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西楚

  夏侯冽冷靜下來,輕叩著桌面,「那個喊話的聲音她們可熟悉?」 

  冷寂搖搖頭,「是一個陌生的聲音,而且是個女子,據瑾如嬤嬤她們說,等她們趕到的時候,那人已經不見了。」 

  「那假扮清婉之人和這個喊話的人說不定是同一個人。」夏侯冽臉色一肅: 

  「只是……既然他們想要燒死皇祖母,為何又要多此一舉大聲喊話引人去救呢?」 

  此話一出,三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室內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昭和突然一拍大腿: 

  「我知道了,難道他們的目標不僅僅是皇祖母,還有嫂子?!」 

  聞言,夏侯冽的雙眸猶如滴入了幾滴熱油,一下子滾燙起來,可是身上卻在瞬間散發出冷殘的氣息,他握緊拳道: 

  「冷寂,你迅速給朕去查清楚,不論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將兇手繩之以法!」 

  冷寂肅然應道:「是,屬下遵命!」 

  夏侯冽疲累地揮了揮手,「下去吧。」 

  昭和見他一臉疲色,忙道:「皇兄,這些你先別管了,你手上的傷口剛包紮好,還是養著吧,其他的就交給我去辦。」 

  手上的傷實在是鑽心的疼,再加上近日來心力交瘁,著實有些累,夏侯冽只得點頭,在床上躺了下來。 

  嘴裡不忘囑咐:「她醒了別忘了叫醒我。」 

  昭和點點頭,見他閉上了眼睛,這才退了出去。 

  走到慕清婉的房間時,慕清婉的眼睫毛輕顫了幾下,緩緩地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但是才回過神,身上尖銳的疼痛便如狂風般席捲過來,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好痛……」 

  她咬住牙,感覺全身就像是被烈火焚燒一樣難受,她半眯著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昭和那張精緻異常的俊臉,她有些懵然地看著他,一時竟不知身在何處。 

  「清婉,你醒了!」昭和一時激動,上去就將慕清婉的手忘情地緊緊握在掌心裡,她被他的動作弄得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后忙將手抽了出來,昭和見她一臉尷尬,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逾矩,一時也有些赧然。 

  慕清婉見氣氛尷尬,忙扯開話題道:「昭和,你和奶奶沒受傷吧?暖暖呢?它到哪裡去了?」 

  「沒有,我們都沒有受傷,暖暖也沒有受傷。」昭和看她一眼,垂下眼睛道:「只有你和皇兄受傷了。」 

  「夏侯冽?」 

  昭和見她一臉怔忪,點頭道:「昨天皇兄走到半路又趕了回來,他一聽到你還陷在火海里,便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 

  慕清婉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坐著,眼睛盯著昭和,一臉的不敢置信,手也不自覺地攥緊了被角。 

  昭和見她木然的樣子,忙又補充道: 

  「不過你也不必擔心,皇兄只是手臂燒傷了一小塊而已,已經請大夫看過了,說是只傷到了表皮,並沒有大礙,休養幾天就好,昨天他一進去,沒過多久養頤齋便塌了,倒塌的霎那,幸虧暖暖將他從窗戶口拽了出來。」 

  慕清婉繼續沉默,腦海里一會兒想象著夏侯冽不顧一切往火里沖的樣子,一會兒又閃過暖暖昨天咬著她的裙角將她往窗戶邊拖的場景。 

  半晌后,終於開了口:「暖暖呢?」 

  昭和沒想到她沉默了半天結果問出了這麼一句,一時竟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仍是答道:「它在外面睡覺,要不要我把它抱進來?」 

  慕清婉搖了搖頭,又陷入沉默之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一下子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昭和連忙攙住她:「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你腿上還有傷……」 

