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唐頓的傷
自己開車肯定要比軌道交通慢一些，兩人花了快一小時才回到熱狗大區。
現在是下午三點，灼熱的太陽堪堪轉了個身，街道上的熱浪仍在原地徘徊，遠處高聳的Artd風格塔樓反射著豔麗卻破舊的光芒。
雖然還是北半球的三月初，但在缺乏氣候過濾係統的熱狗大區，每天的沉悶時段總是難以避免。
一路上隻有幾處勉強遮陰的角落能看到些躲著抽煙的年輕人，他們互相攀談著，目光卻時不時的瞟向經過的車輛，很明顯是在盯哨。
唐頓並未過多在意這些“哨子”，他正分析著芮娜收集來的路麵及社交網絡信息：“這幾天盡量繞過千葉和波哥大街區，狂躁幫和長島組估計要有不小的衝突。”
“什麽衝突？有機會撈一筆不？”剛剛花出去十幾萬盧索的強尼現在對這些可能有賺頭的事情非常上心。
“長島組近來有插手熱狗區黑拳產業的想法，與狂躁幫有著不可避免的矛盾。”
唐頓又接著說道：“要說這黑拳產業，其實除了新興的長島組，熱狗區幾大勢力都有份額。隻不過骷髏黨的生意主要麵向區外追求刺激的有錢人，內容比較神秘，屬於高端市場。”
“恐龍幫在區內也有十幾家成規模的大型場地，甚至有較規範的賽製，質量也還不錯，客源穩定，屬於中堅力量。”
“隻有狂躁幫的黑拳產業雖然數量最多，但都是些地痞流氓、垃圾人和毒罐頭們釋放多餘精力的小型鬥狗場，質量毫無保證，有可能昨天還是有模有樣的幫眾對砍，今天就成了幾個皮包骨的毒罐頭在地上打滾。”
唐頓頓了一下，“這種低端市場總是最容易被新玩家入侵的。”
“所以嘛，我們之前專門搞豪車，沒幾個人能幹這活，價格不至於被壓太低，這就叫高端市場。”強尼倒是反應很快。
唐頓稍作回憶道：“以前在‘奇點’的時候，我們略微接觸過恐龍幫和黃馬甲，但算不上交情，而且黃馬甲也幹脆在三年前被長島組給滅了。”
“先看看情況吧，咱們本事在身，還怕沒機會找活幹嘛。”強尼依舊自信滿滿。
唐頓對這句話倒是沒啥異議，一技傍身總有底氣。
“這樣吧，這幾天你先在安全屋把傷養好，我出去找找機會，看看能不能搭上幾條線。”
“那行，我呆在安全屋，順便把安全屋周圍偽裝一下，不然聽你說那樣，天天從下水道出來也太不隱蔽了。”說著說著，岩犀已經駛到了那座廢棄倉庫門前。
沒有停車庫倒是個問題，停在路邊總不太合適。幸運的是，強尼用托鉤扯開倉庫的破門之後，發現裏麵還是有塊不小的空地，勉強可以停下這大皮卡。
“唐頓，歡迎回家！歡迎你～強尼！”罐頭這回沒等兩人進來就提前打了個招呼。
家？正在下台階的唐頓愣了一下，隨即淡淡地笑了笑，這個詞還從來沒有出現在他的過去。
“哇，這個安全屋還不錯呀，規格挺高。”
雖說都是二級安全屋，但現在這個比原來夕照大區的明顯好上不少。起碼生活空間大了許多，沒那麽擁擠。
“罐頭以檢測到您的傷勢，是否需要醫療援助?”頗具人性化的AI說這句話時還用上了擔憂關心的語氣。
“不用了，我已經做過治療。”強尼突然想起什麽：“不對呀，我整過容，你剛剛是怎麽認出我的?”
