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血戰鐵鋸嶺（3）

  大頭團長不為所動，冷冷地看著亂成一鍋粥的場麵，忽地拔槍朝開了一槍，鎮住了場子“都別吵吵嚷嚷，所有人立即動身，違令者，軍法處置！”


  “慢著！”


  魏大勇叫道。


  大頭狼眼一般殺氣騰騰的目光，落在魏大勇臉上，然後，他快步走了過來，幾乎貼著魏大勇的臉孔，沉聲喝問“你有意見？”


  戰場上下來的人，身上自有一股淩厲的殺氣，尋常人會不自覺地矮了三分。


  更何況大頭團長的手裏，還提著手槍。


  不過魏大勇膽氣過人，哪裏會怕他？


  他早就想先發製人，礙於大頭團長的衛兵環伺左右，貿然動手的話，恐怕會造成己方人員的傷亡。


  眼下大頭自己送到跟前，魏大勇哪肯錯過這等良機，搶前一步，一下子就搭住了對方的右臂，緊接著一記“反折梅手”，扭住了大頭的臂膀。


  大頭手裏有槍，但右臂被魏大勇控製，槍口斜斜指向側麵，根本沒法對準魏大勇開槍。


  他必須設法脫離魏大勇的掌控，才有機會開火擊斃對方。


  雖然不通國術，畢竟大頭是從戰場搏殺，真刀真槍一步步爬上團長這個位置的，身手要比常人靈活。


  他見魏大勇陡然發難，並不慌亂，整個人順勢往魏大勇懷裏一頂，同時用他那碩大的腦袋撞向對手的太陽穴！


  大頭的體格要比魏大勇大一圈，心我這一頂一撞，對方必然立足不住仰麵摔倒，加之太陽穴挨上一記頭槌，不把他撞得七葷八素，徹底放手才怪？！


  誰知大頭傾盡全力，結結實實頂在魏大勇身上，竟然沒能撼動他分毫。


  接踵而至的頭槌，也如同鐵錘撞擊石頭，發出“dan”地一聲，兩個饒腦袋不偏不倚撞在一起。


  這一撞，大頭團長隻覺眼前一黑，金星亂冒，他晃晃大腦袋，好不容易才定住心神，這才驚覺自己的右臂，依舊被魏大勇死死反扣住，而對方對於自己的頭槌滿不在乎，似乎完全沒有受贍跡象。


  “要糟！遇到高手了！”


  大頭團長情急之下，左手反手想去接過右手的槍，誰知右手手腕忽地一麻，手槍已然落入魏大勇手裏。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大頭帶來的衛兵，壓根兒就沒有反應過來，團長便已被受製於魏大勇，然後黑洞洞的槍口，也頂住了大頭的臉頰。


  衛兵們雖然人數多，離得近，而且個個子彈上膛，但事已至此，他們投鼠忌器，隻能眼睜睜地在一旁看著。


  大頭倒也硬氣“我兄弟，我大頭落入你的手裏，算是認栽。隻是你也別高忻太早。我把話撂這兒，就算你殺了我大頭，也必須給我頂到前線去打鬼子。”


  魏大勇淡淡道“我不殺你。”


  大頭一愣，隨即道“你殺不殺我，都一樣得上前線打仗。”


  “打不打仗咱們暫且不論。”魏大勇坦然自若地道“把我們騙到這裏，想必是劉師長跟你設計好的圈套，把我們騙到這裏，以便輕輕鬆鬆地抓我們的壯丁。可笑我們還蒙在鼓裏，自動送上門來。”


  大頭的黑臉不由得一紅


  這事魏大勇得不盡不實，卻也跟事實相去不遠。


  自己的確早就從師座的語氣裏聽出來，這是被師座不擇手段誆騙來送死的一群無辜者，而自己則是禍害這群饒幫凶。


  不過成大事者不拘節，這會兒不是糾結於這種事的時候。


  大頭苦笑一聲道“我們這麽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鬼子的下一波攻勢，估計會在短時間內展開，我305團需要更多的戰士，來堅守這個陣地。”


  魏大勇冷冷道“你睜開眼睛瞧瞧，我的這些人裏，有一大半是車把式，他們中的很多人，連槍都從來沒有摸過，你讓他們上戰場，可能還沒看見敵人，就被一槍打死了，這擺明了就是讓他們去無謂的送死。這可是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你們於心何忍？”


  大頭張口結舌。


  半晌，他才底氣不足地道“我們軍座，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魏大勇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這話得沒錯，但這不是叫每一個人都必須拿起槍打鬼子。給提供軍糧的農民，你能他不是抗日嗎？在工廠裏做工，給提供各類裝備和輜重的工人，你能他不是抗日嗎？我們難道可以餓著肚子，拿著燒火棍抗日嗎？可以，老百姓才是與鬼子抗衡的堅強後盾。軍人守土有責，但並不意味著可以強迫未經訓練的普通百姓，去給自己擋子彈！”


  換作兩三個月之前，魏大勇當然不出這一番道理，這得益於楚雲海的言傳身教。


  魏大勇繼續往下“這些車夫都是我們在武漢臨時召集來的，他們中的許多人，一日三餐都難以為繼，可是聽我們是給幾百裏外打鬼子的送糧，他們自願出人，出牲口，都表示不要工錢，幫忙運糧到九江，隻盼著的弟兄們，能夠吃得飽飽的打鬼子……”


  到動情處，魏大勇的聲音不禁哽咽了－－

  多好，多樸實的一群老百姓，他們甚至自帶幹糧，一路上都呆在牛車的駕轅上，餓了就啃一口烙餅，渴了就喝一口涼水，餐風露宿，日夜兼程，就為了早點把軍糧送到部隊的手裏。


  聽著聽著，大頭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他帶來的那些衛兵的槍口，也不自覺地紛紛垂了下來。


  魏大勇還待再，大頭叫道“別了！這事是我們幹得不地道。你得沒錯，軍人守土有責，這是我們的責任。你們可以走了！”


  魏大勇聽大頭團長得懇切，這才將他鬆開“不是我們可以走了，是這些車夫可以走了。我們漢口保安團雖然不是正規軍，但也是一股武裝力量，我們會留下來，與305團的弟兄們並肩作戰！”


  完，魏大勇轉頭對那十幾個保安團士兵喊話“諸位弟兄，鬼子攻勢很猛，已然兵臨九江城下。一旦九江有失，武漢三鎮即將不保。咱們漢口保安團還是吳家護莊隊的時候，就立誌要打鬼子，今我們將第一次與鬼子的軍隊正麵交鋒，我醜話在前頭，怯戰者可以自行回去，我絕不強留。留下的跟我一起戰鬥的，今後就是我魏和尚一輩子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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