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和笙大概是心情好，也沒有生氣，竟壞笑著問道：“時寅，你是不是害羞了？”
什麽？怎麽可能……
“不是。”我慌亂地解釋，“我剛剛隻是沒想到是你……”
“怎麽樣，驚喜吧。”和笙還是那副大咧咧的樣子，直接坐在了我剛才坐過的田埂上。
我小心翼翼地靠在他旁邊坐下，還好，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你……是你讓那個女鬼來找我的麽？”我問他。
“你是說那個跟著我們的女鬼？”和笙點點頭，“因為你們離開了村子，我又剛好在村子裏有點事情。但是我擔心你啊，所以想讓她幫我告訴你，好好跟著道婆，不用擔心我，我會再去找你。怎麽她沒有把話送到嗎？”
“沒來得及說，被婆婆嚇跑了。”我如實告訴他，“我還以為她想說你出了什麽事。”
和笙聽到婆婆兩個字，臉色微微變了變，但聽到後麵卻又笑了起來。
“原來你這麽擔心我啊。”
我看著他，心裏的那種感覺更加複雜了。
“怎麽了？”他發現我神色的不對。
“沒什麽……”我有些尷尬地想轉移話題，“哦對了，你和那個女鬼，是怎麽認識的？”
和笙倒沒介意我的沒話找話，回憶道：“她也挺可憐的，被前男友謀殺了，死的時候也才二十出頭吧。後來她就遇到我了，因為我有些本事，不會被那些亂七八糟的野鬼騷擾，她就總跟著我。我想著她可憐，就沒攔著。一來二去的，就熟悉了，熟悉之後就成為朋友咯。”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說，鬼魂之間也有友誼的存在。
看來鬼魂也是有心的。
隻是和笙他……到底是為什麽要纏定了我呢，究竟隻是為了他的一己私利，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他對我這樣好，又到底是出於什麽目的？
婆婆的話再一次在我耳邊響起：“你不要忘了，他是想要借你腹中的鬼胎來重生，到那時，你會陷入十分危險的境地。就算他現在對你是好的，但你肯定沒有那鬼胎重要。”
“和笙，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或許是我太好奇這其中的緣由了，又或許是我太想知道和笙是不是在乎我的，因為之前女鬼的故事讓我覺得他並非是鐵石心腸，我便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那一刻我忘記了婆婆告訴過我的，不要對事事好奇。
“什麽問題？”和笙抬頭看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
“你說你在村子裏有事情，是什麽事情？”我將自己的疑惑全部拋了出來，“還有，你到底為什麽要借我肚子裏的鬼胎來重生？你說你擔心我，擔心的究竟是我，還是我肚子裏的鬼胎？”
和笙聽到前麵的話時，好像還想和我解釋什麽。
但他聽到最後，卻忽然從地上騰地站了起來。
“你懷疑我？”聽起來像是質問而不是疑問。
又或許，是惱羞成怒吧？
他蒼白的臉顯得更加冷峻，先前溫暖的笑容也消失了。
我不知該如何應答，和笙卻再次把我拽進了懷裏，力道之大，讓我無法逃離。
“回答我。”他的聲音也不再像剛才那樣平和，每個字裏都透著憤怒。
和笙的眼睛裏露出一種近似猙獰的殘忍來，讓人不寒而栗。
而我因為他這樣的變化，更加相信是因為我說中了他的目的，才會這樣對我。
婆婆的話是對的，我似乎真的不該對他抱有什麽幻想。
我隻是呆呆地看著地麵，甚至忘記了害怕。
確實是我太自作多情了吧，哪怕對方是個鬼，隻要他對我稍微好那麽一點點，竟然就讓我浮想聯翩了。
我沒有忘記前幾天和和笙在一起時，曾經靜靜地看著他，還想著，如果他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少年，似乎給他生個孩子也不錯。
而如今看來，這種想法是多麽可笑。
“時寅，我在跟你說話！”和笙越發憤怒了，用力抓起我的手腕，逼迫我抬起頭來和他對視。
“我跟你沒什麽可說的。”
如果說一開始我還想告訴他，其實我隻是想詢問一下真實的情況如何，而並非是質問他是否完全在利用我。
那麽，當他質問答口吻一次比一次嚴厲時，我便什麽都不想解釋了。
又或許我這個提問本身也是多餘的，和笙他是個厲鬼，是個想要重生的厲鬼，他利用我懷上鬼胎，並和我結了冥婚，除了為他自己考慮，還能因為什麽呢？
我唯一不知道的，隻是他為什麽會選擇我罷了。
因為我不想回答他，和笙的眼睛因為狂怒而變得更加猩紅起來，我甚至有種錯覺，似乎下一秒他就會露出隱藏的獠牙把我活活咬死。
但和笙卻沒有什麽動作，確切地說，是他剛想說話時，我卻出了狀況。
我忽然感到小腹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這疼痛讓我的眉頭緊皺起來。
“你……你怎麽了？時寅，你怎麽了？”和笙察覺到我的異樣，不再和我僵持，語氣也變得有些擔憂。
我有些意外，也因為他的關心有些愣怔，卻猛地想起他不過是為了保全鬼胎而已，又有些生氣。
我想推開他，告訴他不勞費心，卻使不上力氣。
小腹的疼痛越來越厲害，如果不是靠在和笙身上，我可能會很快癱倒在地。
而剛才還對我一臉陰冷的和笙，此刻卻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時寅……我要怎麽幫你……時寅……”
他臉上焦急的神色讓我有些恍惚，下腹的疼痛也時時提醒著我，現在真的不是逞強的時候。
“和笙。”我虛弱地叫他，“去找婆婆……我……我需要……吃鬼……”
我不知道鬼節那幾天，婆婆抓來的鬼究竟可以讓我維持多久，但既然今天會出現這種情況，就說明婆婆低估了鬼胎成長的速度。
因為婆婆是個細心的人，她絕不會明知道我今天需要補充陰氣，還放心要我一個人出來。
唯一的解釋隻能是，那鬼胎成長的速度太快，我之前補充的陰氣已經遠遠不夠用了。
和笙愣了一下，迅速地問了句：“以鬼養鬼？”
我無力地點頭。
“我明白了。”和笙點頭，“時寅，別擔心，會沒事的。”
可他卻沒有帶我走，而是把先前那個女鬼叫來，給了她幾張他從婆婆那裏偷來的符咒，又對她叮囑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