難道黃藥師這老頭手藝退步了?那不是坑爹嗎？
“雖然整了容，但我的邏輯係統通過您和唐頓的關係站位以及臉型相似度研判，認為您是強尼·萊汀的概率高達94%”
“請放心，該判定是源於創始人提前錄入的數據得出，並非瞳孔掃描等公共識別手段，您的整容偽裝效果十分優異。”罐頭微微頓了一下：“還很帥～”
強尼這才舒了一口氣，轉頭對唐頓說道：
“看見沒，連AI都誇我帥。唉！真是英俊的煩惱啊。”
唐頓沒理會他的得瑟，而是略作思考後說道：
“罐頭，調用機器人，在一二樓找幾個房間，偽裝成我們的基地，需要什麽我去采購。”
整天在完全廢棄的倉庫進進出出，旁人看來實在是有些異常，幹脆把倉庫改造成假的定居點更能掩人耳目。
“指令已收到，設計圖已生成，機器人正在裝備工程裝修套件。”
唐頓打發強尼去醫療倉調理，自己則坐下來仔細研究起設計圖來。
“嗯，窗戶要刷一層反偵測塗層，二層設計兩個隱蔽的塌陷式速降點，樓梯也要換成踏步高度不等的的。”唐頓用設計筆在光屏上寫寫畫畫。
先進的設計工具使得唐頓的修改頗為便捷，有些地方隻要幾筆畫過，AI就會智能的根據需求調節。
“先就這樣吧，建築材料也勉強夠，家具啥的回來再買，我出去一趟，晚飯不用管我。”
“好的唐頓，裝修機器人已派出，預計16小時基本完成，一路小心。”
唐頓放下光屏，來到逼仄的洗漱間，飛快的洗了把臉。抬頭看著鏡中的臉龐，唐頓心想但凡有選擇生活的權力，自己可能都不願意踏進熱狗大區半步。
飽經風霜的人，誰不願意過安逸舒適的生活呢？隻不過他們往往沒有選擇的權力。
“芮娜，匯報自檢情況。”
“了解，輸出傷情檢測報告。”
姓名：唐頓
受傷部位：大腦灰質
受傷原因：安全局AI防火牆攻擊及後續過度使用
傷情評定：腦部三級重傷
傷情影響：極限反應速度下降8.27％，冰腦運行速度下降10.15％，入侵控製上限下降為3台光腦，腦荷過載鎖定時間延長為8秒。
綜上所述，將改造等級下調150分至3150分——騎士級下段。
每個改造等級橫跨1000分，3000分就是先鋒級和騎士級的臨界值，如果當時唐頓斷開冰海鏈接的速度再慢一秒，估計就會直接跌落到先鋒級了。
也難怪芮娜匯報的語氣如此擔憂。
唐頓曾經看過自己的BEAM圖，也就是腦電圖。如果說普通人的腦電圖是酒後畫師筆下的寫意山水，那麽自己的腦電圖就是一幅用極細工筆描繪的亞眠大教堂，每一個切麵都蘊含著重重疊疊卻又規則精妙的立體結構，不同顏色的腦部區域仿佛同一神話故事中的水晶雕塑，表麵相互獨立卻又保持內在聯係，形成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和諧美感。
這樣精巧的結構若是遭到破壞，修複起來自然也需要花費成倍的智慧和努力。
“安全屋裏沒有治療大腦的適用藥物，看來還得另想辦法。”唐頓微微歎了口氣，其實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該怎麽治療他的腦部創傷。
看著看著，鏡中漆黑的雙瞳好像越來越飄忽，整張臉都開始模糊不清，仿佛隔著一層濃濃的霧氣，一縷縷藍色的光暈似在濃密參差的黑發間緩緩流淌，整個畫麵像水麵一樣泛起波紋。
忽地一聲無名嗤笑，異象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切又恢複正常好似無事發生。唐頓搓了搓自己的臉：“腦非腦，人非人……”表情真摯平靜。
他簡單換了身衣服，可在青與藍之間自由變換的發光塑料夾克，一條漸變工裝褲和沙青色馬丁靴，將一米八七的身材襯得格外挺拔。
“罐頭，你這服裝儲備還挺豐富呀。”
唐頓伸伸手伸伸腿，這套衣服在熱狗大區雖然與時尚毫無關係，但也算不上多麽老土。
“那當然，作為二級安全屋，各種環境下的服裝都有定量的儲備，雖然數量不是很多。”
“好吧，那我先去改改。”
唐頓脫下夾克走進整備室，隻聽一陣零零碎碎的火花聲切割聲，再見到唐頓的時候，就完全變了樣。
薄薄的夾克背上貼了一大片動態晶膜，內容是重複吐舌的哈士奇狗頭，工裝褲的每個袋子都剪開，裏邊粘著黃黑警示的反光貼紙，鞋子染成白黃黑三段色。最後配上一節節電池穿成的大項鏈和鏡片上一個大紅叉的單向鏡片眼睛。
熱狗區藝術青年，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