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無人採摘
藍靈臉色一下白了,跌落在地上。
剜心之刑!活了這一世,仍舊逃不掉的剜心之刑!
她看著聖旨,笑了起來。
十日之後行刑,藍靈閉上眼睛。心疼如焚。
凌塵,你真的要殺了我?我們之間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你是大家嘴裡最睿智的皇上,卻也不過如此,藍靈笑著,淚流滿面。
獄卒們已經知道這位原來的皇後娘娘十日後要被處以極刑,剜心之刑。
這種刑罰,他們從未見過。而且被施刑的又是一位曾經花容月貌的娘娘。
每個人的心中都揣了一把火。
大家更加好奇這娘娘的樣子。
這六名獄卒,是臨時調過來的,過來的時候,犯人已經在了。她一直在那帷帳裡面,很少出來。
這兩天,只有阿翔看過她一次容貌。他們追問阿祥,阿祥含糊,眼中卻滌盪著幽深的慾望。
阿祥每日給她打熱水,將她換下的熱水端走。
餘下的時間,監獄里寂靜如水,就象沒有人一樣。
可是今日,裡面突然傳來了歌聲:
「河裡石頭爬上坡,我打姥姥門前過,看見弟弟搖外婆。
滿天月亮一顆星,千萬將軍一個兵,從來不說顛倒話。
聾子聽見笑盈盈…….」
歌聲清脆詼諧,不象要被處死的犯人。
正在閑扯的獄卒立刻安靜下來,他們面面相覷,「這麼歡快的歌,這位是不是嚇傻了,這裡出了問題?」那個胖乎乎的獄卒指著腦袋說。
阿祥面色凝重。
腦海里顯出她那精緻的巴掌小臉,那時候他第一次給她打熱水,她從帷幔出來,看了他一眼,向他道謝。目光清澈如水,漆黑的眸子,白的乾淨的眼白。原來她那樣年輕。
「老鼠前面走,黃牛跟著走,老虎吼一吼,兔子抖三抖,龍在天上游,蛇在地上扭,小馬跳山溝,遇見老羊頭,猴子翻跟斗,金雞喊加油,黃狗看門口,懶豬睡不夠!」
她突然換了一首歌,仍舊是歡快的節奏。
「喂,有水嗎?熱水?」他們聽到她的聲音。
幾個人慌忙跑進去。
仍舊見不到她的容顏,她在白色帳子裡面,從外面,能隱約看到她的影子。
「我想喝水,熱水,有么?」她的聲音如冬日的鸝鳥一般脆,透著軟膩,空氣中似乎漫過一絲香甜的濕氣。
「有,有!」他們齊聲道。
打了熱水,送了兩隻暖瓶放在她的帳子旁邊,她伸手出來拎進帳子里。
那手白凈細嫩,乾淨,沒有塗豆蔻,指甲也不長。
「謝謝你們。」她低聲道謝。
「河裡石頭爬上坡,我打姥姥門前過,看見弟弟搖外婆。
滿天月亮一顆星,千萬將軍一個兵,從來不說顛倒話。
聾子聽見笑盈盈…….」
似是搖籃曲,又像是無聊的人瞎謅的曲子,隨意,慵懶,漫不經心。
聽得獄卒冷硬的心彷彿纏滿了髮絲,怎麼也理不幹凈。
立冬那日,下起了雪。紛紛揚揚。
溫衡在永安宮裡設了火鍋,請了皇上,銳王,韓芝濤一起吃火鍋。
宮裡人都道是皇上果真念著舊日情分。他以前一直寵著皇后,那個不知進退的隨性女子,導致溫衡失了理性,做出很多傷害皇后的事情。
如今皇后通敵賣國,被貶為庶人,下了大獄,而且不日就會被處以剜心之刑,溫衡立刻重新受寵。
果真是妖后,一直霸佔著皇上,害的皇宮裡其他妃位形同虛設。
永安宮的桌子上,放著各種火鍋材料,火鍋里加了紅參,這是一個葯膳火鍋。
坐在一起的又是熟識的人,溫衡身子雖然重了,穿著肥大寬鬆的衣服,倒也不顯懷。
她的臉上泛著笑意,眼睛也靈動起來。她是真的很開心。,只是心中還有几絲不安,還有八天,他真的能殺了她嗎?
凌塵穿著玄色滾著金黃龍紋的錦衣,慵懶地靠在那裡。
眾人笑談之間,凌塵偶爾輕談幾句,氣氛融洽,其樂融融。
溫衡彷彿回到了幾年前,皇上還是安王的時候,他們一起的樣子。那時候,他的心中只有她。
韓芝濤微皺著眉,一杯一杯喝著酒,一臉沉鬱。
丫頭香菱給溫衡的腰下塞了一個墊子,溫衡嫌棄道:「屋子裡太熱,塞了墊子更熱了。」
香菱不依:「娘娘,懷孕三個月左右是最危險的時候,一定要小心。等月份大了就不必如此了。這參茶,娘娘也喝了,補氣的,還有這燕窩,娘娘一會也要吃了。」
香菱伺候溫衡吃了補品。
韓芝濤眉頭皺的更甚。同樣都是懷孕,有人如此嬌貴,有人卻被關在大獄里。連活著都成了奢望。
他仰脖又喝了一杯。
銳王看著他:「老韓喝這麼快做什麼?又沒有人逼你!」
韓芝濤道:「看娘娘懷孕如此小心,有人也懷了孕,此時正在……..」他眼圈紅了。
凌塵夾了一筷子羊肉給溫衡,放下筷子看著韓芝濤,「你要是不想吃,就走!掃興!」
韓芝濤果真放下筷子,轉身走了。凌塵冷笑。
溫衡房裡新來的小丫頭巧兒用衣服兜著一大包紅棗興沖沖地進了屋子,在外間悄悄和另一個丫頭香萱說:「香萱姐姐,這些棗子被雪包著,非常甘甜,你嘗嘗。」巧兒將棗子放在外間的桌子上。
「在哪摘得?」香萱問。
「忘憂宮!那裡的棗子都熟了掛在樹上,沒有人摘。紅彤彤一大片,可漂亮了,好多丫頭都偷偷去摘呢!」巧兒道。
她們的聲音雖然很低,屋子裡的人卻聽見了。
香菱立刻走出來制止她們。丫頭們再也沒了聲音。
溫衡心底一沉,偷偷看了一眼凌塵。
凌塵臉色清淡,似乎什麼也沒有聽見,安靜地吃著羊肉。他仰脖喝光了杯中的酒,起身站起來。
「阿塵你要走嗎,這麼早,你就吃了幾口!」溫衡挽留他。
「朕乏了,你早點休息。」凌塵已經走了出去。
天還沒有黑,雪光映照下,還很亮堂。
雪越下越大,漸漸覆蓋了一切。
凌塵信步走著。楊樹和顧凡跟在後面。
不知不覺走到了忘憂宮的外面。
忘憂宮的棗樹上果真掛滿了棗子,棗子上掛了雪,白里透著紅。
「傳下去,誰再私自動這裡的任何東西,杖斃!」他安靜地說著。
「是。奴才立刻去傳!」楊樹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