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弓如霹靂弦驚
蒼穹如蓋星光晦暗，萬乘風一身夜行衣背背玄鐵窮奇刀，腳步急促卻不慌張，山字營甲組好漢們悶聲跟在他身後。他前麵是山字營副營頭殷星華，萬乘風不喜歡這貨，看起來白白淨淨劍眉星目很英俊的那種，他錯就錯在臉能和萬小爺搶飯吃，這怎麽能讓萬乘風容得下，沒毀他的容就已經是寬宏大量了。
五大夫槐前密密麻麻聚集了山字營的好漢們，趙大海清點完人數後，這才把任務分派下去。甲組是行動主力，萬乘風也撈了個副組長，趙大海也跟隨甲組行動。萬乘玄率賽狸貓等盜門子弟和青霞山道長們作為前鋒掃平蝦遺哨兵巡邏隊。
起風了，風從山巒間吹過嗚嗚作響，似英靈呐喊似鷹隼搏擊長空，又如同雄壯樂章的前奏不知不覺間點燃心中的熱血。風扯起血紅的決死旗甩得咧咧山響，如水月光下的麵孔充滿著興奮和忐忑，但那一雙雙的眼睛中射出的隻有堅定和一往無前。
趙大海把手一揮，眾人如潮散開隨即一隊隊的消失於黑暗之中。
空曠的土地對於煙絕山來說很難得見，但不遠處散發著肅殺之氣的蝦遺軍營卻占據著方圓十裏的平地。山字營已然潛至軍營百米之處，乙組成員聚攏在一起準備，趙大海從懷裏拿出一塊銀表，吧嗒，純銀纂刻搏蛟圖的表蓋彈開，就著月光看看，還有半刻鍾就要開始了。
時間過得很快，半刻鍾很快就到了，蝦遺軍營的燈火忽然扭曲了一下，這扭曲隻是轉瞬看到的人隻能感覺到一陣恍惚。趙大海知道是水字營的高人出手了，他隨即拿出令符輕點，萬乘玄的令符閃亮一下，他便明白了。萬乘玄領著乙組的數十人向著軍營狂奔。軍營中的陣法已被水字營所破，營前衛兵也被障眼法所迷惑，萬乘玄他們的動作對於蝦遺軍營來說毫無覺察。
趙大海看到萬乘玄這組已經衝進軍營露出一絲笑容，但隨即又收斂。他又掏出那塊銀表，竭力抑製心裏的激動但略略顫抖的手還是出賣了他臨戰前的忐忑。
趙大海從草叢中站起，一揮手一馬當先，萬乘風拎著玄鐵窮奇刀緊跟其後，殷星華看了他一眼也跟隨上來。光頭永自在則扛著他那去掉金環的方便鏟大步向前。其餘人跟隨在後，一行人直奔軍營。
戰鬥的開始不是先行進入的萬乘玄的乙組，而是萬乘風。一個蝦遺兵如廁恰巧逃過乙組的殺戮，發現了夏國人的偷襲。一聲尖利的哨聲響起，沉寂的軍營立馬活了過來。萬乘風正好離他不遠，一個虎躍撲過去手起刀落，那蝦遺兵躲閃時正好腳下有個淺坑把他閃到在地，可也正好躲過萬乘風的殺招。萬乘風一見沒有得手左腳跺地身形一躥刀身翻轉裂陽刀法撩字訣海底撈月使出，蝦遺兵剛剛站起的身體突然僵直，萬乘風也沒再看轉身殺向前方，那蝦遺兵的身體片刻後分成兩半腸腸肚肚花花綠綠流了一地。
行動既然暴露也就不再掩飾，群豪如水銀瀉地朝軍火庫匯集而去。蝦遺不愧是中州一等一的強國，很快從懵懂中驚醒。一開始隻是零星先行醒來的是小兵自行的抵抗，到後來中低級軍官指揮士兵有組織的抵抗甚至進攻，山字營傷亡漸漸增多。
