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無盡的生命，無盡的無奈
對於陳煜陽所謂的那個團結的歪理，陳洛書就這麼一聽也沒有當真，畢竟靠著護短而來的團結，永遠是短暫的，而靠著夢想走在一起的團結才是永恆的，至少，陳洛書自己是這樣想的，不過要是讓陳煜陽和陳老爺子知道他的想法，估計這兩人都會有些無奈。
陳煜陽絕對會搖頭笑道：「我是該說你天真呢，還是該說你天真呢？」
而陳老爺子絕對會給他一個糖炒栗子，然後暴起，將他狠狠的罵上一通，道：「夢想，都什麼年代了，你還會有夢想？那些都是虛的，只有眼下的東西是真實的！」
也確實，現在這個時代再說夢想，那就有些荒蕪了，也許，在六十年代，大家的夢想是，偉大的領袖，毛爺爺萬壽無疆。七十年代，那就是將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八十年代就是改革開放，九十年代是四個現代化建設，而現在呢，大家的夢想到底是什麼，沒有人能夠說得出。
以前的男人，他們的夢想是，身穿綠軍裝，頭戴綠軍帽，走進軍隊大學校，保家衛國最重要。而現在，不同了，男人們的夢想是天上紛紛掉鈔票，地上帥哥全傻掉，美女個個對我笑，哭著喊著要我泡。
到底是夢想照進現實，還是現實擊碎夢想，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個世界已經變成了如此，那就是既定事實，想要靠著一個兩個人的意志去改變，太難，太難了。也許，人們也並不想改變，或者，這樣會更好也說不定。
陳洛書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他必須要向上面真實，深刻，並且誇張的表示出陳煜陽的意思。這會有利於陳煜陽和上面的溝通，也會更加有利於這個形式的發展，不會讓結果繼續惡化下去。
陳洛書走了，書房裡面只剩下了陳煜陽還有陳老爺子，這兩個陳家最為強大的男人坐在一起，臉上很是嚴肅，且沉默，過了好久，陳凌峰才說出一句話來，道：「煜陽，有些事情該抓緊了！」
陳煜陽有些迷糊，看著老爺子一臉正色，且嚴肅的神情，他似乎開始不知道老爺子說的有些事情到底是指什麼事情。沉吟了一下，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我明白的！」
陳凌峰立刻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你小子，你明白個屁！」
陳煜陽楞了一下，陳凌峰站起身子，似乎感嘆，或者悲傷，道：「老頭子我今年已經快一百了，有多少人能夠活到這樣的歲數呢？我陳凌峰能夠有幸看到四代同堂，已經很滿足了，但是上天對我，確實不錯，看來我還有命能夠看到五代同堂，煜陽，要加油！」
說著，陳老爺子做了一個加油的姿勢，似乎很滑稽，但是卻從中折射出了一股子讓然凄涼的神情，漸漸淡淡的一句話，似乎，勾出了老人寂寥而蒼莫的一生，用一種十分歡快的語調，更兼悲情。
陳煜陽沒有說話，也沒有驚悚，更加沒有疑惑，只是平聲道：「我們還沒結婚！」
老爺子急道：「還沒結婚？我還以為你們已經結婚了呢！」說著嘆息一聲道：「結婚這種事情不過就領一個證書就是了，哪裡有這麼麻煩的，先領證書，再生孩子，至於婚禮。。。。。。」他沉默了一會兒道：「婚禮這種事情什麼時候都可以！」
陳煜陽卻沒有陳凌峰這樣洒脫，在這方面，他好像比起年過一百的老爺子還要保守，雖然表面上不說，但是骨子裡面並不喜歡這種做法。陳凌峰看的出來，對於這個重孫兒的了解，老爺子已經到了骨子裡面。
每一個小小細節，都能夠在老人的眼中折射出陳煜陽此刻的想法。
他嘆息了一聲，無奈道：「既然你不喜，那就算了，算老頭子我沒說。不過你也明白一個老人家迫切希望看到第五代的情緒！」
陳煜陽笑了，問道：「我留給您的酒還有嗎？」
陳凌峰忽然不明白了，道：「有，怎麼了？」
陳煜陽再次笑了起來，捏著自己的鼻子道：「有就好，這酒一天一頓，我保證您老人家活到一千歲，到時候別說第五代，第五十代您老人家都能看到，急什麼呢？這種事情急不來的，生命對於別人來說是有限的，時間對於我們來說，卻是無窮的！」
陳凌峰沉默了，似乎聽陳煜陽如此一說，心中的喜悅和盼望立刻少了幾分，而傷感和無奈則多出了許多，重重喘息了一聲，道：「煜陽，無盡的生命，有的時候就是無盡的無奈，所以老頭子還是想將自己當做一個正常人看待，那樣每過一天，就會多一份驚喜！」
陳煜陽漠然，就聽陳凌峰接著說道：「煜陽，不要將無盡的生命當成是一種喜悅，這就說明了你連大休的機會都沒有，一輩子要在這個世界上勞碌。對於時間的冷漠會讓你遺失掉許許多多美好的東西，也許那就是一個小小的驚喜。
人們都羨慕神，但是誰知道神的痛苦，神作為萬能的存在，無所不能，要什麼有什麼，有無盡的生命，他能創造出世界上所有的事務。但是他的力量每增加一份，那遺憾和感動就會少一分。
想想看，以前，你會為一杯美酒，一份菜肴而感動唏噓，當你真的成為神，世界上所有的美酒任你選擇，所有的美食，任你品嘗，那時候，你對這些，還會有些悸動，還會有些感慨嗎？
那種一輩子都不波動的情緒，是你想要的嗎？」
陳煜陽依舊沉默，他現在已經感覺到了這種感覺，他也開始明白，為什麼那個遙遠的上古時代，聖人無情。其實聖人亦非無情，只不過看見的東西多了，時間久了，久到他們都已經忘記了，他們不是無情，而是麻木。
對於時間的麻木，對於感情的麻木，甚至對於渴望的麻木。
聖人大盜，聖人無情。無所謂就是時間的流逝，生命的流逝而已，漸漸冷漠，漸漸無奈，漸漸死心。其實，聖人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無奈的存在，眼睜睜看著天道輪迴，卻無法感動，無法阻擋，甚至無法不讓自己看到這悲慘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