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將軍小姐
有輛綢緞裝飾的馬車緩緩駛過,這馬一身雪白沒有一絲雜毛,而且閃閃發光,像是披了一身銀絲。
馬頭抬得很高,兩眼放射著光芒,四蹄蒼勁有力,噠噠噠噠地在青石板上猜出威嚴的聲音。
車內坐著一個身穿月牙白錦衣的年輕男子,還有一名年約四十歲的老人。
這老人名喚劉全,武將出身,怕嚇到了學子,隻好壓著氣息低聲問道:“何人喧嘩?”
劉全剛問完話,一眼就瞧見人群中的安滿月,以為自個看錯了,可勁兒揉了揉眼睛,不等外頭人回話,將簾子放了下來,扭頭看向坐在身邊的年輕男子。
“將軍,我好像瞧見老夫人了,”劉全慌裏慌張地說完,這才意識到自個說錯了,糾正道,“呸,下官說錯了,那婦人跟老夫人年輕的時候真是好像。”
年輕男子正是大夏國的將軍白起,他瞥了眼劉全,淡淡地問:“嗯?”
“是,真的跟老夫人一模一樣。”劉全原本是跟著白老將軍起家,能走到今個這一步,全靠白家的提攜,也正因此,他見過老夫人年輕時候的模樣。
白起衝著劉全使了個眼色,劉全心領神會地將車簾打開。
隻一眼,白起就愣住了,那年輕婦人簡直跟他娘一模一樣。
“你下去瞧瞧。”白起衝著劉全使了個眼色,靠坐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是。”劉全輕聲應下。
陳大人慌忙從人群中開出一條道,走到馬車麵前,恭恭敬敬彎腰作揖:“下官參見劉大人,有失遠迎,還望劉大人贖罪。”
馬車的簾子被打開了,劉全不疾不徐地從上麵下來,他看了眼陳大人,笑著說道:“不過是路過這兒罷了,聽聞喧嘩,發生何事?”
“劉大人,不過是一對夫妻手腳不幹淨,偷了點東西,下官正準備嚴懲呢,沒想到驚擾了您,是下官的不是。”
陳大人真心實意的道歉,那模樣跟在安滿月麵前完全不一樣。
安滿月眉頭微微蹙了蹙,正要開口說話,就被寧永川拉到了身後。
“劉大人,此事冤枉。”寧永川衝著劉全彎腰作揖,說道,“我家娘子先是被那位李娘子誣陷清譽,李娘子不僅不道歉,還誣賴我家娘子偷了她的玉簪,我們向陳大人解釋過了,玉簪是我們昨天新買的,可以找掌櫃子過來對峙,但是陳大人不由分說給我們定罪,求劉大人還我娘子清譽和清白。”
寧永川說道李秀兒的時候,還不忘看了李秀兒一眼。
陳大人被寧永川說得心虛,怒道:“大膽刁民,竟敢在劉大人麵前胡言亂語,不行跪拜禮,你們幾個把他堵了嘴拉下去!”
幾位守衛嘩啦啦的圍了上來。
寧永川看了眼陳大人,反問道:“陳大人,我記得本朝規定了,秀才見官可以不下跪,對嗎?”
陳大人臉色一變,他之前瞧著那對夫妻氣度不凡,隻不過見他們穿的不好,還以為他們全家就供一個孩子,要是他知道那男人是秀才,絕對不會這麽偏心。
不過這會兒說什麽都晚了,陳大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穩住。
安滿月站在寧永川的身後,她這才意識到寧永川不讓她上前開口說話的原因。
守衛們麵麵相覷,各自退下。
“不用行禮。”劉全本就是草民出身,要不是跟著白老將軍南征北戰,怎麽可能當上官,所以他最不耐煩文人那些的繁文縟節了,偏身站到一旁,目光落在安滿月的身上,問道,“是她頭上那支玉簪嗎?”
“是。”陳大人默默地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這會兒隻希望李秀兒沒有說謊。
李秀兒之所以姓李不姓陳,主要是李秀兒的親娘不招二弟妹待見,還專門請了高僧,說什麽李秀兒要是姓陳會克死陳家人之類的話。
陳大人想到這,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人,這玉簪是我的,”李秀兒臉色蒼白地站了出來,強裝作鎮定,開口說道,“玉簪是我的嫁妝,這個女人瞧著我的玉簪好看,便偷了過去,她還死不承認。”
陳大人見李秀兒站出來了,滿意地點點頭,雙方各執一詞,他就看劉大人會怎麽判了。
“既然如此,就將鋪子的掌櫃子請過來!”劉全神色淡淡,看向寧永川,問道,“你是在誰家買的簪子?”
“是古往今來鋪子。”寧永川微微頷首。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愣住了,古往今來是買賣古董的地方,一般沒人會去,那麽貴的東西誰買得起?