戰鬥的焦點在於軍火庫以及通向軍火庫的道路上，衝在最前方的乙組傷亡慘重，魯東巨盜鐵燕子右臂已然不見，他左手持刀身上血跡斑斑，五個蝦遺兵把他包圍，他隻是略頓頓身體，朝地下啐一口大喝一聲殺就不管不顧的朝前方三個挺著雪亮刺刀的蝦遺兵衝去。噗噗，身後兩柄刺刀紮進他的身體卻未能阻攔他的去勢，刀鋒掠過腥臭的血如雨灑落，正前方的蝦遺兵一聲不吭的倒地，刀鋒不停又把左方的蝦遺兵開膛，可右方敵人的刺刀也從他右肋狠狠刺進，鐵燕子喉頭湧動眼神迷離，“師妹，師妹，”他的身體站立不住，蝦遺兵拔出刺刀後頹然倒地，兩眼望天漸漸失去光彩。
“二狗子！”後方不遠正殊死拚殺的梁上飛看著鐵燕子倒地眼眶皸裂，兩行血線淌下，他怪嚎一聲丟棄身邊敵人不顧刺刀劃過身體帶起的一溜血花，直奔鐵燕子而來。手中雁行刀閃動從後麵刺殺鐵燕子的兩個蝦遺兵被砍成兩截。
呯，他正衝向蝦遺兵的身體仿佛憑空被打了一拳，一頓之後轟然倒地。
乙組中以輕功見長的江湖俠盜十不存一，甲組情況也不容樂觀，西北刀客關天喜眼見一起來的兄弟在血泊中倒下一片本來猩紅的眼睛變得血紅。原本他的功夫也就是江湖二流，能活到現在也是運氣使然，但同來兄弟的慘狀讓他血灌瞳仁，他不再躲閃以傷換傷弑鬼柳葉刀左撩右砍瞬間三四個蝦遺兵倒地，但他的身軀不再挺拔彪悍踉踉蹌蹌身後則是一道血線。本來他還不在蝦遺方重視的人中，可突然的爆發使得蝦遺中佐瞄上了他。這中佐是蝦遺鬼賀家子弟，家傳迎風三連斬頗得其中三味，他也被譽為鬼賀家百年來前三的天才，此次侵夏他把家中五大聖器之一的八伬噬魂劍也帶了出來。不過說是劍卻是單刃，應是學自古朝環首刀。鬼賀武長提著八伬噬魂劍走向關天喜腳步越來越快。到離著關天喜還有五尺時，身形略略停頓一下後跳到空中三連斬的斬浪迎著關天喜當頭斬下。
三連斬並非浪得虛名，刀光如電關天喜根本看不清刀光所向，他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隻用盡全部力氣劈出一刀，如西北獨狼瀕死前也要咬敵人一口。鬼賀武長人在空中已然露出勝利的微笑，他相信自己把對手斬做兩段時對手的刀才能遞到自己近前，狹路相逢力強者勝，世間原本如此，弱者沒有生存的權利。關天喜也明白這點，但他不在乎，“兄弟們一起上路！”他心中默念，突然地上躥起一道身影擋在鬼賀武長的八伬噬魂劍前。
“白五！我草你八輩祖宗！”關天喜眼睜睜看著白五被鬼賀武長斬殺悲慟難忍，鬼賀武長的劍被白五擋住他就杯具了，因為白五隻擋住了他的劍卻沒有擋住關天喜的進攻路線，關天喜搏命一刀從他腹部掠過，把他開膛破肚。鬼賀武長慘叫一聲恨恨的瞪著白五遺骸不甘的咽了氣。關天喜顧不得看血泊中的兄弟，眼前雪亮的刺刀他勉勉強強才躲開，雖然刺刀的主人死在袍澤刀下，但他右肋又多了一道口子，沉重的喘息聲中他機械的揮刀又揮刀，腳步卻堅定地朝著前方。
萬乘風掄刀將擋在麵前隻穿著t型兜襠的軍曹連人帶刀砍成三截，也不抹去臉上的血汙，躲過旁邊刺來的刀尖，身形一塌以鐵板橋的姿勢使出舉火撩天從前方趕來的蝦遺兵胯下滑過，那蝦遺兵從胯下到腹中被破開一時不得死隻是倒在地上大聲慘嚎，那些陸續趕來的蝦遺兵都齊齊停下腳步，臉上俱顯恐懼之色。八格，一個少佐看到躊躇不前的士兵大怒，他一馬當先的衝著萬乘風衝來，手中的武士刀做個突刺的姿勢不隨身體擺動，少佐來到萬乘風丈許處武士刀突然動了，如迎風細柳柔弱無骨軌跡十分詭異。萬乘風不管那一套，你從四方來我自一路去，玄鐵窮奇刀斜著掠向少佐。那少佐衝來的身形突然靜止，猛然跳了起來，這一手不光躲過了萬乘風的攻擊，還借勢施展柳直川家的斬鬆刀。萬乘風舉刀抵擋，當的一聲大響少佐下墜之勢翻轉倒飛出丈許。萬乘風左腳猛地跺地身體前竄，窮奇刀自左而右揮出。少佐手中的武士刀在剛才的硬碰硬的對撞中斷成兩截虎口崩裂，落地後還在拚命穩住身形的少佐被萬乘風從左肋到右肩削成兩段。
