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誰的孩子

  「凌塵，不要這樣笑，你相信我好嗎？只信我。寧王沒有對我怎麼樣，這個孩子是你的。我之所以不想讓你知道，的確是因為溫衡。我的第一個孩子，就是死在她的手裡，所以這個孩子，我想等他足夠大了才告訴你。」


  凌塵愣了愣，凝著她，似乎信了她的話。藍靈懷的第一個孩子的確是溫衡害死的。她要自保。「你現在竟然連朕都不相信了。」他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裡。


  「藍靈，你要知道，朕從小被人害過無數次，所以不輕易相信別人。溫衡和范星是我曾經信任的人，他們也背叛了我。這個天下，我只對你掏了心！其實我早該殺了你！」


  藍靈搖頭，哭的說不出一句話。


  「身為帝王，怎麼能動心！殺了你，就沒有這麼多牽絆。值得朕費心思的只有這北荒大陸！朕要做北荒大陸的王，而不是每日想著你的喜怒哀樂！」


  「那麼，你要殺了我嗎？」藍靈淚眼婆娑地問。


  「走吧，陪朕去觀刑，仇人的刑是要看的。」


  他走了兩步停下：「算了，你現在有身孕，不能看這些，好好休息吧。」


  凌塵獨自回到了大廳。


  藍靈站在蘭苑的院子里，心中悲喜交加。


  凌塵最終還是相信了自己，可是他的信任，如此脆弱。如果一直沒有情人毒的解藥，該怎麼辦？肚子里的孩子應該怎麼辦？

  藍靈信步走著。


  蘭苑的小花園裡種了很多虞美人，花開的正盛，在這深秋的充滿血腥的院子里，藍靈看到了一絲絲溫暖。


  可是虞美人也代表著離歌，生離死別。傳說是楚霸王的虞姬自殺后，她的愛化為草的魂魄，成了虞美人，一日一日守著愛人的山河。


  藍靈看著那些嬌艷的虞美人，出了神。


  門「咯吱」一下開了，探進一個小腦袋。


  藍靈抬頭一看，卻是蕭振軒。


  藍靈嚇了一跳：「你怎麼在這裡？」


  「姐姐救我！」他抱住她的腿，「他們要殺我！他們還將姑姑吊了起來。等小爺長大了一定找他們報仇！」孩子的臉因為氣憤，憋的通紅。


  「你，你從哪裡跑了出來？」藍靈問。


  「大廳，趁他們不注意。綁我的繩子不知道為什麼開了，我便偷偷跑了出來。姑姑說，說不定你能救我！」


  藍靈苦笑，這一定又是簫雁歸的圈套。


  綁他的繩子怎麼會開了？難道是溫衡？

  溫衡最了解他，溫衡知道她不會眼睜睜看著這孩子被殺死，凌塵必定不會饒了這個孩子，她和凌塵又會增加嫌隙。


  藍靈嘆氣，「孩子，你還知道有什麼可以躲藏的地方嗎？」


  蕭振軒想了想道：「所有隱蔽的地方他們都找到了。」


  「不，還有一個地方，也許他們不知道。」藍靈感到非常心慌，她知道不應該救他，可是…..

  「他們並未找到金礦，所以，那個地方應該還沒有人知道……」藍靈想，如果這個孩子活下來，她親自撫養他，讓他不要仇恨，過簡單的生活。


  門「砰」的一聲開了。


  凌塵，霍驚雲，白少庭，溫衡，田明和顧凡一併走了進來。


  孩子一頭扎進藍靈的懷裡，低聲說：「姐姐，那個地方我是去不了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你可以偷偷從那個地方離開……..」


