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愛能有什麽用
秦筌影全身的力氣被抽空了一般,在齊銘重新進到辦公室的時候她正跌坐在沙發裏,思緒亂成一團麻。
再次抬眸的時候,韓凜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走了,齊銘擔憂的麵孔出現在頭頂。
“怎麽了?”
她搖頭,從沙發裏起身。
韓凜最後沒有把話說完,把混亂留給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她看著齊銘,躲開他的雙眸,走至到桌前將父親的骨灰抱在自己的懷裏。
“在想些什麽?”齊銘輕聲的走至在她的身後。
“在想怎麽安置我的父親。”她以同樣的分貝回答齊銘的問題。
齊銘的視線落在她的懷裏,看得出來這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齊銘一驚,咧開了笑。
重複又問:“你剛剛說什麽?”
她被齊銘提高音量的嗓音打斷遠走的思緒,抬頭回答:“我在想要把我父親安置在哪。”
對上齊銘喜出望外的瞳孔,似乎泛起了星辰。
她一愣,也反應過來,他剛剛說話的時候她並沒有看他。
齊銘擁住她,嘴角揚的很高:“你能聽到了。”
是,她能聽到了。
她聽到他語中的驚喜和意外。
她由他緊緊的抱著,第一次並不排斥這麽近的接觸。
如果她要殺他,這是個好機會。
她動了動嘴唇,在他的肩上罕見的柔聲說道:“謝謝。”
“你知道的我不想聽謝謝。”
“那你想聽什麽?”
齊銘一怔,她是在向他暗示什麽?
他鬆開她,在她的眸中搜尋著,裏麵隱約有淡淡的溫情。
他帶著小心翼翼的問:“你對我是什麽感情?”
這個問題,上次問出口的時候他慶幸她聽不見。
現在是再好不過的機會。
她眉間輕輕的擰動了一下,這個問題很曖昧,卻是那麽的不適宜。
她知道齊銘對她的心意,也知道這個問題背後的深意。
“是感激。”她不假思索的實話實說。
齊銘的失望寫在眉眼之間。
“僅此而已嗎?”
她點頭,沒騙他。
“韓凜說……”
她從他的懷裏走出,離開他的碰觸,一提到韓凜她的臉上附上一層難以化開的冰霜。
同時打斷他:“他的話你相信?”
齊銘突然啞口無言,收回了在空中的手。
韓凜的話不可信,但是他說這話時的憤怒卻不像是裝出來的。
她的抵觸,也不是假的。
她不想提起,不管是這件事情真假的本身,還是因為韓凜。
那他就當做從沒有聽過,也沒有發生過。
齊銘扯起略顯牽強的嘴角:“也是。”
“要不明天我幫你去看墓地?”他轉移話題。
她搖頭,低頭望著懷裏的骨灰盒。
這件事情,她會自己處理,不讓任何人知道。
韓凜說的那句狠厲的威脅重新在耳邊響起,他知道她最在乎的是什麽,於是成功的扼製住她的命脈。
“我想自己處理。”她斂了斂眉,表明態度。
“那好。”
齊銘給她空間和時間,也在一切她能夠接受的幫助中給予最大的付出。
那一天之後,他發現秦筌影的情緒恢複到之前的冷漠。
這份冷漠,相比之前更充滿了寒意。
很多時候對他說的話都隻是點頭和單音節的回應,甚至讓他覺得她在刻意回避他。
他也想過也許是他多想了,但是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所有的感知都很敏感,也很精準。
吃飯的時候,餐桌上的沉默蔓延了很久。
齊銘放下手中的刀叉,問:“你怎麽了?這兩天你的情緒不太對。”
秦筌影沒有抬頭,將雞蛋切開送進嘴裏。
“我沒事,我的情緒怎麽不對了?”
她淡淡的反問,並不是真的想要回答,隻是不想再讓齊銘繼續發問。
準確的說,是打斷他的關心。
“是不是出現了什麽問題?”齊銘猜測是不是她在安置她父親時遇到了什麽麻煩。
“沒有。”她略揚眼角,望向他繼續反問:“我的情緒怎麽不對了?”
……
她在刻意轉移話題,關於她的情緒他什麽也探不出來。
齊銘蹙眉,這樣的她讓他不安。
她察覺到他的疑惑,在一陣沉默後終於抬頭對上他直直的視線。
眼波交匯那一刻,他看到了她的決絕。
“我想離開。”她的音量很低,卻清楚明了。
齊銘視線冷了一度,沒有想到她的決定做的這麽倉促和果斷。
“去哪?”
“沒想好。”她扭頭,沒有讓齊銘看到她臉上複雜的神情。
“不能留下來?”
她的沉默代替了她的回答。
“我有能力保護你,相信我。”
隻是,這不是相不相信的事情。
“相信我。”齊銘語氣篤定,他能說到就一定能做到。
“你不需要為我這麽做。”
不需要為了她和韓凜撕破臉,打破表麵上心知肚明的虛假交情。
“為了你,我心甘情願。”齊銘的態度和心意再明顯不過。
也一次次讓她驚訝。
暗吸一口氣,沒有絲毫的動容,淡漠的再次開口:“我決定了。”
“我也沒有開玩笑,如果是因為躲韓凜,我會保護你,不讓他再傷你一分,不光他,任何人也一樣。”齊銘望著她,一句一頓的說。
她沒做回應,他燃起希望。
“你不問我為什麽嗎?”
那一句位於內心最深處的話,他一直沒說。
他在等最好的時機,隻是現在他怕會失去對她說出這句話的機會。
她望向他,動了動唇想要阻斷他要說出口的話。
“我愛你。”
他在她之前開口,這三個字從他明朗的嗓音裏發散出來,帶著幾分固執。
更多的是堅定。
她全身僵硬,沒再開口,拒絕不知道該怎麽啟齒。
齊銘的心意,她一直都知道,隻是深淺從來沒有去衡量。
感情對她來說,並不是需要去傾付心血的東西。
不知道是出於自我保護才不去付出,還是一直沒有要去付出感情的那個人。
她把所有靠近她生活的人都排絕在她的世界之外。
對於齊銘,她現在有的隻是愧疚。
這種愧疚,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自從在美國沒能成功救回把她當成家人對待的琳娜之後,她就沒再有過這種情緒了。
怎麽說怎麽做,都是她太冷漠,對他像是在利用。
那麽,就正好順水推舟。
不是愛嗎,那恨起來應該也會很容易吧。
她突然一笑,模樣像極了韓凜,輕蔑和不屑。
齊銘擰眉,不解她對他攢足了誠意說出的愛意的回應竟然是,這樣的一笑?
“愛?”她嘴角依舊輕揚,語意微諷:“愛能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