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城頭鐵鼓聲猶震
郭三娃帶著一個班的人馬，走到付喪神近前，惡狠狠的瞪著對方。
“娘們，你讓不讓路？”
那人偶正自艾自憐顧盼生姿，聞言大怒，兩條眉毛豎起，陰森森的對著郭三娃說道：“你敢這麽對我說話？螻蟻！”
郭三娃仰天打個哈哈，不屑的一撇嘴
“一個木頭人，又不能暖床，也不知道你嘚瑟個啥？”
那人偶怒火滔天，它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內心深處總想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美人，這下郭三娃正戳中它的禁忌，什麽蓬萊盟約的，都拋之腦後。一揮手，一股陰風直襲郭三娃。
郭三娃還待再來兩句狠的，隻覺陰風襲體，剛才丘無涯給他寫就的符籙亮起，他才明白人偶對他下了狠手。他勃然大怒，一個在國內混不下去的精魅，抱上外國大腿就敢對自己這軍中精英出手？還反了它了！嗷嘮一聲怪叫，郭三娃揮刀就劈，紅光一閃，那人偶的半截袖子就掉到了地上。
“行了，別把我給師妹的禮物弄壞了。”丘無涯早就打算好了，這幫付喪神必須拿下。私自下山又和蝦遺鬼怪交手，這麽大簍子得讓師妹轉圜，沒點甜頭師妹也會念叨的，原先純良好騙的師妹，她不是長大了嗎？
趙大海帶著萬乘風萬乘玄兄弟，逆著人群找到了正在布置的趙傑。
“白庚堡跑了，二十九團完了，現在這點子兵力根本不夠，長話短說，我需要獨立團。不管什麽手段，坑蒙拐騙隨便，責任我負。你們趕緊去。”趙傑在剛剛擬就的電報上簽字，頭也不抬的對著三人說道。
“行，我留這幫你，乘風你帶人去。”趙大海也不廢話，轉頭就安排萬乘風執行，自己還是陪著老兄弟赴難吧，冷口丟就丟了，乘風大好青春不能為冷口陪葬。
看著萬乘風兄弟遠去的背影，趙大海釋懷一笑，轉頭摟住趙傑的肩膀：“這回咱們兄弟是得折在這了，你下命令吧，我的山字營也都是鐵錚錚的漢子，絕不象國軍，哼，臨陣脫逃貪生怕死。老子的兵就沒那樣的！”
趙傑下意識的想反駁，隨即眼睛濕潤了，是啊，相比白庚堡，老兄弟的陪伴彌足珍貴。
“海哥，你帶著山字營走吧，兄弟我職責在身，你可不是國軍的人。再說，我這回是十死無生，可你弟妹侄兒侄女不能沒人照顧，求海哥照看那娘仨，兄弟我九泉之下，感激不盡。”說著說著，晶瑩的淚珠撲簌簌的自沾滿塵土血汙的軍裝落下，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趙傑也是活生生的人，自己可以慷慨赴難，妻兒何辜！
趙大海默然不語，長歎一聲，一拍趙傑肩膀：“兄弟，啥也別說了，老哥不會走的。這冷口一丟，神州何處安生？放心吧，乘風這孩子不是個冷血的，你的妻兒自有他照料。”
抹一把淚水，趙傑回複鐵血軍人的臉孔。“嗯，但願如此。海哥，你趕緊召集山字營，鎮子東北角就靠你了。”
趙大海也不廢話，轉身就走。他明白趙傑的意思，獨立團就在東北角，自己可以在危急的時候逃離，可是明白歸明白，自己怎麽可能不管兄弟呢？反正師父所傳的那點東西，自己都教給乘風了，後繼有人又沒家小拖累，這條命就留在這吧，他又想起初識趙傑的時候，青澀的不止趙傑，嗬嗬，恍如昨日，兄弟，等著我。
“大帥，山嶽旅來電。”
宋連成從地下蹦起來，一把奪過電文。
“卑職三十團團長趙傑，率三十團將士和山字營義士共三千五百餘眾誓守冷口，直至最後一人。趙傑絕筆。”
冷口還沒丟！趙傑？那個小鬼也能獨當一麵了啊，不行，這下仗還有得打。宋連成電光石火間反應過來，掄圓胳膊把桌上的菜肴酒瓶掃到地上。“地圖！”電訊兵連忙找過地圖鋪在桌上。