  藍靈抱著他，渾身顫抖。


  「這個孩子，我來撫養，我不會讓他仇恨大家，我會讓他離開皇宮，過簡單的生活，能不能饒他一命？」藍靈擋在孩子前面，央求著凌塵。


  「藍靈！」凌塵冷冷看著藍靈，「你對他還真是有情！他想保護的人你也想保護嗎？」


  凌塵耳邊還在想著簫雁歸剛才的話：「凌塵，我並沒有背叛你，我本來就不屬於你，我不愛你！我愛的人是簫雁南！真正背叛你的人你卻當做寶貝一樣寵著！她都有了寧王的孩子！」


  剛才溫衡悄悄對簫雁歸說，藍靈懷孕了，凌塵懷疑是寧王的。她立刻明白了溫衡的意思，也知道她應該怎麼做。


  如今她想殺了凌塵報仇看來是不可能了，她並沒有說出溫衡提供她毒藥的事，無論溫衡的目的是為了什麼，可那個計策的確打擊了凌塵，是她願意看到的。


  溫衡能對凌塵下毒，還有什麼不能做的呢？


  想比溫衡，她更希望看到藍靈和凌塵決裂。藍靈是真心對凌塵好的人，她即使殺不了凌塵，只要能讓他不好受的事，她全部願意做！

  簫雁歸的聲音很大，當時在座的全都聽到了。


  凌塵紅著眼，怒喝道：「休要胡言！她懷的是朕的孩子！」


  簫雁歸大笑：「當然，你可以這麼說，反正是誰的孩子，只有當事人知道！可惜寧王讓我照顧她，我是做不到了。還有一件事，竇婉兒是我殺死的，那個蠢貨，卻是真的愛你！我好幾次要刺殺你，竟然被她攔住！她引狼入室，死有餘辜。」


  凌塵怒不可遏，拔劍直接殺了她，本想判她剮刑的。


  霍驚雲衝上去攔住他，仍舊晚了一步。她死了，藍靈有口也說不清，霍驚雲皺著眉頭，喘著粗氣。


  後來發現剛抓到的那個孩子跑了，大家尋過來，知道去了蘭苑。


  凌塵看到藍靈護著孩子，目光落在她的肚腹上，簫雁歸也知道藍靈已經懷孕的事！那裡面，是別的男人的種！

  怒氣瞬間在他身體里生出，只想伸手掐上她的咽喉。


  藍靈再次對上他陰狠的眸光，一陣眩暈，身子一晃。他仍舊不相信她。


  愛人之間，真的需要互相精心維護兩人之間的感情，摻入了別的，心中有了影子，便失去了信任，沒有信任，寸步難行，都是傷害。


  藍靈想著，看著凌塵舉起的劍，禁不住說道：「那份地圖，有這個孩子的功勞！」


  「什麼地圖？」凌塵問。


  溫衡看著藍靈，藍靈想了想，搖了搖頭，只將孩子攬在自己身後緊緊護著。


  凌塵握住她細嫩的手腕，將她扣在懷裡，白刃毫不猶豫地刺進身後那個睜大了眼睛的孩子身上。


  他盡量輕柔，毫不猶豫，血仍舊迸了出來，濺在藍靈的臉上，脖頸間，溫熱。


  藍靈如石化一般癱坐在地上。


  霍驚雲扶起了藍靈。田明立刻將孩子的屍體移了出去。


  這時顧凡匆匆進來：「皇上，千島國來急報，寧王的人昨日攻下了千島國！正準備進攻富麗國！」


  凌塵抬頭看著顧凡，頓了頓，「原來如此！」他想起寧王臨走時說的，他也會付出代價，凌風是舍了雪城，他真正想要的卻是千島國！

  「驚雲，留下一部分人清理戰場，派我們自己人守住雪城，你即刻帶五萬人趕往富麗國，其他人回大興！」


  霍驚雲領命，卻並沒有離開。


  他走上前對凌塵道：「皇上，皇後娘娘對你的心思大家都很清楚，簫雁歸臨終前的話是故意在挑撥離間，皇后如果有一些異於尋常的事情，定然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如果真心相愛，一定要信任對方。」


