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冒犯天威
皇帝又沉默了半晌：“她讀過多少書，字可認得全？”找不到法子治治她，心理著實不平衡，他都多少年沒吃過癟了！
蘇達成不明所以，答道：“條例上的字，她都認得。就是意思不大懂，要呂尚儀解釋。”
好吧！暫時找不到治她的法子，那就盯死了她的規矩，等她行差踏錯再揪住她的小辮子。老皇帝這是賭上氣來，這輩子還沒給人追著討過債，哼！
石青桐用完晚膳，琢磨著皇帝這會子有力氣治她了，不如告辭回家？她向寶珠打聽了一下，知道蘭花的價格不等，市麵上沒有出現過的品種，數百兩一盆也有的！想著要是給人昧掉一盆，頓時肉痛起來！
於是略整理了一下衣裙邁步前往皇帝的寢宮。蘇達成看到她過來，笑眯眯地道：“喲！不沐浴了再過來守夜嗎？”
石青桐懵了一下，還要守夜啊？糾結地擰起了眉頭。
皇帝睨了她一眼：“怎麽不樂意給朕侍疾？”
石青桐忙搖頭，抱拳道：“回陛下的話，微臣想著陛下龍體已無大恙。因之前不知道陛下召微臣侍疾，請楚公子明天開了個蘭花雅集。陛下是知道的，微臣從山中來，所以順便挖了些蘭花到京城賣。想著明天總得回去收銀子。”
皇帝聽到蘭花雅集興趣便來了，他原就不是一個坐得住之人。且愛讀書之人，就沒有不喜歡尋幽訪勝愛蘭花的。自動跳過她最後那句收銀子，說道：“哦！挖了什麽好品種的蘭花值得你開個雅集？”
石青桐眼睛發亮，高興地道：“陛下也喜歡蘭花嗎？微臣挖出來的都是寒蘭、春蘭，總共有好幾百株，可惜路上死了些。這會子基本都開了，整個楚府都布滿蘭香。
聽楚公子說，大多數是京城沒有的品種。寒蘭顏色不多花常為淡黃綠色而具淡黃色唇瓣，我們挖出來的顏色齊全得很……”狠狠地誇了一遍後，靦腆地道：“如果陛下想要，微臣給您打個折。”
蘇達成及兩個宮人：“……”別人聽到陛下喜歡，恨不得立馬獻上討他歡心，石姑娘你倒好，想著給皇帝打個折！
皇帝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一會，說道：“蘇達成，誰說她學規矩通過了的？”
蘇達成大汗！結結巴巴地道：“小、小人知罪！請、請陛下恕罪。”
石青桐一抱拳，凜然道：“陛下請恕微臣直言！規矩上沒說陛下可以隨便討要別人的東西。您要是看上什麽就直接討要，那視別人的勞動成果為何物？讓趙氏皇室列祖列宗，讓先皇、太祖、世祖皇帝顏麵何存？”
皇帝聽得目瞪口呆！
蘇達成和兩宮人撲通一下跪了下去！
“你學兩時辰規矩，反過來教朕怎麽做人了是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要你幾盆蘭花怎麽啦？啊……”
石青桐抖了抖，把腰給挺直，抱拳道：“陛下您這是不對的，這是強盜邏輯！請恕微臣不能慣著您，否則微臣就是佞臣了。臣立誌要當一名清官忠臣，不是佞臣。”
皇帝氣了個仰倒，喝道：“來人把她給朕拖下去，打三十大板。朕現在告訴你，衝撞天子冒犯天威是什麽下場！”
石青桐懵了！
蘇達成大驚！連忙叩頭道：“陛下息怒！此事萬萬不可，石姑娘她初來乍到，規矩沒學到家。這個、這個才救了萬歲爺您，還請法外開恩！”邊說著邊衝石青桐使眼色，讓她跪下認錯！
石青桐也不知道自己錯那了？特別委屈，跪下來翹著嘴：“陛下息怒！微臣錯了！不應該您要，我不給……”
皇帝腦仁突突抽痛！
蘇達成倒吸了一口冷氣，你那是認錯，你這是火上加油啊！叩頭道：“石姑娘雖是言行無狀，但貴在一片赤誠……”
赤誠地冒犯天子嗎？蘇達成恨不得立馬咬了自己的舌頭，改為：“赤子之心，坦蕩蕩！還請陛下收回成命，饒她一回！”
皇帝思及林孝賢之話：“這姑娘看起來挺單純的，陛下可以一用！”又想到她畢竟年幼，常年生活於山野之中，難免有些頑劣氣性。
沉默了良久，才道：“看在蘇供奉的份成，饒你一次。再有下次，朕定嚴懲不貸！”
蘇達成小聲道：“快謝恩！”
石青桐叩頭道：“謝陛下隆恩！微臣惶恐！”
皇帝：“……”你那裏惶恐了？朕一點都看不出來。不想再看到她，喝道：“滾出宮去，明天給朕送兩盆最好的蘭花來。”
石青桐悻悻地站了起來，退出殿外去。心道：“這個呂尚儀不行，教個規矩反倒害我差點被打板子，下次還是請林大哥教我吧！”
見她出去，皇帝疲憊地揉了揉眉頭，說道：“叫個人送她回去，別在宮裏迷了路，一會還要朕把她給撈出來。”
蘇達成朝守在門外的小內傳揚了揚下巴，小內傳機靈地衝他點了點頭，跑去追上石青桐。
蘇達成上前替皇帝揉太陽穴，細氣細氣地道：“陛下既然看重石姑娘，又覺得她忠心可嘉，為何不待她再寬厚一些？”
皇帝苦笑道：“她年幼，才從山中出來，不知禮數不懂人情世故！得罪了朕還好，最多打罵她一翻。要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朕能保她幾次？現在對她嚴苛一些，是為了她以後的路好走！
朕的江山不是靠一個武功高強之人，就能穩定富強的！文治國武安邦，她留在朕身邊做龍衛，隻是保護朕倒也無礙！可是立功能不封賞？封賞了別人能不妒忌？”
蘇達成恍然大悟，恭敬地道：“陛下目光長遠，原是小人愚昧了！希望石姑娘能明白陛下一片扶持之心！”
楚風原以為石青桐要留在宮中幾天的，沒想到才戌時中就回來了。甚是奇怪！出來迎她回來，問道：“陛下龍體無恙了？這就放你回來。”
石青桐悶悶地道：“我冒犯天威，衝撞天子，給轟回來了。罰我明天進貢兩盆最好的蘭花給他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