。
賭這個字眼牽起那個他準備放棄所有仇恨對她傾付心意的夜晚。
他也賭過,不過卻是輸的結局。
韓凜鬆開了她的手,氣不打一處來,一拳狠狠的砸向她。
她下意識的閉眼,隻是意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
他的拳頭砸在了她的枕邊,陷下去一個深度。
她睜眼,可以看到他強壯有力的手臂撐在她的耳畔,殘留著一股狠厲的拳風。
“你又有什麽資格賭?”韓凜的聲音沉啞,怒意在聲線中輕微的顫抖。
“在我眼裏,你早就已經死了。”
在她背叛他,在他險些親手殺了她的時候,他就當她死過了。
死有何懼,不過是害怕失去。
床頭的燈照在韓凜的一半側臉,另一半依舊陷入陰影之中。
他雙眼猩紅,叫囂著憤怒。
“從你當初對我開槍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死了。”他的話如同從地獄深淵處傳來的一般,寒冷至極。
寒意席卷至她的全身上下,沒有放過任何一寸肌膚。
好一會後,她才重新開口:“我後悔了。”
很輕的四個字清晰的傳進韓凜的耳朵裏,化成一把錘子重重的落在他的心上。
“騙子。”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兩個字。
可偏偏,他卻像是個傻子。
竟動了相信的念頭。
她閉了閉眼睛,一股深深的疲倦從內至外的蔓延開來。
這一次的割腕,她有意識的控製了力度,但卻沒有被及時發現,血流了一地。
她在想,如果再晚一步是不是真的就這樣死了。
她還在想,那個晚上她拿槍抵在韓凜額頭的時候,她滿懷的殺心。
那個時候她不知道原來父親的無名碑旁,韓凜父親屍骨未寒,是一座空墓。
後悔是不是真的,就看他願不願意相信了。
他若是認定她是個騙子,那麽即使她說的再多都是謊話連篇。
淚從眼角滑落,她能感受到溫熱的液體滑至耳際。
也清楚的落進韓凜的眼中。
彼此都沒有再開口,韓凜似乎也對爭吵感到疲憊不堪,垂眸靜靜的將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他們之間的距離盡在咫尺,卻又像是遠在天邊。
殺齊銘的那個晚上,她失蹤,他以為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出戲,直到最近他得到消息,那個晚上有所行動的人不僅僅是他們,還有潛伏在不經意的暗處的人。
偏偏,他們之間有一種出乎意料的默契。
那就是她沒有對他做任何解釋,他也沒有給她機會解釋。
她認定他不會信,他也在心裏定了她的罪。
狠下心來的人是他,後來心軟的人也是他。
“我問你,是不是寧願死也不願意待在我的身邊?”
她對這個問題有點迷茫,他不是已經當她死了嗎?那麽此時的她又是什麽?
棋子?寵物?仇人?
她找不到答案。
睜開了眼睛,視線墜入韓凜深墨色的眸中。
她反問他:“是不是隻要我死了,我才會真正的自由?”
她想要的,是屬於她的那一份自我。
而他想要的,是她完全屬於他。
彼此都不貪心,但卻是不能共存的心願。
韓凜目光淩厲,似刀子一樣落在她的臉上,語氣如之前一般曖昧親昵:“我的小貓,人死了當然會自由。”
和之前一樣不變的也是他的殘忍,一點一點的將她擊垮。
“隻是你死後,我會做些什麽,我也是我的自由,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