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本能

  「你差點就壞了本王的大事!」 

  慕清婉黝黑蒼老的臉上半分表情都看不見,只有美眸里隱隱看見升騰起一抹怒火: 

  「你挾持了我,難道還要我對你感恩戴德不成?」 

  赫連墨霄一把摘掉臉上的大瘡癤,狠狠地一摔,面色幾近猙獰地衝到慕清婉面前,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提了起來,語氣狠戾: 

  「你以為本王想這樣嗎?要不是赫連恆之和夏侯冽他們欺人太甚,本王也不會落得今日這步田地!」 

  他大聲吼完,見慕清婉一臉驚惶,一下子又鬆了手,慕清婉跌坐在地,捂住被他弄疼的脖子用力咳了幾聲。 

  赫連墨霄心煩意亂地看了她一眼,走到一旁的溪水邊洗臉去了。 

  那個扮兒子的侍衛見他們這樣,也不敢多話,默默地洗了臉,然後到周圍撿了些柴禾,升起了一堆火,拿了板車上的乾糧烤熱了遞給他們。 

  慕清婉餓得緊了,也顧不得發脾氣,走到火堆旁坐下,慢慢啃起了饅頭,赫連墨霄見她悶悶不樂,臉色也不是很好,勉強吃了幾口,見她手上的饅頭也是才動了一小口,便起身到旁邊的樹上摘了些新鮮的果子,走到她面前,遞給了她。 

  她看了一眼,冷哼了一聲,轉過身去,不再搭理他。 

  赫連墨霄看著她倔強的背影,一口氣鬱結在心裡怎麼也下不了,可是打女人還真不是他赫連墨霄的作風,生了半天的悶氣,最後只得憤恨地走到另一邊坐下,也背對著她,將那些果子大口大口地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嚼了嚼,卻是食不甘味,一下子又全部吐了出來。 

  「王爺。」侍衛馬上遞上了水。 

  赫連墨霄喝了一大口,心裡實在憋悶得緊,提起劍就到一邊去了,很快,林子里就響起了虎虎生威的練劍聲。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了,對這個女人,他承認有過欲|望,可是那不過是男人的本能而已,這樣一個絕色的美人,恐怕任何男人見了都不可能當柳下惠。 

  看他現在是怎麼了?竟然看不得這女人傷心難過! 

  他是抽了什麼風,她是赫連恆之和夏侯冽這兩個死敵所愛的女人,現在到了他手裡,他合該好好利用一番才是。 

  腦子裡紛紛亂亂地想著,他的劍越發的凌厲,眼裡的仇恨也越來越熾熱。 

  正當他越練越起勁時,忽然聽見一聲破空之聲傳入耳里,他渾身一凜,下意識地去看,卻見一支冷箭直直地往坐在那邊的慕清婉射去。 

  來不及多想,他如閃電般收了劍,提氣就往那邊縱去,卻只來得及將還在怔愣當中的慕清婉推開,而那根冷箭,正好射|在了他的胸口,頓時血如泉涌。 

  慕清婉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等到旁邊傳來一聲壓抑的悶哼,這才知道赫連墨霄替自己擋了一箭,看著他身上的血迅速染紅了衣裳,她心一慌,趕緊掏出懷裡隨身攜帶的止血散替他敷上,然後扶著他站起來和侍衛站在一起,警戒地往四周瞧了瞧,卻連一個鬼影子都沒看見,等了一會兒,仍是沒有人。 

  慕清婉當機立斷,趕緊和那個侍衛一起將赫連墨霄扶上了板車,然後由慕清婉在車上扶著他,那個侍衛則在前面拉,一行三人迅速往前面奔去。 

  他們現在才三個人,赫連墨霄又中了毒,只能先離開這功夫是非之地再說。 

  慕清婉低頭瞧了瞧赫連墨霄,從他傷口上泛出的血漸漸泛起黑紫色,不由得大驚,那支箭上有毒! 

  不管赫連墨霄曾經怎樣對待自己,可是剛才他替她擋箭確實是她親眼所見,一時也再也恨不起來,見他臉色越來越蒼白,她趕緊低聲朝那青衣侍衛道: 

  「你主子中了毒箭,我身上沒有解毒丸,只能替他護住心脈防止毒素蔓延,咱們得趕快起程,到鎮上醫館去才行。」 

  聞言,赫連墨霄掙扎著擺了擺手,氣若遊絲地道: 

  「不……不能去……鎮上……本王還撐得住……你慕清婉不是號稱醫仙無崖子的高徒嗎?難道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還要求助別的大夫?」 

  他話音雖然虛弱,可是語氣里卻仍然充滿了諷刺,慕清婉氣得想反駁,可是低頭一看,他卻已經昏迷過去了。 

  她一下子氣得咬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擺譜?!真想撂下他一走了之算了,可是轉念一想,再怎麼樣他剛剛好歹也救了自己一命,暫且忍忍吧。 

  好在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她吩咐那個侍衛看住赫連墨霄就想去山間深處找草藥,那侍衛卻一臉戒備地看著她,她翻了個白眼道: 

  「現在已經不在北燕的地界了,我也不認識路,能逃到哪裡去?再說,昨晚那支暗箭明明就是沖著我來的,我跟你們走的話,好歹還有個照應的人,我才沒那麼傻讓自己一個人去送死呢!」 

  要死也要拖上你們墊背,誰叫你們帶我到這個鬼地方來! 

