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奇怪的父子關係
安德森第二天中午才從金烏會館的客房裏睡醒起床,坐車回家。
道奇工業創始人的家位於王後區的一座私人莊園,該莊園占地18公頃,按照平方米計算接近18萬平方米。這麵積在莊園中看似不大,但在寸土寸金的王後區裏,已經算得上幅員遼闊,光土地的價值就超過60億元,更別提建立在上麵的各種豪華建築、設施和園林。
慷慨者所處的那座莊園,雖然麵積更大,但與安德魯的私人莊園比起來,無論是價值還是代表的意義上都相差甚遠。
這座莊園是三十年前安德魯買下的,他算是第一批入駐完美城的巨型集團首腦,而與安德魯做鄰居的,則是巨人集團創始人褚由基,東印度聯合化工董事會主席山塔努·辛格等等這些集團聯盟內的地球派資本巨鱷。
這也是為什麽張庭煥再生氣,也從來沒敢真正有過動安德森的念頭。
有資格住在這裏的人,身後無一不矗立著一頭實力滔天的資本巨獸,一個安全局局長,不過幾個億就能捧出來的位置,在這些真正的資本大佬眼中,也不過是個說扔就扔的棋子而已。
安德森在自家大宅外下了車,在家裏女傭的服侍下換過居家鞋,這才朝著餐廳走去。
雖然安德森自成年後在外麵購入了自己的別墅,但隻要出了什麽事,他還是會自己趕回家麵見父親,這已經成了一種潛意識的習慣。
“爹。”安德森進餐廳時,安德魯正穿著一身寬鬆的毛衣寬大的餐桌前,杵著拐杖看書,老管家福伯矩矩的站在安德魯身後,看到安德森進來,露出個慈祥的笑臉。
“嗯,坐下吧,快到飯點了。”安德魯眼睛都沒有抬一下,仍然停在書上,隨口說道。
安德森乖乖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下,又開口問道:“爹,你又在看這本《通往奴役之路》呀?都第三遍了吧。”
他爹讀得津津有味的,正是舊英國經濟學家、政治哲學家弗裏德裏希·奧古斯特·馮·哈耶克的經濟學著作
聽到兒子問話,安德魯卻完全沒有回答的意思,甚至連眼睛都不願多挪動一下,隻留安德森滿臉尷尬的不知所措。
“大少爺,老爺這已經是第六遍了,好書不厭百回讀嘛,回頭我也送一本到您那。”福伯對這種情況已經見怪不怪,及時出來救了波場,才沒讓安德森繼續尷尬下去。
沒想到這時安德魯卻開口了,“你送的書他但凡翻過一本,他就不叫安德森了。”他的聲音不僅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沙啞低沉,還蘊含著普通人不會有的底氣和別樣的譏諷。
安德森這時更尷尬了,隻好低下頭盯著金銅相間的桌板,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自己什麽身份,他很清楚,在外麵,他是威名赫赫揮金如土的道奇大少爺,可是回到家裏,他就隻是安德魯的兒子,是他隨意擺布、嘲弄的人聲木偶,僅此而已。
放下書的安德魯問了幾句福伯公司生意,就把眼睛轉到了低著頭不吭聲的安德森身上,開口問道:“兒子,我聽說,你昨晚在花園廣場惹麻煩?把張庭煥兒子的腿給打斷了?”
“爹,昨晚的事我已經自己擺平,連張庭——”安德森抬起頭,本想在父親麵前誇耀一下自己的“戰績”,但看到安德魯那張古井無波的臉龐,他又馬上低下了頭。
“自己擺平?”安德魯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意,“你也有惹事自己擺平的時候,真是難得,跟我說說你是怎麽擺平的?”
安德森見到父親露出了笑意,神經立馬興奮起來。
“爹,你可不知道,昨晚那個張久祥不識好歹,竟敢辱罵我們道奇工業,我作為道奇的一份子,當然不能忍啦,上去就給他一套左鞭拳、右踢腿,打得他滾地求饒、滿地找牙、哭爹喊娘,屁滾尿流……”安德森恨不得把這輩子所學的所有成語都搬出來,以反襯自己當時的威武霸氣。
安德魯皺了皺眉頭,打斷了兒子的排比句表演,“我不是問你怎麽打的張久祥,我是問你打完他之後如何擺平這件事?”
“這個嘛,我當時突然想起來,有個姓廖的條子手上似乎有張庭煥的什麽死穴,就讓唐頓和尤大勁去找他了,沒想到還真給他們挖出來了,張庭煥這個老王八,表麵上人模狗樣的,背地裏淨幹些禽獸不如的事,死了也是活該。”安德森說著說著就義憤填膺起來,也不知道是真的義憤填膺,還是故意演給他爹看的。
安德魯聽罷,臉色卻瞬間轉陰,不威自怒的氣勢油然而生。
“哼!你小子囂張慣了也就罷了,那個姓唐的小子不僅不勸阻你,反而還由著你的性子胡來,我看他這個秘書當的就有些不稱職。”
安德森聽到父親對唐頓的批評,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但又完全升不起開口辯解的膽量,嘴唇就像被502粘住了一樣。
安德魯撇了撇兒子惶恐的表情,思考了十幾秒之後才說道:“也罷,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玩法,就讓他先在你身邊幹著吧,以後你花錢,都要事先向他報備。”
“謝謝爹。”安德森鬆了一口氣,突然又發覺有些不對勁,“報備?那個……爹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我說,以後你花的每一分錢,無論是吃飯還是玩女人,都要事先給唐秘書報備。”
“這、這不太好吧……”
“怎麽?你有什麽意見嗎?”安德魯毫不客氣地盯著兒子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什麽意料之外的東西。
“沒有,我完全沒有意見。”
嘴上沒意見,但安德森本來還高高興興的臉頓時垮了下來,雖然自己花的每一分錢父親背後都肯定了如指掌,但這樣明著監控限製自己的消費,從小到大還是頭一回,想著以後自己去哪瀟灑,背後都會有一個人默默地記錄下來,他怎麽可能高興得起來。
如果唐頓在現場,一定會大罵安德魯這老東西沒懷好心,這樣做擺明了是要離間安德森與自己的關係,不想讓安德森過於信任自己。
“既然都討論這個唐秘書這麽久了,不如叫他過來,陪我們父子倆吃個晚飯。”見兒子蔫了,安德魯的臉色反而好轉不少,揚起頭對身後的福伯說道。
“是,主席,我這就去通知那個唐秘書來見您。”福伯在背後說道。
“我倒要看看,這唐頓究竟有什麽特殊之處,能讓慷慨者極力推薦給我。”安德魯充滿興致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