嗯，趙傑這塊頂住了，那如果姚建海能前出古北，尾川必定潰逃。尾川一走，古北的兵力就可以直插喜登嶺，而喜登嶺的兵力也可以騰挪出來，奔襲冷口。這樣不光危局可解，更有可能獲得意外的勝利。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時間，趙傑能不能頂住小田，姚建海能不能按時到位，關係到戰役的成敗，料敵為寬怎麽都不為過。那麽，該下決心了。
“叫王成龍過來。”
“報告”
“進來，成龍，你把城裏的馬都收集起來，警衛營一個不留，機關裏能打的都帶上，直奔冷口。馬都死了無所謂，必須盡快到達冷口。冷口有失我要你的腦袋！”
“是，冷口有失提頭來見。”
“嗯，去吧，用最快的速度。”
宋連成低下頭繼續看地圖，思謀著戰局的走向。王成龍轉身離去，高大的背影帶出一股決絕之意。
“繼續發電給姚建海，務必盡快聯係上。”
宋連成仔細推敲著局勢，姚建海和趙傑所部都是繞不過去的關鍵局點，一個是支撐整個戰局的關鍵點；一個是打破局勢的勝負手，哪個都不能掉以輕心。可是趙傑那裏兵力本就不足，還有一個白庚堡攪局；姚建海那裏則是根本沒消息，唉，國事艱難啊。自己在四維城打生打死，政府那邊又內訌，老長官不奪九路軍就不錯了，局勢艱難啊。這十萬兒郎全指著自己，轄區數百萬百姓也靠著自己，自己的肩膀還不夠寬呐。他揉揉眉頭，思緒飄往古北。
萬乘風早就對白庚堡有看法，這廝自恃高人一等待人倨傲，沒想到竟然在危急關頭跑了？哼，慫包一個！被怒火焚燒的萬乘風恨恨扯開衣襟，馬鞭迎風炸響，馬兒吃了一驚稀溜溜一聲沒命的跑起來。跟在萬乘風身後的數十人也奮馬揚鞭，噠噠的馬蹄聲響徹田野。
白庚堡正在極力勸說獨立團團長何必羽，他手裏沒兵，此戰過後恐怕無法交代，而帶著獨立團後撤，就有了扯皮的理由，事關頭頂的官帽子自是不能輕忽。
“何老弟，你我都是王主席門下，自當精誠團結。此次蝦遺勢大，冷口絕守不住，與其葬身於此於事無補，不如保存這三千人馬以待後事。你看如何？”白庚堡端著茶盞，左手拿著茶蓋輕撫著茶湯浮上來的旗茶。語氣誠懇，眼神真摯。
“呃，庚堡兄，卑職得到的命令是協守冷口，這沒有軍令擅自撤退？卑職承擔不起啊。”何必羽雖是軍人，對官場的一套卻也熟悉，白庚堡想空手套白狼真以為自己姓白就能套白狼了？笑話，沒點好處自己怎麽肯為他火中取栗呢。
“何老弟，你放心，這事我扛了！你隻是服從命令，追究責任跟你沒關係。”白庚堡心知對方肯定不能幫自己扛雷，不如早點說明，好接下來談好處的事，要不蝦遺人可不管這些，臉已經不要了，再多丟一點又何妨。
“嗯，那也行。不過，庚堡兄，這獨立團成立不久，兄弟我還沒全麵掌控，這幫來的時候就問我要了一筆開拔費，我可是肉疼了好久。”何必羽耷拉著眼皮，木無表情的說道。
“好說，好說，何老弟你說個數，現在就現款支付。還有什麽要求老弟隻管說。”
“哦，那多謝庚堡兄了，其他倒也沒什麽，隻是希望有機會能拜訪一下王主席，請庚堡兄多多斡旋。”何必羽雖也算王主席這條線的，但中間還有好幾級，他早有心思拜見，無奈提著豬頭找不到廟門。
白庚堡大怒，斜瞟了何必羽一眼，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按捺住心頭的怒火，溫言說道：“沒問題，隻是時間不敢說死，那得對機會，你看？”
“行，那就說好了，多多依仗庚堡兄了。”何必羽已經是滿臉堆笑，拱手作揖。
萬乘風帶著數十人來到獨立團駐地時，何必羽正笑眯眯的接收大洋，白庚堡看著從車上搬下來白花花的大洋，實在是肉疼。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從山嶽旅牙口裏摳出來的！