  「帶我去見夏侯冽!我要見夏侯冽!」她的聲音變得急切,臉上不復剛才的茫然,表情突然之間變得犀利無比,像是一隻渾身長滿了刺的刺蝟。 

  昭和不懂她為何突然會這樣,看了下她纏著繃帶的腿,擔憂道:「可是你的腿……」 

  慕清婉不等他說完,顧不得腿上的傷,就一瘸一拐地往門口走去,走了幾步便摔倒在地,昭和忙過去攙起她,知道她性子倔強,再勸也沒用,只得妥協: 

  「你先別急,我攙扶著你慢慢走過去。」 

  夏侯冽並沒有睡著,一聽到腳步聲他就醒了,睜開眼便看到慕清婉正親密地依著昭和從門口走了進來,他臉色一沉,正要發作,卻看到慕清婉正狠狠地盯著自己,此刻,她的眼神如刀鋒一般凌厲,彷彿想撕開他的血肉。 

  「你醒了?!腿上的傷覺得怎麼樣?還疼不疼……昭和,快去找陸大夫……」 

  「不必了。夏侯冽,我有話要問你!」 

  慕清婉掙開昭和的手,眼睛仍是死死地盯著夏侯冽,邊朝他一步步靠近。 

  夏侯冽見她走得一瘸一拐的,正想扶住她,卻被她一手揮開,因為動作用力過大,腿上又有傷,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要不是他及時接住,她就要跌倒在地了。 

  一站穩,儘管腿上的傷疼得厲害,慕清婉還是狠狠地揮開了夏侯冽的手,彷彿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嫌惡。 

  她恨毒的眼神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一股說不出的酸痛自胸腔內開始蔓延至四肢百骸,看著她痛得秀美緊蹙,他深吸口氣,不敢再貿貿然去碰她,怕引起她更激烈的反應,嘴裡安撫道: 

  「別亂動,你身上有傷,有什麼話慢慢……」 

  看著他溫柔的樣子,慕清婉只覺得整個心臟都像是在油鍋里煎著,熬著,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在背著她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還在她面前假惺惺的扮溫柔丈夫?! 

  胸口實在是憋得難受,眼眶裡也酸澀得厲害,她拚命忍住想奪眶而出的眼淚,竭力保持鎮定,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慢: 

  「你是不是派了兵去攻打西楚?」 

  夏侯冽只覺得像是有一把銳利的尖刀突然對準他的心臟狠狠地捅了下去,霎時間腥味瀰漫,血液直流,那紅色灼燙得他雙眼通紅,大手下意識地攥緊了她的手腕,他的聲音冷如冰霜,眼睛銳利地看進她的眼底: 

  「收回你剛才說的話!」 

  慕清婉只覺得手腕像是要被勒斷了似的,劇烈一疼,她想抽開,可是他力道太大,根本不能動彈分毫。 

  旁邊的昭和看到慕清婉疼得冷汗都下來了,忙上前急道:「皇兄,你弄疼她了,她身上還有傷……」 

  不等他說完,夏侯冽便頭也不回地冷冷一喝:「昭和,退下!」 

  昭和知道他的脾氣,要是平日他絕對會聽話,可是這次不行,慕清婉渾身是傷,再也經不起任何折騰。 

  「皇兄,很抱歉這次為弟不能聽你的話,你們要好好說話,我可以當沒帶耳朵在一邊呆著,可是如果你要欺負清婉,我早就說過,不會袖手旁觀的。」 

  夏侯冽似是震驚地回頭看了他一眼,昭和無懼地對上他冷厲的視線,兩人對峙片刻,一旁的慕清婉突然冷冷出聲: 

  「昭和,這件事你就別管了,不必為了我這個外人弄得你們兄弟倆不愉快,我今天只想問清楚一件事,北燕是不是真的派了兵攻打西楚?」 

  「你憑什麼認定朕派兵攻打了西楚?」夏侯冽拚命穩住自己即將爆發的情緒,冷聲質問。 

  情勢一觸即發,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主子,這是在養頤齋前發現的……」 

  慕清婉轉頭一看,冷寂手裡拿著的東西正是恆之給她的信,她伸手就要去奪,沒想到夏侯冽的動作卻比她更快,一下子將那羊皮紙捏在手裡,只看了一眼,眼神變得冰冷,望向慕清婉的表情也變得譏諷起來,唇角甚至還揚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卻令人不寒而慄: 