  凌塵看著霍驚雲，霍驚雲沒有迴避，安靜地看著他。


  凌塵半晌道：「朕不傻。」


  「微臣不敢，只是如果心中有刺，萬事總會先想那個讓自己不舒服的方面。」


  霍驚雲轉身看著藍靈，低聲說：「你讓我做的事，我已經吩咐青衣堂去做了。」


  藍靈神思恍惚，突然問：「那個孩子，死了嗎？」


  「死了。他活著，是禍患。皇後娘娘要保重！」霍驚雲道。


  藍靈輕笑了一下，等她回過神，霍驚雲已經大步踏了出去。


  霍驚雲很篤定皇上和藍靈的感情，他以為，以皇上的精明，雖然懷疑，卻不會聽信這些讒言，況且清者自清。


  他已經發動青衣堂尋找藍靈的師傅了，如果解藥研製出來，一切都就會解決。


  他以為以藍靈的聰明足以自保，加上他在前線正在為大興浴血奮戰，建功立業，即使藍靈真的有事，凌塵也會考慮他的感受，所以他匆匆帶兵去了戰場。


  霍驚雲忘記了，凌塵是皇帝，也是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心中有了愛的男人。


  凌塵此時心中充斥著猜疑，嫉妒，恨，不安，甚至慌亂。愛與恨，從他得知藍靈懷孕那一刻，他早已說不清楚，越愛，就越恨，越恨，卻更愛。


  可是凌塵很清楚，藍靈肚子里的孩子，無論是不是他的，都已經不清白了。即使他用皇帝的威嚴封住別人的口舌，簫雁歸的那些話，已經讓這個孩子有了一個尷尬的身份。


  晚上，藍靈在蘭苑裡，小安還在，小樂已經死了，逃亡的時候被亂箭射死了。雪城被攻陷的時候，小安哪裡也沒去，藏在屋子的壁櫥里，後來藍靈來了，救了她一命。


  剛過二更天，田明來敲門：「皇後娘娘，皇上心口疼的厲害，服了御醫的葯也不管用……」


  藍靈立刻起來，小安給她穿了衣服。


  「溫衡今日沒給他服藥嗎？」藍靈問。


  「什麼葯，補藥？」田明問。


  「對。」


  「沒有……」


  藍靈明白，溫衡知道她懷孕，肯定要威脅她。


  「為什麼不去找溫衡？」藍靈問.

  田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卑職認為，皇上相見的人是皇後娘娘。」


  藍靈苦笑：「你揣測錯聖意了，現在皇上估計最不想見的人就是我。」


  藍靈跟著田明來到晟宮，這是凌風以前的書房，如今凌塵暫時將這裡作為自己的寢宮。


  凌塵躺在床上，手緊緊握著，額頭滲出密密的汗珠。


  下面顫顫巍巍跪了兩名御醫，一向殷勤的溫衡沒有在。


  聽到有人進來，凌塵似乎睜眼看了看，又閉上了眼睛。


  藍靈給他口服了她最新研製的葯，凌塵喝了葯，痛的似乎輕了一些，能夠安穩地躺在那裡了，他一陣陣緊咬的牙關，藍靈知道他仍舊很疼！

  他的眉頭皺成川字，臉色蒼白


  「稍等，我出去一下。」藍靈悄悄問田明：「溫衡住在哪裡？」


  「月宮。」田明回答。


  藍靈匆匆趕到月宮，溫衡彷彿知道藍靈會去找她，將她迎了進去，屏退了婢女，坐在那裡，桌子上放了一碗熬好的湯藥。


  藍靈憤怒地揪住溫衡的領子：「溫衡，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現在已經有孩子了！凌塵不會放我離開！放心，我不會接近他，盡量不見他！」


  溫衡冷笑：「他是皇上，回到宮裡，見不見他不是你我能說的算的。你只要承認這肚子里的孩子是凌風的即可！」


  「不用我承認，凌塵目前已經認定這孩子是凌風的，你不是已經授意簫雁歸了嗎？簫雁歸潑我身上的髒水我怎麼也洗不清了！」


  「還不夠！要你自己承認！」溫衡冷笑著。


  藍靈大怒：「溫衡，我不會承認，他也是你的男人，他死了，我們一了百了！我不能給我的孩子潑髒水！」


  溫衡看著藍靈：「再過一個時辰，他如果不服解藥，就會口鼻流血，損了半身修為。」


  「溫衡，你也愛他，我不相信你會看著他如此難受！」


  「我能，這就是我和你不一樣的地方。范星一直對我很好，可我不愛他，所以毫不猶豫地殺了他，我愛凌塵，可如果凌塵不愛我了，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殺死他！」


  「所以，你其實只愛你自己！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藍靈看著她。


  溫衡冷笑：「隨你怎麼說！總之你不能隨他回宮！」


  藍靈正色看著她：「溫衡，我只能做到，他誤會我的我不再解釋。但我不會親自承認，因為我和凌風什麼也沒有！其實他現在已經認定這個孩子是凌風的。放心，他已經開始厭惡我，你做的太過分會引起他的懷疑。救不救他，你自己看吧，我也累了。」


  藍靈匆匆回到晟宮，又給凌塵做了針灸祛毒。


  凌塵一直迷迷糊糊，疼得厲害的時候緊緊握住藍靈的手。


  過了半個時辰，溫衡來了，帶來了補藥。


  凌塵服了葯，藍靈給他扎針排毒，凌塵終於睜開了眼睛，他看著藍靈，微微怔了一下，好像突然認出了她，「怎麼是你？」


  藍靈低頭，「聽說你不好受，我過來看看。」


  「不用，以後朕不宣召，皇后不必過來！溫衡，你來！」


  他讓溫衡給他扎針。


  藍靈退了出來。她緊咬著嘴唇，低著頭快步回了蘭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