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馬鳴風蕭蕭
關天喜手中不再是他視若珍寶的刀，而是一杆短槍。巴掌長短的槍尖閃著寒光，三棱的造型，通貫槍頭的三條放血槽，專為殺人設計。他蹲在牆根，慢慢的輕輕的抽出一塊青磚；牆外一名蝦遺兵正靠在牆上射擊；關天喜抽出青磚後，看到兩條大腿，軍裝是黃色的。他慢慢把短槍從洞中伸出，快若閃電朝上刺出。啊，一聲慘嚎，腥臭的血噴濺而出，短槍從鬼子會陰刺入自小腹穿出，那鬼子猶如鱗蝦觸及燒紅的鐵板，身子一挺呈反弓形，竟把關天喜的短槍帶的脫手。關天喜急忙閃身遁走，牆外丟進一個手雷。轟，爆炸隻是徒勞，關天喜早就到了房子的另一邊。
周慶瑜右手拎著花機關，這槍他原來就有，自然玩的不錯；左手提著雁翎刀，彎著腰緊盯著路口。一個小隊的蝦遺兵逡巡著搜索過來，周慶瑜看看身後無人，一抬手，噠噠噠，一梭子掃過去，兩個打頭的蝦遺兵倒在地上沒了動靜，還有兩個在地上翻滾哀嚎。剩下的蝦遺兵各自尋找掩體隱蔽。周慶瑜轉身就跑，隻是剛剛轉過街口，前方就有四五個蝦遺兵，周慶瑜趕緊縮頭已經晚了，啪，一個彈孔出現在剛才站著的地方。前有狼後有虎進退失據之間，周慶瑜一橫心，一個前滾翻衝出街口，手中花機關吐出長長的火舌，打的前方的鬼子抬不起頭。翻起身後周慶瑜靠在一顆老槐樹旁，閃電般換掉彈夾，又是一個長點射，壓製身後的鬼子。啪，周慶瑜一頭栽到，一顆子彈穿透樹身打在他左肩。周慶瑜萬念俱灰心知難逃一死，把槍一扔拔出牛耳尖刀正想自盡，聽得腳下有人叫他。
“老周，老周，井裏，井裏。”
周慶瑜尋聲看去，槐樹旁一口井裏傳出的聲音。啪，啪，不斷有子彈飛來，周慶瑜顧不得許多連滾帶爬的翻身入井。
“誒呦，老周你可夠沉的。”一人拽住周慶瑜拖進一個橫向的洞中。
“你輕點，肩膀剛讓子彈咬了一口。”緩口氣周慶瑜又開口問：“我說元龍白，你小子啥時候挖的？真有你的！”
元白龍呲著黃板牙嘿嘿一笑：“老子是搬山道人的法統，打洞是咱天生的本事。我跟你說老周，也就是你，別人我都不稀得救。”
元白龍是個土夫子，江湖地位極低，來到冷口後，也就是周慶瑜因為同病相憐對他挺客氣，見到周慶瑜遇險才冒著巨大風險相救。他一邊說話，一邊倒著拖著周慶瑜速度飛快的爬過一段甬道。過了這段之後地洞變得寬闊許多，起碼兩人可以站直身並排行走。
“這什麽時候搞得啊？”周慶瑜被元白龍攙扶著好奇的左張右望，張口問元白龍。
“哦，大海讓我設計，我帶著特務連的弟兄修的。不敢亂說，倒不是有意瞞你。”
原來趙傑早有修造地道的想法，隻是白庚堡為一己之私極力反對，不得已隻好私下找到趙大海。趙大海推薦了元白龍，元白龍接到任務後自此消失。此人也算大才，從萬乘風來到冷口直到龜田秀男進攻，帶著特務連把冷口地下都掏空了。不僅如此，還埋下三千斤炸藥，這些炸藥都埋在道路中間和兩旁，以求最大程度殺傷敵人。小田攻入冷口展開巷戰後，混亂中特務連在副團長衛旭明指揮下，收攏殘兵至地下，趙傑受了致命傷索性留在地麵。元白龍和一排戰士四處收攏營救散與各處的人員。
兩人蹣跚走出裏許，前方豁然開朗，一垛垛彈藥箱，來回穿梭的士兵，赫然正是臨時指揮中心。
萬乘風策馬狂奔，獨立團駐地離冷口隻有十裏，但萬乘風心急如焚，因為冷口的槍聲漸漸稀落，這代表著什麽不問可知。獨立團大部隊則跑在後麵，約莫有半小時就可投入戰鬥。
冷口在望，萬乘風放緩韁繩。鼓樓上一麵龍旗正迎風飄揚，萬乘風心神大定，有龍旗在就有夏國軍人拚殺，團長和趙大海應該無恙。突然間，地動山搖，馬兒立足不穩將萬乘風閃落在地。看著猶如火山爆發處處火光的冷口，萬乘風痛苦的跪在地上，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師父！”趙大海想得而不可得的名義，終於自萬乘風口中吐出，然而他卻永遠聽不到了。
與此同時，誌得意滿的小田次郎也摔倒在地。目瞪口呆的看著噴發滔天怒火的冷口，一口鮮血噴出。那是整整一個大隊啊！宮田四崗也陷在裏麵，估計也凶多吉少。這次攻擊冷口，出動兩個聯隊又一個大隊，將近萬人的隊伍。而現在已經消耗四分之一強，不算冷口裏可能生存的，生力軍隻有五千多人了。即使拿下冷口，這麽慘重的代價別說立功，父親不被連累就燒高香了，更別提回歸家族贏得繼承人身份了。
關天喜被劇烈的爆炸震暈過去，直到劉鐵平推他才醒過來。小田攻來時山字營撤進鎮中並沒有參戰，直到蝦遺攻進冷口，殘酷的巷戰開始，山字營的江湖豪傑找到了大顯身手之處。他們利用自己身手好地形熟悉的優勢很是殺傷不少蝦遺兵，但終歸人數太少，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直到特務連戰士找到他們，才保存不少力量。
關天喜搖晃搖晃還在發蒙的腦袋，抬眼望去，煙塵滾滾中，一片哀嚎聲不絕於耳，更多的是倒伏於地的屍首，完整的不多，腸穿肚爛的、肢體殘破的、騰空後掛在樹上的，千奇百怪什麽樣的都有。最慘的是被崩飛的門板截成兩段的，腸子等內髒拖在地上，血如泉湧一時卻不得死，隻是哀嚎著承受巨大的痛苦。
“你楞啥呢？趕緊起來補刀啊。”劉鐵平一巴掌乎在關天喜腦袋上，打的他一機靈。
“平叔，行，我這就上。”
略略平息的冷口，突然之間冒出無數身影，他們手持明晃晃的大刀，縱橫於這人間地獄中，收割著毫無反抗之力的鬼子。偶爾也有零星的槍聲響起，隨即又歸於沉寂，隻有絕望的嚎叫連綿不絕。
宮田所處位置靠外，爆炸隻是波及。他被氣浪擊暈，醒來後第一個念頭就是跑。他已經顧不得手下顧不得武士道精神，活著才是硬道理。
糾集起身邊十幾個手腳健全的人馬，倉皇遁逃。剛剛走出百十米，槍聲四起，七八個蝦遺兵倒下，其餘人立刻隱蔽。關天喜、劉鐵平聞聲尋來，嶽明鵬提著大刀奔來，鄭偉傑春田金鉤的準星已經套住一個蝦遺兵，特務連的戰士也已出現在宮田的左近，整個冷口都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