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第516章 荼毗儀式
大和尚白了陸羽一眼,說道:「小子,我覺得你父親那次走火入魔,影響的不僅是身體狀態,還有他自己的判斷。所以那時候,對你才那麼狠。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做不得數,這畢竟是你們爺倆兒的事情,我這個外人,也就不參合了。參合也沒用不是。」
陸羽嗯了一聲。
「對了,我昨天的建議,你考慮好了么?給我一個億。」大和尚說。
「一口唾沫一個釘。大師,我昨天就答應你了啊。」陸羽沒好氣道。
大和尚聽了,不見興奮,卻是嘆了口氣。
「大師為何嘆氣?」陸羽疑惑道。
這大和尚一直嘻嘻哈哈的,沒成想他也有煩心事。
大和尚說道:「我就覺著吧,這次做了個虧本買賣,你這年輕人的錢,看來不是那麼好賺。」
陸羽愕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說什麼才對,大和尚是何方神聖,為何要了他一個億,為何願意消耗壽元為他療傷,他都是一無所知。
他聳聳肩,說道:「大師,我們講道理嘛。我覺得全江海的人,在昨天那個場景,願意給你一個億的,絕對就我一個。你是賣方市場,我是唯一的買方市場。那咱這買賣,就跟虧盈沒有關係。」
「也是。」大和尚點點頭,擺擺手說道:「算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這裡有酒有肉,你陪我吃點?」
陸羽點頭,大和尚當真如變戲法一般,從帶來的包裹中拿出一些肉乾和兩瓶白酒,遞給了陸羽一瓶。
兩人就這麼吃了起來,其間大和尚一言不發,竟是邊吃邊喝邊流淚,嗷嗷大哭。
吃完后,他抹了一把淚,說小子,你可知道圓寂的苦寂大師是我什麼人?
陸羽搖頭表示不知。
大和尚說道:「他是我師父,他沒出家時,是當世有名的大儒,和顧頡剛錢鍾書等大家是一樣的人物,有次惹到了一個大人物,大人物找到了我,花錢要我殺了師父的妻兒,我就去殺了。師父心灰意冷出了家,有次我被仇家算計,受了重傷,差點兒就死了。」
「機緣巧合遇到了師父,師父知道我就是殺他妻兒的人,卻是沒有殺我,而是救了我,我當時就問師父,為什麼不殺我,他反問我,說我殺了你,我妻兒就能活過來么?」
「我當然說不能,師父就說那我殺了你,又有什麼意義?」
「我那時候自慚形穢,從此便跟在師父身邊,吃齋念佛,到了今天,已經足足三十年了,師父一死,我竟是不知道要去哪裡了。」
陸羽嘆了口氣,說苦寂大師是真正的高人,冒昧問一句,大師出家前,叫什麼名字?
大和尚笑道:「三十年前有人論述過天下高手,紫禁城納蘭九王爺天下無雙,嶺南許老叟剛猛無儔,天機宮陳道藏半仙半佛,這三人風華絕代,再往下,還有四個後起之秀,謫仙陸野狐,天帝陳青帝,武聖魏文長,殺神納蘭石,一帝一仙,一聖一神,這四人,都是有可能達到九王爺、許老叟和陳道藏那種層次的人物。」
陸羽聽著,心裡念頭閃現。
許老叟這名字他聽都沒聽過,畢竟是三十年前的人物,要活到現在,起碼都有一百歲了,說不定早就死了。
陳道藏的話,他就太熟悉了,就是他的師父。
至於納蘭家的那位九王爺,算是現在華夏已知的資格最老的武聖,基本算是上個時代的人物。
後面的四個後起之秀,現在已經是江湖上最頂尖的存在,其中三個,陸羽都無比熟悉。
那麼——
眼前這個大和尚的身份,呼之欲出。
陸羽想了想,說道:「那大師就是納蘭石?」
大和尚笑了笑,搖著頭說道:「當然不是。」
說得斬金截鐵。
陸羽愕然。
大和尚哈哈大笑:「小子,你只需要記住,和尚我呀,就是個酒囊飯袋。」
陸羽無語,不過見大和尚不說,也就不再問了。
這時候,山下有晨鼓響,大和尚嘆了口氣,說走吧,師父的「荼毗」儀式開始了,我這個不孝徒兒,也該去送他最後一程。
陸羽點了點頭,他再不學無術,好歹也讀過幾本佛家典籍,知道「荼毗」是怎麼回事兒。
把死者裝在木龕中加木柴一起焚燒,一般要持續兩到三天,因為溫度不如火葬場焚化爐那麼高,所以有幾率燒出舍利子來。
是否有舍利取決於僧人是否有幾十年絕對的離欲,而苦寂大師顯然是有道之人,能慈悲為懷,善待殺妻殺兒的仇人,這世間,又有幾人有此等境界?
所以燒出舍利子的幾率極大,若真有的話,那可是龍華寺的傳世之寶了。
舍利子確實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什麼偽科學。
佛經裡面說,制心一處,無事不辦。凡夫與聖人的區別,就是前者的心是散亂的,隨境而轉,後者的心是始終專註的。
石墨與金剛鑽,同樣都是碳原子,排列不一樣,結果就不一樣,價值也不一樣。一般的陽光與透過稜鏡的陽光,能量大不同。前者是平行的,後者是聚焦在一點的,前者只能將紙曬熱了,後者就能讓紙起火,這有本質的不同。
就總體而言,僧人恐怕是這個世界上心理最純潔的人類了。其他不說,普通人死後,有幾個身體還是熱的?有幾個身體能夠比較柔軟不僵硬的?而僧人大部分死後都能如此。
而苦寂大師在修行上的成就無須懷疑,已經到了預知時至的境界,乃至自主生死、坐脫立亡,從古到今也是不可稱量的大功德。
參加完苦寂大師的「荼毗」儀式,陸羽再去找李家老爺子,跟蘇丹鳳回了市區。
將蘇丹鳳送回李府,他轉道去買了些禮物,然後去拜見一個其實他很不想見的人——魏文長。
陸羽在魏府呆了約莫兩個小時,如坐針氈,如臨大敵,最後出來時候,渾身都是汗。
卻是如釋重負。
魏文長同意了。
將陪同他一起前往日本。
看了看錶,都晚上九點了,本想立刻回家休息——明天,就是他跟郭破虜的生死戰。
卻是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來電提示顯示出一個名字——江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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