  「就憑這個?」 

  剛才的動作讓慕清婉扯痛了腿上的傷口,見羊皮紙被夏侯冽攥在手裡,她沒有力氣再去奪,閉上眼睛咬牙忍著痛,眼前卻浮出父皇母后慈愛的笑容來,她想起小時候父皇牽著她一步一步教她走路的樣子,想起母后每次看她調皮搗蛋卻無可奈何的表情,當初來到這個異世界,她的心有多惶恐多恐懼,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他們讓她重溫了在現代的溫暖親情,安撫了她這顆孤獨的靈魂,讓她能夠安安穩穩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生存下來。 

  心就像被刀子狠狠割了一刀,那樣疼,甚至連身上的灼傷都變得微不足道。 

  他們已經滿頭華髮,正是頤養天年,享天倫之樂的時候,北燕這一打過去,想必又要開始擔驚受怕,甚至,生死難料,更無辜的是那些受牽連的百姓。 

  她不明白為什麼什麼事情都要靠戰爭來解決,難道身居高位就能將那些無辜老百姓的生命當成兒戲般踐踏嗎? 

  她睜開眼睛,語速很慢,字字清晰,如冰雹一樣砸向他: 

  「你還想狡辯嗎?當初不知道是誰時時刻刻拿攻打西楚來威脅我,不知道是誰說要我等著看慕家人一個個怎麼死……呵呵……如今你終於達到目的了不是嗎?一面假惺惺的在我面前扮好丈夫,一面暗地地使陰損招兒,夏侯冽,你把我騙得好苦啊,可笑我還傻傻地相信了你,信你會遵守協議,不會去動西楚,不會去動我父皇母后……」 

  她的話如針砭一樣刺著他,他只覺得堵得難受,下一秒,行動已經先於意識,不顧自己才包紮好的傷口,將她的肩膀按住,牢牢壓在牆面上,昭和正想過來阻止,卻見他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盯著慕清婉,那漆黑的眼眸如兩個漩渦,被他這樣看一眼,彷彿所有的東西都被這漩渦吸走,然後慢慢絞碎。 

  被他迅捷如猛獸的動作嚇住,慕清婉本能地閉上眼,等待著他的粗暴懲罰,今天她已經豁出去了,無論他打算怎麼凌虐她,她都不會就這樣讓他好過,她一定要為西楚討個說法。 

  可是隔了好幾秒,卻沒有任何疼痛降臨,只有肩膀因為他的力道而隱隱作痛,她睜開眼睛看著他,他也看著她,眸中翻滾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化作深不可測的黑,她覺得四周的溫度漸漸變低,變冷,如墜入了冰窖一樣,皮膚逐漸泛起一層雞皮疙瘩,時間過得特別慢,每一秒都彷彿被無限延長了。 

  許久,見他依舊這樣以壓迫的姿態禁錮著她,她不顧身上的傷,開始用力掙紮起來,只是出乎意料的,這一次,他居然很快就放了手,眼睛仍是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站得筆直,面容像是地獄修羅般冷酷: 

  「這信是赫連恆之寫來的吧?」 

  她臉色白了白,下意識地不想讓他知道恆之和她私下聯絡的事,免得他遷怒,但是脊背仍然挺得筆直,抬眼盯著夏侯冽,目光益發的冷冽: 

  「你別管是誰給我的,只要是事實就行。」 

  夏侯冽不言,全身肌肉都繃緊了,大手在身側握緊了又鬆開,似乎是在竭力隱忍著某種情緒,就這樣靜靜地盯著慕清婉看了一會兒,突然移開視線,目光看向窗外,一片落葉落入了他的眼睛,卻又慢慢變成無盡的空虛和茫然。 