“何團長，你好，我是山嶽旅山字營的萬乘風。趙傑團長邀請你共同防守冷口。情況緊急，冷口隨時有可能失守······”
何必羽一聽來人隻是一個編外人員，臉上的笑容馬上就收斂起來，冷著臉打斷萬乘風的話：“好了，你叫趙傑跟我說話，你先下去吧。”
說完轉身就走。
萬乘風急了，那邊每一刻都要倒下一個同袍，這小子居然還玩官場對等那一套？他一個箭步躥到何必羽身後，一把薅住對方的衣領。團部出入的人員看到此景，撲上前一拳打向萬乘風的太陽穴。萬乘玄一個‘鐵索橫江’攔在這人身前，橫臂崩開打向萬乘風的那一拳，右肘上挑後下壓，砸在那人下巴上，那人一聲不吭的倒在地上。獨立團警衛掏出槍厲喝：“舉起手來，否則就地正法。”而此時萬乘風已然左手扼住何必羽的喉嚨。團部裏警衛呼喇圍上一片，手中花機關對準了萬乘風一行人。
“何團長，不用弄得劍拔弩張的吧？讓弟兄們把槍都放下，否則兄弟我的手一抖，嗬嗬，最近功力大漲，手上的勁道拿捏可不太準。”萬乘風本沒想著脅迫何必羽，但誤會已經發生，索性玩一票大的。
何必羽身體僵直，冷冷的看著萬乘風。發現萬乘風眼中沒有懊惱、退縮，隻有堅定和焦急，心知這小子不是唬人的，一個應對不好恐怕會有血光之災。他緩緩開口：“這位兄弟，不要衝動，有什麽不能好好商量的？”
“嗬嗬，何團長，我就一個要求，馬上支援冷口！”
“哦，那也不用這樣，你先放開，萬事好商量。”
“不用了，隻要你下命令開拔，到冷口以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何必羽冷冷盯著萬乘風，轉頭對自己的副官喝到：“誠樸，開槍！格殺勿論！”
“等等，錢副官。”從屋裏出來一個中校，製止何必羽的命令。
“老何，我看用不著這樣針鋒相對的。”他轉頭勸著何必羽，隻是敷衍的味道誰都能看的出來。
“葛桐衡副團長，你沒看到這個人目無法紀挾持長官嗎？”何必羽看著葛桐衡這個宿敵，咬牙切齒的質問。
“咦？這是怎麽說的呢？難道軍部的命令不是讓咱獨立團協防冷口？什麽時候又有命令下來了？”葛桐衡笑容很燦爛，話卻陰陽怪氣的。他早就看不慣這幫中央派，眼高手低，總做指點江山狀，遇到具體問題就抓瞎，有困難別人上，有好處自己獨吞。這何必羽倒是比別人強點，軍事方麵有兩把刷子，但也不是什麽好鳥。所以兩人勢同水火，那麽，何必羽反對的他自然要讚成，何況保家衛國是每個軍人的職責，也是他葛桐衡一貫秉承的理念。
何必羽一聽這話，轉頭看向白庚堡。白庚堡一看自己不出頭不行了。咳嗽一聲，緩緩發話：“葛團長，這個事是這樣的。在龜田秀男進攻冷口時，宋大帥就電令可相機行事。我是冷口最高長官，現在我認為到了擇機撤出的時候了，何團長執行命令有什麽不對嗎？”
“呃······”葛桐衡不太好接話了。白庚堡到底是山嶽旅的旅長冷口的最高長官，在沒有命令撤銷他的職務之前，陽奉陰違可以，抗命不行。總算白庚堡因臨陣脫逃威信大減，否則剛才他也不會正麵硬剛。
“放你瑪德屁！你個逃兵有臉說軍令！”萬乘風不吃這一套，他又不是官，連兵都不是，哪裏在乎這些蠅營狗苟。看到己方吃癟，立馬炸了。
白庚堡怨毒的眼神掃向萬乘風，對警衛連戰士命令到：“馬上擊斃這名脅迫長官的凶徒。”
“還是等等吧？白-長-官？畢竟他代表趙傑兄。”葛桐衡製止白庚堡，保持混亂才能不讓何必羽如意。
正在此時，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有人高呼：“宋大帥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