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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善惡生死齊一貫

  賽時遷一進門,剛往床邊摸去,走廊裏突然傳來一聲大響,有人踢翻了走廊的花架。賽時遷心知不妙,正想逃離時,床上的燕九娘一個烏龍絞柱騰空而起,落地時正落在他麵前。賽時遷轉身就跑,雖是輕功了得,但屁股上還是被燕九娘踢出的一腳捎帶上,頓時從屋門滾出。燕九娘追出來左手雲袖一甩,一道黑影直奔賽時遷。賽時遷翻滾出屋門時,右手袖中的石灰紙包滑落在手中。燕九娘雲袖一動,他手一揚,紙包和飛來的雲袖相撞,噗的一聲輕響,石灰麵彌漫開來。


  花架是賽狸貓踢倒的,本來他不想多事,可看見賽時遷進入的房間,他就想起了今天見到的那個軟糯可愛的小娘。賽狸貓算是老江湖了,見識了不知多少悲慘的事,但有一點他始終無法看淡,那就是采生折割。所謂采生折割就是丐幫中人或買或偷孩童,把孩子的手腳砍去,或弄瞎雙眼,或滾油潑體,種種手段將孩子弄得淒慘無比,博取同情賺錢,乃是世間一等一的惡行。賽狸貓幼年就差點被這采生折割之人荼毒,自是對其間種種了然於心,更是對采生折割深惡痛絕。此刻他的選擇也就順理成章了。見到燕九娘被賽時遷暗算,賽狸貓嘴角一咧,掏出一塊經緯稀疏的絲巾罩在臉上,衝進白茫茫的所在。


  一團白霧中乒乓作響,待到白霧慢慢變淡,賽時遷被賽狸貓踩在腳下,賽狸貓被燕九娘的雲袖勒著脖子,燕九娘雙目緊閉滿頭白石灰。


  “咳咳,快死了,你鬆開點。”賽狸貓一臉苦相的嘶吼,燕九娘卻不敢睜眼,隻是倔強的勒了勒雲袖,賽狸貓都快把舌頭吐出來了。賽時遷卻是說不出話,隻是兩隻手徒勞的掰著賽狸貓的腳。


  離著老遠的掌櫃的披著衣服說話了:“我說這幾位,怎麽個意思啊?要不要報官?”


  杜子騰麵色陰沉的聽完王二的耳語,點點頭:“找人給賽時遷帶個話,讓他管住自己的嘴。過幾天我叫老三跟縣局康麻子說一聲,就把他弄出來。讓他放心。”


  “哦,對了,賽時遷怎麽失風的?他不是說自己縱橫五省三十六郡從無失手嗎?還有個盜門三聖手的稱號?”


  “少爺,我在八方風順外麵,具體咋回事不太清楚。不過聽說有個叫什麽去病的家夥出手架梁子,賽時遷這才失風。”王二恭敬的低著頭彎著腰雙手貼腿,一副典型奴才對主子的模樣。果然,杜子騰很滿意王二的態度,拍拍王二的肩膀:“王二,你小子雖然隻跟了我三個月,倒是個好奴才。嗯,一會去賬房支五塊大洋,爺不會讓你白做。至於你那相好的小翠仙,以後看你表現,爺絕不會讓跟著爺的人寒心的!”


  王二一聽這話,趕忙就地打個千兒,做感激涕零狀。倒也不愧是家生奴才年輕一輩的翹楚,眼淚刷就流下來了,哽咽的說:“少爺,我王二,生生世世都做您跟前的一條狗,跟著您這樣的主子,嗚嗚嗚”


  “好了好了,王二,爺知道你的忠心了,打聽一下這個人的背景,要是沒啥人,嗯,你懂得。”


  “哦,賽時遷的供詞?”王二見杜子騰沉默著不說話,明確了主子的意思後,施禮後隱沒於黑暗中。


  燕九娘用菜油洗了眼睛後,紅著臉給摸著脖子齜牙咧嘴的賽狸貓施禮:“實在對不起,我,我以為你就是那個下藥的···眼睛看不見”


