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塵埃落定
青雲斂了臉上笑意，「我也是剛剛知道，我和他早有婚約。父皇說他是北荒大陸的皇子，我還心存僥倖。」
………….
元冽從未想過，原來錯過如此簡單，一個念頭，一絲遲疑，一分私念。
他返回去找父皇的時候，他們已經談妥離開。
如果他早些來找她，或許就是不一樣的結局，他每次都忙於其他事情，彷彿真的沒有時間，其實所有的沒有時間，都是借口。如果足夠重視，怎麼會沒有時間？
於是她成了元淳的未婚妻。
可是他們卻彼此相愛。因此受到了懲罰。他本應該被廢了修為，永生永世關在水牢里。
她為了讓他免受懲罰，甘願歷劫。同意洗去兩人所有的記憶，如果三生三世不能相認相愛，她會魂飛湮滅。
三生三世，如此漫長，又如此短暫。
所有的生靈都在生生死死地輪迴，他們卻只有一個目的。
青雲，果真是藍靈，藍靈，又是青雲。
凌塵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帘是一張圓圓的白凈的臉。
「小貴子，朕要用膳。」他的聲音低沉渾厚。
小貴子跳了起來，差點摔倒：「皇上醒了，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好多人涌了進來，御醫，銳王，韓芝濤，霍驚雲，白少庭，史丞相，韓太傅……..
沒有他想看到的那個人。
他的肚腹包著厚厚的繃帶。
他看到史丞相老淚縱橫，大家跪在那裡。
「皇上，皇上呀……..」史丞相哭的聲音最大，大家都跟著哭泣來。
凌塵笑了：「眾位愛卿，朕好像是醒了吧，難道朕歿了？」
大家立刻止住悲聲。
大家突然發現皇上哪裡不一樣了，他的臉上洋溢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表情，是釋然？明了？淡然？或者是如釋重負？說不出。
「這幾天有要緊的事情嗎？」他問銳王。
這幾年，皇上不在的時候，都是銳王替他主政。
「沒有，寧王也還安分。」銳王回答。
寧王。原來是你，元淳。怪不得，你對藍靈是那樣的情感。
凌塵卻突然想起了范星。
范星早就知道了一切。范星這一世仍舊守護著瑞玉，就是溫衡。
范星是在他們第一世歷劫的時候，瑞玉的侍衛。瑞玉是青雲的姐姐。那一世，他寵愛瑞玉，瑞玉偷了青雲的小葫蘆，那是幼時他們相伴的證據。
後來有人刺殺他，青雲偷偷替他擋了一箭，他並不知道，青雲一直沒說，也因此她心臟受傷，一直未好。她後來也死於此症，御醫只道她是心死而亡。
凌塵慢慢走下來，他走向內室，那裡，躺著還在昏迷的藍靈。
他慢慢走過去，喚了立夏：「立夏，溫水。」
立夏道：「皇上，臣妾每日都給娘娘擦身子。」
「溫水。」凌塵又說了一遍。
立夏立刻兌了溫水，滴上幾滴桂花露，端了過去。
立夏還端過了葯。
凌塵看了看葯，閉上眼頓了頓，緩緩說道：「從今日開始，不必再給皇後用葯了。」
立夏楞了一下。「是。」
那日她看到青雲公主在忘憂宮裡救皇上的樣子，她非常詫異。她幾乎知道藍靈所有的東西。
她一直想問她，可是這幾天，她去了漱芳宮好幾次，青雲都不見她，只讓她好好照顧藍靈。
凌塵用毛巾蘸了熱水，給藍靈擦洗身子。他如此小心，彷彿懷裡抱著的是個嬰兒。
外面的大臣無不心中悲涼。
皇上對皇后，用情至此，他們做臣子的自愧不如。
凌塵抱著藍靈溫熱的身子，「藍靈，自此，你我想見，朕仍舊愧對於你，朕竟然沒認出你。也是，既然是歷劫，怎麼讓我們輕易相認。」
凌塵和藍靈低聲說著話，大家早已習以為常。
只是這一次，皇上給皇后擦洗完身子后，臉色卻舒展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樣陰鬱。
小貴子已經端了膳食過來。
凌塵看了看，筍絲炒肉絲，小羊肉，雞湯，清炒菠菜。
他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好像好久好久，沒有如此的味道了，或者說，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如此用心品嘗過一道菜了。
雖然青雲到了雲城皇宮后也給他做過膳食，可那時候，他並無用膳食的心情。
凌塵吃了幾口，抬頭看著大家：「大家都回去吧，朕好了。各自將手中的事情整理一番，朕要看。銳王將小皇子遇害的案子，寫一份詳細的摺子。」
大家紛紛領旨，皇上看起來心情不錯。
霍驚雲安靜地看了看皇上，和白少庭一起走了。
小貴子按捺不住了，皇上用的膳食是青雲做的。他剛想和皇上說，凌塵看著他：「小貴子，朕御廚里沒有廚師了嗎？」
小貴子愣了愣，立刻明白，他跪下道：「皇上，青雲公主說皇上現在肯定想吃這些，朕想著皇上願意吃公主做的東西，就拿了過來。」
凌塵笑了笑，「好。你們都聽她的就行。」
小貴子一身冷汗。
皇帝心，海底針。小貴子搖頭。他明明看到皇上吃的很歡脫，很香甜，很美味，怎麼一抹嘴就翻臉。
這幾日皇宮裡非常肅穆。
小皇子的葬禮剛舉行完，所有伺候小皇子的宮女和內侍都遣散了。那個被清妃收買的小宮女陪葬了。
宮裡又給慧貴妃舉行了葬禮。
劉慧仍舊按照貴妃的禮制下葬，只是她的墳墓離凌塵給自己留的位置很遠很遠，幾乎看不見。
凌塵還大力封賞了她的父親劉珺。
清妃承擔了所有的罪名，聖旨上說，清妃心存不良，殺了皇子，嫁禍慧貴妃，被貶成庶民，死後回娘家下葬。
至於溫衡，對外的旨意是懿妃因為喪子之痛，自殺而亡，按照妃位下葬，沒有進皇陵。
外人眼裡，這位懿妃和皇后一樣，是一位傳奇女子，善於謀略，自小扶持皇上，是皇上傾心愛慕之人。皇上給了她無上的愛寵，她也是唯一一位有過皇上子嗣的妃子。
世人的故事裡，總希望有個美好的結局，結局裡有自己美好的心愿。
這件案子中的靜妃，和清妃一起誘惑小皇子去樹林摘棗子，但她並未實際參與投毒，凌塵讓她選擇出宮，給了她後半生需要的所有用度。
靜妃並不同意出宮，她寧願在宮裡過完後半生，凌塵同意。
關悅，在這次事情中，知情。清妃將她們的計劃告訴過她，但她沒有參與，也沒有舉報。她本來只想看故事。
至於誰贏誰輸，早已在她心中掀不起波浪。宮裡的故事，朝朝代代，從未斷過，一樣的原因，不一樣的故事，不一樣的結果。
凌塵沒有降罪與她，她也沒有娘家可回。中安宮是她的家。她還活著，她還眷戀生命，那些繁華的過往，在她心中，仍舊甜蜜，她如今只是一個逝去愛人的女人。
一切彷彿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