  「皇兄……」見他這樣子,昭和不安地喚了聲。 

  他卻忽然大笑出聲,聲音略顯干啞,帶著蒼涼的意味,慕清婉覺得似曾相識,對了,在前幾天的那個晚上,他也是這樣的笑,讓她毛骨悚然。 

  只是今天,那笑里又帶了幾分譏誚,彷彿在嘲笑,也不知道是在嘲笑她,還是嘲笑他自己。 

  慕清婉下意識地後退,可是背已經抵住了牆,無路可退,只能這樣近距離地與他對峙著,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灼熱而急促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噴在她的臉上,脖子上…… 

  這樣子的平靜完全不像他,就像是前天晚上的他,看他的樣子,明明氣得咬牙切齒,可是他卻和前天晚上一樣,選擇了隱忍,只是這樣子,卻比以往的憤怒更讓她驚慌。 

  不知什麼時候,暖暖進來了,它嗚嗚地叫了兩聲,一下子便竄了過來,咬住了夏侯冽的下擺,慕清婉被它的動作嚇住,生怕夏侯冽拿它開刀,忙蹲下身把暖暖抱在懷裡,眼睛驚恐地望向夏侯冽。 

  暖暖清脆的叫聲擊散了夏侯冽眼中的怔忪,他轉頭看了慕清婉一眼,原本已經痛得麻痹的心臟,在接觸到她眸底的恐懼時,又是一陣刺痛。 

  他閉上眼,她眼底的恐懼如熱油般燙傷了他的眼,那股子熱辣辣的感覺像是血液一樣在他的血管里橫衝直撞著,他忽然很想上前質問一句,她憑什麼因為赫連恆之的幾個字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把罪名安在他頭上! 

  可是,問了又怎麼樣呢?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那是她的初戀情人,那是她最愛的男人,而他夏侯冽,不過是把她搶來的強盜而已,甚至還不曾善待他,她恨他,恨他入骨,在她心裡,他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混蛋! 

  他對她好,她認為是演戲,對她壞,她把他視為洪水猛獸,避之猶恐不及。 

  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把自己逼到了一個死局。 

  當夏侯冽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慕清婉這才反應過來,他居然就這麼走了?! 

  昭和見慕清婉一臉怔忪,暗暗嘆了口氣,這才道: 

  「清婉,這次你真冤枉皇兄了,他壓根兒沒下過出兵西楚的聖旨,你想想,現在雲嵐山正蠢蠢欲動,皇兄正忙得焦頭爛額,哪有功夫去攻打西楚?就算皇兄再恨你父皇,也斷斷不會選擇在此時發兵,內憂還未解決,就添一筆外患,這不是自尋死路么?」 

  聞言,慕清婉愣了愣,皺眉道:「可是要是西楚沒事,恆之為什麼會如此千方百計地通知我?這樣的大事又如何作假?」 

  昭和安撫道:「你別擔心,先養好傷要緊,我想這件事恐怕另有蹊蹺,我和皇兄會去查清楚的。」 

  「可是西楚要是真的有事呢……」 

  她還是忍不住擔心,畢竟無風不起浪,如果不是夏侯冽派的兵,那也不排除是別人。 

  別人?她突然眉心一動,「有沒有可能是別人假冒夏侯冽的名義?」 

  昭和眼睛一眯,沉吟道:「不無可能,我好好養傷,我去和皇兄商量一下,爭取儘快弄清此事。」 

  說完,他就要走,慕清婉想了想,忙又叫住他:「昭和,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 

  慕清婉坐起身,定定地看著他:「昭和,我可以信任你嗎?」 

  昭和毫不猶豫道:「當然,我當初就說了,只要是你的事,大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慕清婉笑了笑: 