  賽狸貓翻個白眼鼻子重重的哼一聲,想說句難聽的,看著燈下的燕九娘羞紅的臉,俏麗無比,心中一動,話就變了:“你咋能反應這麽快?那小子的五更雞鳴回魂香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藥效也不是你能扛的住的。”


  “啊,這個我不能說,我師父給我的。”


  “哦,那冒昧了哈。不過你師父沒教給你臨機應變嗎?今天要沒我,那小姑娘可就危險了。”到底是氣憤難平,賽狸貓還是略微的刺了燕九娘一句。


  燕九娘抬頭看賽狸貓,這廝倒是好相貌,鵝蛋臉丹鳳眼,劍眉入鬢,換了女裝必是絕代佳人。隻是眼神裏竟沒有對自己癡迷或是占有的意味,難道自己打鬥後形象太狼狽?燕九娘心裏不由湧起一絲不忿。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略略有些尷尬。正在這時,床上小浮窈醒了。


  “師父,浮窈餓了。我要吃大包子。”揉著眼睛的浮窈隻穿著肚兜,粉嘟嘟的讓人想咬上一口。


  “啊”坐在桌邊的兩人齊聲叫起來,相互看一眼。賽狸貓說道:“也就天亮了,我去買。”


  “不用不用,還是我去吧。”


  賽狸貓卻沒應聲,轉身大步而去,背影卻異常偉岸。


  盞茶工夫,小浮窈坐在木桌旁大口的咬著包子,嘴裏還唔哩哇啦的含混不清說著:“兮,燙,師父,快吃,大白肉。”


  “慢點慢點,看油流在衣服上。”浮窈聽師父指摘,伸出粉嫩的小舌頭在嘴角劃拉一圈,然後對看著她的燕九娘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又埋頭大吃。


  看著浮窈吃相的燕九娘沒有憤怒,卻有說不盡的酸楚湧上眼眶。賽狸貓見師徒二人的形狀,出聲緩和:“嗨,這小地方能有啥好吃的?想當年我去塘沽,那包子,嗬嗬,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了。嗯,還有金陵的湯包,秸稈一插,嗞,一吸,那滋味,嘖嘖。”賽狸貓搖頭晃腦,說的繪聲繪色,不僅燕九娘入迷了,連正埋頭大吃的浮窈也抬起頭來,呆呆的看著手舞足蹈的賽狸貓,嘴角一道透明的涎水流下也不自覺。


  王誌高收勢,拿起絨布細細的擦拭巨爵劍劍身。杜子騰在一旁鼓掌:“歎為觀止啊。師兄,本以為我苦練年餘,即使追不上你,也能亦步亦趨了,沒想到師兄你的截風劍愈加爐火純青,我連吃灰的機會都沒了。唉,既生騰何生高,佩服佩服。”


  王誌高抬頭微笑搖頭:“杜師弟,你太誇張了,怪不得師父那麽喜歡你。我哪有那麽厲害?咱倆也就伯仲之間罷了。”


  杜子騰聞言也笑笑,心知王誌高沒那麽淺薄,左顧而言他:“師兄,昨日那個九娘可是不錯,一手劍舞也算的絕妙。我打聽了,她帶著那個小娘是她徒弟,幾年前收留的。現在在八方風順客棧住著,聽說昨晚遭賊了。”


  “哦?居然有這種事?師弟,你這上馬縣也太烏七八糟了。”聽到杜子騰的話,王誌高的手有個明顯的停頓。他先表示了自己作為崆峒劍派子弟的高度覺悟,接著指責杜子騰的失職,為自己介入找個順理成章的借口。“一會帶我去看看,咱崆峒劍派所在之地不能是一方淨土,也容不得魑魅魍魎橫行。”


  烈陽當頭,路旁西府海棠夾雜著夜合歡,阻擋著陽光的熾熱。斑駁的樹影裏,小浮窈如同一隻小鹿蹦蹦跳跳,揮舞著一株野菊嘴裏大呼小叫追趕著蝴蝶。蝴蝶驚慌失措後越飛越高,小浮窈嘟著嘴生氣;賽狸貓哈哈大笑,一把抄起浮窈架在脖子上,朝著蝴蝶追去。浮窈嘻嘻賊笑,做大將軍狀,口中‘得駕’大喊,朝著蝴蝶追殺而去。燕九娘看著嬉鬧的大小倆人,嘴角微微上揚,跟著倆人緩步前行。


