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捐全身家
三人麵麵相覷了一下，石青桐站了起來，說道：“去看看。”
小廝正在遲疑要不要攔下，楚風也站起來了，說道：“石姑娘會醫術，沒準能幫上忙。”
三人一道出了茶水間。果然看到十多個老百姓打扮的男女人，各自抱著孩童，嘴裏不斷說著道謝的話，跟著一名身著知府官服，四十餘歲的男子走了進來。其中幾人還是在公差攙扶下走進來的。
看到楚風三人，鄭知府一愣！
小廝連忙上前引見。
知道石青桐會醫術，鄭知府大喜！請三人進入客廳，來不及跟楚風客套，便先石青桐幫忙給孩子們診治。
然後才對楚風道：“如有待慢之處，還請楚解元見諒！這城裏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他們都是才從重災村子裏帶出來的。我想著府中倒是備有些藥物，正愁著上那找大夫呢！楚解元真是幫大忙了。”
知府還沒有吃飯，先跟楚風道了歉請他見諒，帶著他進了內宅邊用飯邊說事。
石青桐先替孩子們檢查，其中三個內髒砸傷了，不過是苟延殘喘！
其餘人大多數是骨折。還有個被尖銳的木頭刺穿了肩胛。一邊看一邊隨口說出處方，一名官差拿了筆紙記下。
聽到那三個孩子治不好了，跟隨過來的家人號啕大哭，跟著給石青桐磕頭求她救一救……
石青桐心中難過，可她也不是神仙！
“這幾年我國跟北狄一直在打仗，時不時也有個天災人禍，國庫情況如何？我等地方官員是不知。但地方（官府）存糧確是不足。我省受災嚴重，根據下麵上報的受災人數，應該有六萬之眾。目前看來大雪還會下，受災人數肯定會上升。別說缺醫藥，恐怕……”
鄭知府邊吃邊說，眉頭緊急，愁眉苦臉！“我正在準備號召鄉紳們捐助糧食。隻是通常雪災過去，次年春耕會受影響，到時糧食就會短缺。恐怕也募捐不了多少！”
楚國公北征已經四年多了，所以打仗的事情楚風清楚不過了，聞言深感憂慮，說道：“上報朝廷，朝廷應該還沒有決策吧？”
鄭知府苦笑道：“等朝廷那些臣子商量好，再派人下來賑災恐怕得一個月後了。畢竟也是要調糧調藥的，雪天難行時間上也會延遲一些！且接近年關隻有半個月了，年後調糧來都是有可能的！如果是這樣……”
說到這裏鄭知府眼圈都紅了！抹淚水道：“恐怕真的是屍橫遍野，到時候讓我怎麽麵對轄下百姓？想想舉境皆披白，哭聲震天下的情形，我都、我都不寒而悚！”
這話聽得楚風深感憂慮！他的話不算誇張，對朝廷采取賑災行動的分析也中肯，如果真是那樣，他述說的場麵隨時可能出現！不禁皺起了眉頭。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自救。可是這麽多災民一人用一兩銀子，也要六萬。更何況還不止，災後災中都要銀子。”
鄭知府唉聲歎氣，他也想有政績，就算沒有能平安渡過也行！偏攤上這樣的事，這官當不成還其次，恐怕還要責罰！短短幾天，愁得頭發掉了一大半。他這樣說，其實也是希望楚風能讓國公府出麵催促一下災糧下來。
鄭知府用完午飯，讓師爺給楚風辦路引，先領他出去。自己要去給老母請個安，報平安。
石青桐診治完了傷患，小廝又把她帶回茶水間休息。楚風拿了路引也過來了，見鄭知府還沒有出來。便和她一道在茶水間等候。
那三名小兒有一個沒了，大廳裏哭聲淒厲！
石青桐聽得煩躁，對楚風道：“究竟有多少災民啊？官老爺怎麽說？”
楚風把鄭知府的話述說了一遍。
墨僮歎氣道：“最快也要等上一個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現在雪都沒停。”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雪天本就難行。”楚風心有戚戚。
正說著，大廳裏又多了幾人的哭聲，叫著：“大夫救救我兒！”
石青桐快步走了出去，三名小兒還是先後咽了氣，她看了眼，搖頭道：“孩子身體脆弱，內髒已經碎了。救不回來！”
幾個孩子的家夥抱著小小的屍體哭成一片！
石青桐對自己曾經是難民差點餓死之事沒有印象，可是她自小跟著師父過窮日子，見過不少吃苦受罪的老百姓，也見過逃竄的難民！真的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縮在袖中的拳頭握了握頭，一咬牙，轉頭對跟出來的楚風說道：“我捐銀子，你跟知府大人說，我給他捐錢。讓他盡快購買藥品、糧食回來，救人救災。”
三人是在鄭知府激動到痛哭流涕，差點跪在地上給抱大腿下走出的衙門大門的。
楚風的心情陳雜，很不是滋味！同時也很震憾，甚至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
墨僮整個人處在震驚之中，腦子很混亂，他覺得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的！因為那個連他摔了隻碗，都記恨他三天的人，整整揖了十七萬兩銀子。
隻有石青桐表情很淡定，雲淡風輕到一點都不像是一口氣，捐了全身家的人。
事情經過是這樣的，她一開始是捐六萬，然後收到銀票的鄭知府哭著對她道謝，還說至少能夠支持十天！石青桐很感動，覺得鄭知府真的是個好官，為了百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然後她又給了六萬，鄭知府跪下給她磕頭，說在災民不增加的情況保證，能支持到朝廷賑災下來。石青桐感動到熱血上湧，沒想到身為知府的鄭大人，能為百姓下跪她一平民。
於是她頭腦一發熱再捐五萬，鄭知府邊磕頭邊想抱她大腿，哭得跟個孩子似的，對她說保證不會讓一戶災民受苦。還是楚風及時拉了石青桐一把，才沒讓鄭知府抱上。
鄭知府邊哭邊伸出雙手，從府中追了出來，還要給石青桐三跪九叩。嚇得楚風拉著石青桐跳上馬車，讓墨僮趕緊撤退！
在馬車狂奔中，石青桐的表情一直是定格的，快到回客棧的半路時。她突然轉身抱著坐在身邊的楚風，哇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