  「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我想請你幫個忙,我想了想,這次可能我是誤會夏侯冽了,可是我也相信恆之不可能騙我,唯一的解釋就是,西楚真的出了事,如果是這樣,那麼西楚可能岌岌可危,我等不到你們查清真相了,而且就算真的查清了,夏侯冽也不一定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對付西楚,所以現在我想請你幫我去一趟福來客棧,找一位福掌柜,報上我的名字,就說我有急事找他們主子,請他務必明天之前給我答覆,那個人自然就會知道了。」 

  昭和的臉色變了變:「你是想找赫連恆之幫忙?」 

  慕清婉知道瞞不過他,只得點頭:「對,現在能幫我的,就只有他了。」 

  聞言,昭和苦笑了下,「你為何就沒想到我呢?」 

  「我想過,可是我不想讓你們兄弟倆為了我傷了和氣,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你能理解嗎?」 

  「我懂了。」昭和靜默了一會兒,才笑道,「好吧,我替你跑這一趟,誰讓我答應了你呢。」 

  慕清婉見他答應,驟然鬆了口氣,可是下一秒空氣中便響起一個炸雷般的嗓音: 

  「昭和,不許去!」 

  兩人一齊回頭,這才發現夏侯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來了。 

  慕清婉頓時氣怒交加:「夏侯冽,你要不要臉?居然偷聽我們說話!」 

  「什麼偷聽?朕是光明正大的聽!」夏侯冽仍是冷著一張臉,將手中的葯碗遞給身後的楚雲綉,「你去喂她。」 

  說著轉向昭和:「你出來,朕有事要跟你說。」 

  說著轉身就走,渾身散發著驚人的怒意,她居然還敢去向赫連恆之求救! 

  他不敢進去,否則真擔心自己會直接掐死她! 

  慕清婉頓時怒吼道: 

  「我不喝,夏侯冽,如果你敢對我父皇母后不利,我就死給你看!」 

  「如果她不喝,直接打暈了給朕灌!」 

  夏侯冽頭也不回地丟下話就走了,昭和摸摸鼻子,只得歉意地看了慕清婉一眼,「清婉,你安心養傷,皇兄那我會勸的,他不會真的對你父皇母后怎麼樣,如果你擔心他們的安危,我馬上派人去西楚了解下情況,如果是真的發生了戰爭,那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相信我。」 

  慕清婉沒法,只得點頭同意。 

  如今弄了一身傷,什麼事都做不成,唯一的法子就是儘快養好,這樣就不用受夏侯冽擺布了。 

  想通了,她也沒再鑽牛角尖,接過楚雲綉手中的葯碗,一仰而盡。 

  「皇兄,你的臉色很不好,休息一下吧。」 

  來到書房,昭和見夏侯冽坐下就開始整理那些彈劾雲嵐山的奏摺,忙勸道。 

  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現在好不容易找到缺口和雲家談判,一定要做好充分準備,而且,這次養頤齋的大火也來得蹊蹺,至今還沒查出兇手,現在又出了西楚的事,朕如何能安心休息?」 

  「可是再怎麼樣也不能不休息啊,你身體底子雖然好,可是也經不起你這麼折騰,事情總有解決的時候,也不急在這一時……」 

  說話間,瑾如嬤嬤端著葯碗進來了,昭和接過示意她下去,將碗遞給了夏侯冽。 

  他接過一口喝盡,苦澀的滋味在嘴裡化開來,他覺得難受,倒了好幾杯水喝下想要衝散那股苦味,可是卻還是那樣濃,那樣烈,他閉了閉眼,忍不住開口: 

  「朕以前的確想要攻打西楚,要讓他們也嘗嘗痛徹心扉的滋味,先不說他們本就對朕不仁在先,作為北燕國君,開疆拓土,讓北燕強大起來本就是朕的使命,北燕有這個能力消滅別國,朕為何不做?可是就算朕要攻打,也不會如此草率,如果沒有必勝的把握,朕絕對不會冒險,更何況,如今雲嵐山蠢蠢欲動,糾集了朝中大臣就要興風作浪,朕自顧尚且不暇,哪有閑心去攻打西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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