慘烈的場景讓目睹一切的蝦遺兵齊齊倒退，什麽時候孱弱的至那夏有了如此殘暴的猛人了？
萬乘風見無人再阻攔拖著刀緩步向前，百十斤的窮奇刀鋒銳無比刀刃在地上劃出深深的痕跡。又是三名蝦遺軍曹衣衫不整的跑過來一見此情此景大怒，三人呈品字形包抄過來，三把刀籠罩萬乘風周身上下。萬乘風使出橫掃千軍身前身旁兩把刀被截斷，腳下步伐走的是趟泥步，身後那刀隻割開了他的衣服，萬乘風斬斷那兩名軍曹的刀後，身子滴溜溜一轉刀不動身動順勢將身後軍曹的前臂斬斷。斷刀的兩名軍曹大喊一聲後就跑。正當此時光頭永自在殺散了擋路的蝦遺兵渾身是血朝著萬乘風趕來。這貨就跟推土機似的，所過之處人影橫飛，碰到那鵝蛋粗禪杖的最次也是骨斷筋折，萬乘風回頭一看原來是這貨，於是大喊一聲：“和尚，頭呢？”
“這呢，叫喚屁。”趙大海滿臉不高興的瞪了萬乘風一眼，又覺得自己的焦慮不該由別人背鍋，可死活看萬乘風不得勁，幹咳一聲：“我打頭你兩護我左右翼，趕緊接應乘玄他們。”
二人點頭站在趙大海身側，趙大海朝後揮手，甲組幾個剛剛打倒對手的組員跟上，一行人如射出的箭矢直衝軍火庫而去。擋在前方的零星蝦遺兵紛紛讓開，本來一個萬乘風已經殺得膽寒再加上那粗野的不似人類的和尚，還有如此勇猛的兩人居然把首位讓給那個高大彪悍的漢子可想而知那漢子也不是什麽善茬。
萬乘玄奪來的刀已經不堪再用，刀鋒已是滿滿的鋸齒，他躲過側後方刺來的刺刀，一個懶驢打滾撿起地上一柄武士刀，順手把追上來的蝦遺兵的雙腿砍斷。抹一把臉上的鮮血，目光所致全是紅色。離著軍火庫隻有一箭之地，從蝦遺兵發現到現在也隻有五分鍾，軍火庫前的警衛力量已經有了一個小隊，軍火庫製高點上、門口大正機槍正虎視眈眈，任何獵物都會被它撕碎。
萬乘玄回頭看看自己的組員，鐵燕子梁上飛兩個臭味相投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飛賊殉國了；萬裏獨行這個老色狼剛剛拚死了一個蝦遺兵就被三四把刺刀捅穿了；燕九娘這跑江湖賣藝的也渾身是血看來傷的不輕；剛才下迷煙的拍花子高手孫大娘正跟著青霞山楊誌鶴小白臉身邊上躥下跳飛鏢袖箭翻飛；青霞山老道士清平樂帶著幾個弟子組成劍陣絞殺數十個蝦遺兵。咦，怎麽不見賽狸貓那個混蛋，不是臨陣脫逃了吧？
蝦遺不愧是近幾十年來東方一等一的強軍，短短五分鍾就從被襲擊後的茫然無措混亂中掙脫出來。一開始隻是零星散亂的抵抗，現在已經有中佐組織對抗，尤其是聯隊參謀長三井鬆二接手指揮後群豪的局麵就岌岌可危了。趙大海也明白這一點，如果再不完成既定任務這百十來號人就得交代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