陳大人和李秀兒兩個人都懵了,木木的看著寧永川和安滿月兩個人,就他們這樣,還敢去逛那種鋪子?
遠處馬車內,白起掀起車窗簾,望著眉頭緊皺的婦人,一顰一蹙跟他娘簡直是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那雙眼睛,這婦人的眼睛更明亮,更有活力。
劉全讓自個親信去請人,這會兒不著急,他就跟陳大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古往今來的鋪子離這兒並不遠,來回也就一刻鍾的時間,鋪子的沈掌櫃子就被請來了。
劉全讓安滿月將簪子拿給沈掌櫃子看,沈掌櫃子隻看了一眼,就笑著說道:“這簪子確實是我賣給這對夫妻的,當時一同賣的還有九支玉簪,這一套簪子原本有十二支,因為缺了兩支,我就便宜點賣給了這位兄弟。”
李秀兒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她沒想到那玉簪還真是他們剛買的,急得眼圈發紅,慌忙道:“我也有一支這樣的玉簪。”
“你怎麽可能有?”不等寧永川和安滿月說話,沈掌櫃子一臉的不悅,說道,“這套簪子原本叫十二玉花簪,世上僅有一套,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兩支。”
沈掌櫃子自然不能拆自家台,厲聲說道。
聽到沈掌櫃子這麽說,李秀兒的雙~腿在打顫,她狠狠地瞪著安滿月,眼淚簌簌落下,說道:“這明明是我的玉簪,根本就不是她,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不然他們這麽窮,肯定買不起。”
聽到李秀兒這麽說,原本覺得李秀兒說謊的人有些猶豫了。
安滿月冷冷地掃了一眼李秀兒,抬起手,默默將手上的玉鐲退下來放在手心中,目光平靜道:“這是我相公為我買的玉鐲。”
周圍看熱鬧的婦人一臉羨慕地望著安滿月,她們雖然穿的好看,可手裏頭沒幾件拿的出門的首飾,她們也想要,隻不過自家男人摳門的緊,還說玉鐲那玩意兒就是看著好看沒什麽用。
李秀兒這次一陣心慌,目光落在安滿月手上的玉鐲,這會兒再也無法狡辯了,跌坐在地上。
“你個賤蹄子,竟然敢欺騙本官!”陳大人見事情敗露,偏頭衝著李秀兒,義正言辭道,“來人,把這個潑婦拉下去關進大牢!”
李秀兒知道她不能現在跟陳大人套近乎,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相公,卻不想看到的隻有她相公冰冷的後腦勺。
李秀兒的心更涼了,被守衛拖了下去,她看著那個英俊地男人正在為那個女人戴手鐲,整個人如墜冰窟。
事情總算是解決了,寧永川很感激地向劉大人道謝。
劉全眼角的餘光瞄了眼安滿月,笑著說道:“你姓甚名誰?”
“草民寧永川。”寧永川不卑不亢地說道。
“好。”劉全滿意地點點頭,默默地記住了寧永川這個名字,看也不看陳大人一眼,轉身離去了。
陳大人本想再找寧永川不痛快,聽到書院的鍾聲,隻好回去準備監考。
安滿月和寧永川兩個人將寧澤智送進去之後,便如以往一般手拉著手往回走。
坐在馬車內的白起打開簾子看向人群中的安滿月和寧永川,眸色深沉,問道:“寧永川?”
“嗯,他還是個秀才。”劉全摸了摸鼻子,低聲應道。
白老將軍一生就一兒一女,女兒在兩歲的時候就不見了,自此這事兒就成了老將軍和老夫人心中的遺憾。
劉全望著站在寧永川身邊的年輕婦人,若她真是老將軍失散多年的女兒,那她就是將軍府高高在上的將軍小姐,嫁給寧永川這樣一個小秀才是低嫁了,當然這些話劉全不敢說。
“查,讓人把寧永川妻子的底細給我查個一清二楚。”白起臉色陰沉,手指握得哢哢直響,放下簾子,“查清楚後,我們就回京。”
“是。”劉全應了聲,他真心希望那個婦人就是將軍小姐,那樣老將軍和老夫人一定會很開心。
至於安滿月本人,她完全不知道已經有人再查她了,她滿腦子裝的都是明早要給老四準備什麽飯菜帶進考場,至於李秀兒的事情,也早就被她拋在腦後。
“以後出門我都陪著你。”寧永川握緊安滿月的手,輕聲說道。
“嗯,行,”安滿月在現代就是個宅女,醫院、家兩點一線,“對了,你說我明個給老四準備什麽好呢,壽司嗎,還是涼拌麵,還是蓋澆飯?”
寧永川寵溺地看向安滿月,說道:“都可以。”
安滿月搖搖頭,眉頭擰成團,失落道:“這些不能做,萬一被蘇婉兒發現可不得了。”
安滿月話音剛落,遠遠的就瞧見蘇婉兒站在人群中間,好心情頓時沒了,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