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洪森內馬
房間內有些昏暗，簡陋的塑料板將房間劃分成幾塊小區域，地上，雜亂的電線到處都是，順著電線的方向，是一個專業而精密的機械工作台，幾台計算機和多軸機械臂連接在一起，工作台上躺著一張薄薄的微晶芯片。
唐頓一眼就看出來，這是某種欺詐芯片，常被賣給那些偷渡來完美城，沒有正規身份的平民，以便通過怪獸大廈的身份檢測，獲得一個低價租房的機會。
一個女性獨自坐在工作台另一側的桌子旁，麵朝著剛進門的兩人，正在打量著他們。
唐頓定睛看去，這個女人的膚色偏黑，身形瘦小。但與眾不同的是，她的兩隻大臂布滿了各式各樣的數據接口，幾十條數據光纜從房間頂部的服務器接入她的手臂。而她的手掌，比起手掌，更像是一雙各有十隻關節的機械觸手，正靜靜地放在桌麵上。
一個身形瘦削，神情憔悴，卻又充滿力量和威嚴的女人。這是唐頓內心給出的總結。
唐頓率先笑著問候:“阮老板初次見麵，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唐頓，一個私家偵探。”接著望向身側的凱特，“凱特，我的臨時助手和向導。”
阮誌繡隻是動了動嘴角，並沒有笑:“戰車級的私家偵探，你難道覺得這個笑話很搞笑嗎？”
“如果一位大人物的女兒被人殘忍殺害，悲痛欲絕的他選擇花重金聘用一個戰車級改造者作為私家偵探，我想這應該可以理解吧。”
提到“殘忍殺害”的時候，唐頓和凱特都能明顯察覺到阮誌繡眼角的微微跳動。
她沉默片刻，“又有新的受害者了嗎？那個大人物的女兒……是第幾個？”
“第三個，當然，我想那個挖腦殺手已經在瞄準第五個受害者了。”
也許第五個受害者就是我，也許那個神秘的挖腦殺手正通過某種手段秘密監視著我，誰知道呢？
“你想知道什麽？我所知道的信息都已經告訴安全局了。”阮誌繡念出安全局三個字的時候，明顯有些咬牙切齒，這讓凱特心裏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都告訴安全局了？不不不，阮老板，你自己也清楚，安全局手裏的資料就是堆數據垃圾，那些真正有用的資料，比如——”唐頓上身前傾，“你弟弟那天真正去了哪，去做了什麽，接觸了什麽人，阮老板可一句實話都沒跟安全局說吧。”
見阮誌繡沉默不語，隻是眼中的煎熬又多了幾分，唐頓繼續說道：
“你一心想為阮誌錦報仇，卻不肯為安全局提供真實有效的信息，這樣做的唯一解釋就是，如果提供了真實的信息，你將要付出同樣甚至更大的代價，比如你和弟弟苦心經營多年積攢下來的家業，手下和勢力。”
阮誌繡聽到這番話，有些痛苦地回答道：“誌錦做的事事關重大，如果我告訴了安全局，那些資料第二天就會放在我敵人的桌麵上，這對我們將是滅頂的打擊，我必須對手下這麽多人負責。”
“事關重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這個窩點搞假證生意，並不是因為你的技術有多高超，可以騙過眾生院設下的認證程序，而是因為你們在沙文區找到了一個獨家的數據後門，每隔一段時間通過後門入侵獲得特殊的認證權限。你弟弟那天，應該就是去處理後門了吧。”
“那可說不好。”阮小姐臉色乍變，嘴上似乎是在客氣，機械手掌卻突然變形，化作鋒利的蓮花卷向唐頓。
這女人一眼看出我是戰車級，我還以為她是個明白人，沒想到又是個隻見過豬跑，沒吃過豬肉的……
唐頓不屑一笑，左手立場劍瞬間啟動，刀鋒蓮花才剛行進到一半，便被切成了一片片碎裂的廢鐵花瓣，藍色的冷卻液從破口處流到了桌子上，凱特甚至都沒看清唐頓揮刃的動作。
立場劍橫在阮誌繡的腦門上，輕微的嗡嗡聲在如此安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
“阮老板，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交出真實資料，我可以幫你報仇。不交，現在就送你去跟弟弟團聚。”
現場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阮誌繡驚訝於自己偷襲的瞬間瓦解，臉色瞬間一片煞白，但出乎唐頓意料的是，她很快恢複過來，緊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選擇第一種，但交易的條件需要預付。”
“你好像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10秒，我殺光你那些軟弱無力的手下隻需要10秒。”
阮誌繡卻不吃這套，她緩緩抬起頭，盯著唐頓說道：“那你就永遠別想知道誌錦那天去了哪兒，別想從我屍體的終端上找資料，它的自毀程序可以在一微秒內完成。”
凱特手握電磁手槍，心想他們和阮誌繡不應該是同一條戰線上的嗎？怎麽一句話不對就開始拔刀相向拚死拚活的呢？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唐頓微微皺眉，將立場劍收起重新坐下，“怎麽預付？說來聽聽。”
雖然他的駭客技術不賴，但沒必要冒這個險，萬一那些資料真的自毀了豈不是得不償失，不如先聽聽對方的條件再說。
撿回一條命的阮誌繡頓時鬆了口氣，她真實的心理遠不像表麵上那麽無畏，她隻是在賭，賭唐頓不至於為了查案將事做絕。
“你幫我殺一個人，將他的腦袋帶回來，我就把一切資料都交給你，外加20萬現金。”
她用殘破的機械手臂勉強打開了桌子一側的全息投影，藍光投影上放映出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男人身材勻稱不算瘦弱，戴著金絲眼睛甚至透著一股社會精英的味道。
“一個靠保鏢活命的人渣，我想對於戰車級改造者來說，應該不算什麽吧。”阮誌繡勉強恢複血色的臉上扯起一絲危險的笑容。
說完，她緊緊盯著唐頓，等待著他的回答。
唐頓微微沉默，又好奇地問道：“為什麽一定要殺他？”這句話頗有些明知故問的意味。
阮誌繡眼神中再度流露出痛苦和仇恨的意味，“四個拾荒者瓜分了誌錦的屍體，絕大部分器官都賣給了他，那四個拾荒者已經去陪我弟弟了，唯獨他——”
“一個地下器官商人？以你的實力確實沒能力去殺他。成交，他叫什麽名字？”
“他的名字叫洪森內馬，手下有一家規模不小的器官作坊。”
“既然是器官作坊的話，阮老板有沒有什麽第三方的聯係方式呢？”唐頓一邊說還一邊玩味地看向凱特，看得她心裏發毛。
“你什麽意思？”阮誌繡不太明白唐頓的意思。
唐頓笑著回答道：“就說我有一具絕好的女屍要親自上門賣給洪森先生。”
凱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