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沒什麽不忍心
婆婆說明天起她會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既有足夠的陰氣滋養鬼胎，又不用抓那麽多孤魂野鬼。
不過，她倒不是為了那些野鬼著想，而是擔心我肚子裏的鬼胎長得太快，需求也越多，到時候這樣一隻一隻用紅繩牽回來，好像也會供不應求。
睡前，我躺在床上，望著手裏那條舊手帕發呆。
我腦海裏反複想著婆婆告誡我的話，又想起和方唯跟我們提到和笙時，臉上那種懷念的神情來。
不管他們究竟是什麽關係，能讓她至今還這樣懷念，想必和笙活著的時候，是個很好的人吧。
隻是，他變成鬼以後，秉性會不會變呢？
我有些鄙視自己這樣胡思亂想，算了，還是睡覺吧。
誰想到，我剛把帕子收起來閉上眼，就感到腳底一涼。
這熟悉的感覺讓我心猛地跳了一下。
果然，還沒等我來得及躲閃，我的整個身體都被涼冰冰的另外一具軀體壓住。
我睜開眼，和笙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你……”我想把他推開，他卻反手抓住了我。
“時寅，我說過我會再來找你。”和笙眼裏有種炙熱的東西，讓我看了心驚不已。
“你先離我遠一點，冷。”我怕吵醒婆婆，低聲懇求他。
他卻沒有要動彈的意思。
“和笙。”我有些生氣了，“你是不是說過你不會再嚇我？”
明明答應好的事情，他卻非要再用這種方式跟我見麵。
和笙深深看了我一眼，極不情願地從我身上翻了下來。
“我是看在你今天不舒服的份上。”他負氣一樣喃喃說著，“但是時寅，你別想躲開我。”
我也懶得理他，而且我發現我隻要一發火，他好像就不敢拿我怎麽樣。
還真是有點小孩子的脾氣，和當初也有些不一樣。
“和笙。”我想反正我也睡不著，不如索性和他聊聊天，“你之前為什麽對我那麽凶？”
我現在好像真是越來越不怕他了，雖然不敢再問他鬼胎的事，但這種話題還是敢提的。
“因為我是厲鬼啊，習慣了。”和笙卻給了我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就隻有這樣而已？”我有些驚訝。
“那還能怎麽樣。”和笙無所謂地解釋，“鬼魂的世界嘛，和人間沒什麽區別。尤其我們這些孤魂野鬼，不有點真本事或者裝得厲害一點，還不早被欺負死了。像我之前被封印了，能力和活動範圍都受到一定限製，就更得凶一點，為了自保嘛。”
他說著說著再次轉向我，極為認真地說道：“但我看得出來你很害怕我這樣。”
也就是說，他現在在我麵前這個平和的樣子，才是他本來的樣子？
見我不說話，他笑道：“放心，我不會再嚇你了。”
“你來找我，是有事還是……”我不確定地問。
“你白天不是出事了麽，擔心你。”和笙淡淡地回答，“對了，我剛才在窗外的時候，好像看見你在擺弄什麽東西？”
“哦，我上次忘記告訴你了。”我差一點又把這件事忘了，連忙拿出那塊帕子。
“這是和方唯要我給你的。”我把來龍去脈說了一下。
“她還真聰明，一下子就看出來我是裝的。”和笙接過帕子，看得出他很愛惜。
“和笙。”我好奇地問，“和方唯……她是你姐姐嗎？”
“對。”和笙肯定了我的猜測，也告訴了我另外一個真相。
“但我不是村長親生的，我是他的養子。”
屋內的燈忽然被打開了，我條件反射般地坐了起來，卻發現是婆婆。
我瞟了一眼躺在旁邊的和笙，覺得無比尷尬。
我之前明明答應過婆婆和他保持距離的，卻一次次地和他走那麽近，婆婆肯定特別傷心。
沒想到婆婆卻沒有像我預料般生氣，而是十分淡定地朝和笙點了一下頭作為招呼。
和笙和我一樣，不知道婆婆突然這樣是什麽原因，愣愣地沒有說話。
“時寅，別怪我老太婆多事。我就是擔心這小鬼會來找你，才偷偷潛在你房間的。剛剛你們說的話，我可全聽到了。”
婆婆望著和笙：“之前我一心以為你就是要害時寅，後來覺得你心地還不錯，但也不敢肯定。時寅孤苦伶仃的，又攤上那麽個禽獸養父，我自然要讓她離你遠些。不過剛才我聽到你們倆的對話，你倒是對她不是一點感情沒有。”
聽說人在黑暗中的聽覺會更敏銳些，婆婆剛才應該聽出了和笙對我的語氣究竟是怎樣的，所以才會態度有所緩和吧。
和笙撇了撇嘴，沒有接話。
“而且，似乎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隱情。”婆婆嚴肅起來，“小鬼，你不介意的話，也把村長的事情講給我聽聽？”
“村長是個變態。”和笙直截了當地罵道。
婆婆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這麽恨他，是不是因為，當初封印你的人就是他？”
“沒錯。”和笙咬牙切齒。
“你好歹是他的養子，他怎麽忍心封印你的？”婆婆還是有些懷疑。
但我相信她不是在懷疑和笙，而是在懷疑自己的認知。
她之前也和我講過，和方唯在嫁人前是很受寵愛的，所以不太相信村長會對自己的親人這樣無情。
“他有什麽不忍心的？”和笙冷笑一聲，“如果我告訴你，他不僅封印了我，還在封印之前，剝了我的皮呢？”
“什麽？”我被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震懾住了。
“很吃驚是不是？”和笙苦笑起來，“而且他是在我活著的時候，硬生生地把我的皮剝了下來。他把屍體扔在那個山洞裏，我怨氣不消，所以才變成了厲鬼。”
生剝人皮這種事，我真的隻在恐怖片裏見過，沒想到村長竟會如此殘忍。
“這件事，跟和方唯有什麽關係？”婆婆問道。
“我姐姐對我一直特別好，而村長把我扔到山洞後，就對外宣稱我是失蹤了。所以村裏沒有人知道我就是那個山洞裏的厲鬼。劉道婆你來的時候我已經死了，所以你也沒有聽說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