  不過最後那句話,她可不敢說出來,這個小侍衛見自己的主子因為救她而受傷中毒了,對她更是沒好臉色,她都懷疑要不是礙於赫連墨霄的話,他是不是會把她殺了泄憤! 

  那青衣侍衛想了想,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最好是這樣!最多半個時辰你就得趕回來!」 

  他語氣不善地命令,那德行簡直跟赫連墨霄如出一轍,真是有什麼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都這麼囂張跋扈。 

  慕清婉一邊腹誹,一邊往深處走。 

  今天運氣還不錯,看來赫連墨霄命不該絕,竟然讓她找到了解毒聖葯——牡草苔。 

  等回到由原來他們休息的地方時,赫連墨霄已經醒了,正一臉鐵青地對那個青衣侍衛發脾氣。 

  見慕清婉手裡抓著一把綠油油的草走了回來,眸中的驚喜乍現,可是瞬間便隱去了,只剩下高傲和冷漠: 

  「本王還以為你趁機逃跑了。」 

  慕清婉鄙視地哼了一聲,「你以為世界上的人都跟你一樣鐵石心腸么?」 

  她走到板車前,將手中的牡草苔遞給他:「快嚼碎了吃下去,免得毒發身亡了到時候變成厲鬼來鎖我的命!」 

  赫連墨霄懷疑地看了她手中的草,「這能吃?」 

  「嫌棄就別吃了,到時候可別怪我不管你的死活。」她說完將那把草往板車上一放,徑自往溪邊走去。 

  「站住!」 

  「你不會是還要我嚼碎了給你吃吧?」慕清婉沒好氣地轉身怒瞪他。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赫連墨霄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來。 

  「你……」慕清婉氣得說不出話來,打算懶得理他。 

  赫連墨霄卻朝她伸出了手,「過來扶本王起來。」 

  「你旁邊不是有一個現成的大活人么?」她這句話立即引來那侍衛的暗瞪。 

  慕清婉撇撇嘴,見赫連墨霄仍是執著地伸著手看著自己,不想給他以後虐待自己的借口,只得咬牙走了過去,毫不溫柔地將他的身子扯了起來。 

  赫連墨霄蒼白的嘴唇上泛出一抹淡笑來,撿起了車上的草過來看,「這是什麼草?」 

  「牡草苔。」 

  「這就是牡草苔?」這個名字他自然聽過,聽說是解毒的良藥。 

  「信不信隨你,喂,你到底要不要吃啊?」慕清婉見他仍是研究著手中的草,一副不信任的模樣,不由得心裡有氣,「我可是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才好心替你去採藥草的,你領情就算了。」 

  她說著作勢就要把那把草給扔了,卻被赫連墨霄抓住了手,然後將藥草從她手裡拿了出來,放進了自己嘴裡。 

  「不怕我毒死你?」慕清婉譏諷道。 

  「諒你也沒那個膽子!」 

  赫連墨霄篤定地睨了她一眼,繼續優哉游哉地吃著藥草,動作優雅得根本不像是一個中了劇毒之人在吃解藥,而像是在品嘗什麼美味佳肴一般。 

  慕清婉不想再看下去,坐到一旁轉移了話題,「現在都已經到了東墨的地盤上了,你總可以告訴我到底要帶我去哪裡了吧?」 

  「去本王的府里。」 

  慕清婉腦子裡頓時警鐘大作,下意識地抱住了自己的身子,戒備地望了他一眼,「你想做什麼?」 

  「不如本王娶你,讓你做本王的王妃如何?」赫連墨霄似笑非笑地睨著她,狀似無害地建議。 

  「你……你別開玩笑了,這根本不好笑。」慕清婉艱澀地道,可是心裡卻湧起了一股害怕。 

  「不想嫁給本王?」赫連墨霄眼睛一眯,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女人拒絕,「那就給本王一個不娶你的理由。」 

  「我心裡已經有人了。」她大聲地宣告,想要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害怕,免得被他以為她是好欺負的軟柿子。 

  「哦?是本王那個三弟赫連恆之?還是夏侯冽?」他不動聲色地盯著她,沒有錯過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 

  「是……」她下意識地想衝口而出,可是話到了嘴邊,腦海里卻掠過恆之那張痛苦的臉,話一下子像是被哽在了喉嚨里似的,再也說不出來了。 

  「怎麼?連你自己都無法確定到底真正愛的是哪一個?」他譏諷出聲,不知怎麼的,他的心裡竟然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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