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情侶裝
明月高掛,大楊村的夜晚很安靜。
寧家大房屋內的燭光還亮著,這要是擱在旁人家,長輩早就開罵,畢竟晚上就該早些睡覺,還能省幾個油錢。
“什麽,牲口是你殺的?”寧澤仁嚇得丟掉了手中的書,難以置信地看向李氏。
李氏遞給寧澤仁一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你瞎說什麽呢!”
“你不是說早就瞧著咱們家的牲口懨懨的?”寧澤仁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落了回去,隻要不是自個媳婦殺了牲口,他就沒什麽好在意的,左右虧得不是他的銀子,“不是你下毒是誰?”
“我昨個晚上不是起夜了嘛,回屋的時候聽到後院有動靜,還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那時候我也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現在想來,肯定是昨個晚上咱家招賊了!”
寧澤仁淡淡“哦”了聲,抬眼看向李氏,問道:“你把賣人參賺的銀子跟四弟平分了,他有什麽異常沒?”
“高興唄,頭一次見到這麽多銀子高興地傻眼了唄。”李氏雲淡風輕地說道,她倒是想少給,但是她男人讓他平分銀子,她到現在還是沒想明白,“相公,為什麽非要跟四弟的平分銀子,我覺得給個他一兩銀子就足夠了。”
“你懂什麽,老四是念書的好苗子,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他這次考秀才一定能考中,”寧澤仁自然不會跟李氏說他背的不好的事兒,接著說道,“咱家大頭也是念書的好苗子,咱們現在好好待老四,以後老四當了官,也能幫襯大頭。”
“親叔叔哪有親爹好,你以後當了官也能幫大頭,何必非要指望老四?”李氏坐在寧澤仁身後幫著他捏肩膀,好奇地問道,其實,她心裏頭還是希望別人叫她秀才娘子,這名聲多好聽。
“你懂什麽,老四年紀小,自然有大好的前程,雖然我年紀不大,但是像我這個年紀考中秀才舉人多得是,也就沒什麽用了。”這還是寧澤仁第一次跟李氏說自己未來的打算,“等明年考中秀才後,我就去當私塾先生,以後不考了!”
李氏整個人都愣住了,她迷迷糊糊的躺下,天快亮的時候才睡著,感覺沒睡多久就起床了。
早飯。
寧永川又提起後院牲口被殺的事情,說道:“除了二房去鎮上住,其他人都在家警醒著點!”
“爹,娘,前個晚上我媳婦起夜,聽到後院有動靜,很有可能是那個人對咱們家的牲口下死手。”寧澤仁迫不及待地說道,他之所以這麽殷勤,完全是為了跟爹娘討好關係。
安滿月聽到寧澤仁的話,扭頭看向神遊太虛的李氏,問道:“李氏,你知道那個人是男是女嗎?”
李氏兩眼迷糊地看向安滿月,還站起來別扭的給安滿月行禮。
安滿月被李氏的操作給弄迷糊了,疑惑道:“你……”
寧澤仁也知道李氏在想什麽,將李氏拉過來坐下,說道:“咱娘問你,前個晚上你聽到後院什麽動靜。”
李氏這才回過神來,失魂落魄地看向安滿月,懨懨道:“我隱約聽到是個女子的聲音,她還說了什麽‘發克’,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安滿月和寧永川兩個人互看了一眼,他們都明白李氏口中的“發克”指的是“FUCK”,知道這個的隻有蘇婉兒一人。
“吃飯吧!”寧永川淡淡地說道。
桌上眾人這才拿起筷子。
飯後。
老貳帶著老貳媳婦去了鎮上,兩個人拿了不少換洗衣服。
寧永川和安滿月兩個人準備一起去周小翠的婆家李家,剛走出家門,寧永川就朝著安滿月伸手。
“不用,說不定路上見不到咱們村的人。”
安滿月這話一說完,隔壁的錢大娘笑眯眯的看著她,“寧秀才,你帶著你媳婦幹啥去呀?”
安滿月被錢大娘的聲音嚇到了,頭還沒轉向錢大娘那邊,手已經遞給寧永川了。
寧永川從容地握住安滿月的手,白皙俊秀地臉上染上淡淡的笑意,溫雅得讓人心悸,說道:“陪娘子出去散散心。”
錢大娘正好瞧見寧永川臉上的笑容,心跳慢了一拍,琢磨著這寧秀才可真俊秀,隻恨自個沒晚生幾十年,不然一定倒貼嫁給寧秀才,衝著寧永川和安滿月揮揮手,說道:“那你們快去吧!”
錢大娘望著寧永川和安滿月兩個人離開的背影,羨慕得眼睛都紅了,扭身回屋,結果就瞧見她男人這會兒正撅著屁~股呼呼大睡,氣得抄起一旁的扁擔砸到男人屁~股上,沒好氣道:“睡睡睡,就知道睡,你還知道做啥?”