  回到八方風順,掌櫃的笑嗬嗬的攔住三人,告知燕九娘警察局需要她和霍去病做個筆錄。三人吃了飯後,燕九娘就要去警局,賽狸貓死活不願意,最後還是浮窈放了大招,賽狸貓才勉強同她們相伴。


  三人相攜去了警局,被人引進詢問室。賽狸貓抬頭看到‘罪惡克星’的牌匾,下意識的撇撇嘴。長條桌後中央坐著個身穿製服的警官,長條臉,三角眼,掃帚眉,眼神陰冷。還有一個圓臉微胖的警官笑嘻嘻的和三人打招呼:“來了哈,坐,坐。你是燕九娘吧?”


  燕九娘點頭,拉著浮窈拘謹的坐在旁邊的長條凳上。


  “叫你來,是做個筆錄。再做個證,認認罪犯。”圓臉警官臉上的笑容不變,態度和藹。


  賽時遷被人推進詢問室,被拷在鐵凳子上。他滿不在乎的搖搖頭,張口說道:“陳探長,給根煙唄,你想知道啥,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哼,看來你知道我。行,煙可以抽,話可不能隨便說,有不老實,嘿,你懂得。”掃帚眉的陳探長嘴角扯動一下,算是笑了,他拿起桌上的老刀煙,拽出一根扔給賽時遷。


  圓臉警官走過去掏出洋火,擦著後給賽時遷點著煙,點點頭眼神一觸即分。


  “姓名!”


  “高正義,今年二十七,家住上馬縣拴馬莊,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在利平車馬行打零工。”這賽時遷一看就是常客,對警局的流程熟悉無比,態度也囂張的很。


  陳波眉間皺紋更深了,他意識到眼前的家夥不好對付,更為麻煩的是這家夥背後應該有人。幹六扇門這麽多年,他最煩這種自己坐不了主的案子,太容易成炮灰了。他一拍桌子:“你哪那麽多話!問你啥說啥。不然讓你知道知道馬王爺為啥三隻眼。”


  賽時遷心裏不屑臉上卻帶笑:“沒問題,我這不是積極配合您嗎?”


  圓臉警官見陳波還想發作,趕忙打圓場:“你少嬉皮笑臉的,昨晚你幹什麽了?怎麽幹的?動機是什麽?”


  “是,是。昨晚不是在旺來玩牌九嘛,手氣不好,都輸了還欠錢老六五塊大洋。有人出五十塊大洋讓我抓個孩子,我就”


  “等一下,誰叫你抓的?”


  “不知道叫啥,人能認出來。”


  “長什麽樣?”


  “瘦高瘦高的,挺漂亮,跟兔爺似的。口音不是本地的,帶點晉省味,穿的也挺好,綢子的。”


  裏屋裏燕九娘聽到這,一把把浮窈拉進懷裏,眼神複雜的看著賽狸貓。賽狸貓毫不躲閃,隻冷笑一下,也不辯解,眼神卻是冰冷下來。


  圓臉警官這時插話了:“要是這人在跟前,你能認出來吧?”


  陳波眼睛一掃毛萬春,心裏知道又有人要倒黴了。大蓋帽兩頭翹,吃了原告吃被告。此等手段他原也擅長,但隻針對沒後台的有錢人,很鄙視毛萬春這難看的吃相,窮人有什麽值得惦記的?

  “能,沒問題。那家夥好認的很。”賽時遷把胸脯拍的啪啪響,麵有得色。眼看五十塊大洋到手,心情激動也能理解。


  倆人交換個眼神,賽時遷心領神會。接著說道:“陳探長,我積極配合,要是我能幫著把那人抓住,算立功吧?”


  陳波心裏為那倒黴蛋同情三秒,微微點頭:“嗯,可以。隻要抓住人,證明你說的都是實話,那可以算你立功。”


  毛萬春朝裏屋喊:“燕九娘,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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