她男人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轉了個身,閉上眼睛接著睡覺,嘟囔道:“臭娘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回頭等著瞧!”
……
寧永川和安滿月手牽著手朝著村外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兩個人打了一路招呼,臉都笑僵了。
“要不咱們以後還是別在他們麵前牽手了。”安滿月真的不喜歡高調的秀恩愛,她總覺得秀恩愛死得快,再說了,她跟寧永川根本就不是那種關係,還要秀恩愛,真煩!
“要是咱們不牽手肩並肩的走,我相信他們會開始懷疑咱兩是不是吵架了,說不定還會有刺頭找咱們麻煩。”寧永川握緊許清雨的手,大言不慚理直氣壯的說道。
聽寧永川這麽說,安滿月又開始頭疼了,她就不明白原身跟原身丈夫怎麽就這麽恩愛呢?
兩個人去李家這一路都牽著手,直到到了李家安滿月要跟小翠婆婆馮氏聊天,兩個人才分開。
馮氏跟安滿月兩個人並排坐在屋內的床邊。
馮氏抹了把眼淚,聲音嘶啞著,說道:“妹子,我那兒子是個不成器的,可小翠這孩子都不幹淨了,以後生了孩子那我兒子還不得被人家戳脊梁骨,我們想著到時候給小翠添點銀子,讓她改嫁,非要賴在我們家,真是氣死個人!”
安滿月一直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容,可聽到馮氏那話,眼神完全黯了下來,輕蔑的一笑,明知故問:“小翠為啥不幹淨了?”
“在樓子裏呆了那麽久,聽說接了六十次個客人,好人家的姑娘哪有這樣?”馮氏吸了吸鼻子,長歎了口氣,“可小翠這小妮子說什麽也不願意離開李家,還說什麽要死也死在李家的,大妹子,你可要幫幫我,我知道你一定能幫上我的。”
馮氏焦急地抓著安滿月的手,一臉乞求地看向安滿月。
安滿月要是真不知道這事兒的前因後果,可能還真會被馮氏騙了,但是現在她隻覺得李家實在是太惡心了,小翠那姑娘就是個傻的。
馮氏以為安滿月默認了,就招呼小翠進來跟安滿月說話,她自個瞅著空出去了。
馮氏並沒有走遠,而是躲到窗戶下偷聽了。
小翠身上穿著幹淨的帶補丁的衣服,臉色蒼白如雪,眉眼間的憂愁揮之不散。
“嬸子,我知道婆婆想讓你勸我離開李家,”小翠不等安滿月開口,率先開口,“我是不會離開李家的,我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
安滿月聽小翠這麽說,眉心擰了擰,歎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
“我一生都被毀了,與其嫁到別人家受盡白眼嫌棄,還不如呆在這裏,李家人就該給我養老送宗,這是他們欠我的!”小翠越想越氣,自打她嫁到李家,每日勤勤懇懇的幹活,結果被賭坊的人送到樓裏接客,那些客人奇奇怪怪的要求都有,她每日含著淚接客,就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還清賭場的錢從樓裏走出來。
“可是……”
安滿月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小翠朝著窗戶那走去,將木窗推開,衝著地上呸了口,憤恨地關上窗戶,她知道婆婆在窗戶下!
馮氏搶忍著惡心摸了摸的自己的頭,摸到黏糊糊的痰,惡心地想要吐出來,可以想到外人還在這裏,隻能氣急敗壞地去灶房接水擦幹淨。
小翠聽到馮氏離開的腳步聲,淚眼漣漣的坐回安滿月身邊,說道:“嬸子,你甭勸我了,我都已經想清楚了,我要拖著他們一家。”
“你才十七,未來還有幾十年,何苦呆在這個地方?”安滿月真不是幫馮氏說話,她是心疼小翠,“萬一你男人又去賭了,回頭你又被送到樓裏怎麽辦?”
“我就死在他麵前!”小翠一臉決絕,見安滿月還想勸她,說道,“嬸子,我很感激你跟叔把我從樓裏救出來,就像娘說的,我已經髒了,我的人生就此止步了。”
安滿月心疼的握住小翠的手,說道:“我不是你婆婆的說客,我隻是覺得你離開這裏,以後改名換姓,在找個人重新嫁了,或者去做你喜歡做的事情。你婆婆確實很過分!”
“你連死都不怕,為什麽怕活著呢,我要是你,一定離開李家找個地方隱姓埋名重新生活,然後親眼看著李家斷子絕孫。”安滿月說到這兒,笑著看向小翠,“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小翠灰蒙蒙的眼中頓時出現了一抹亮光,她神情激動地看向安滿月,嘴唇微微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