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三虎共聚首
剛走進糧行的大廳,魏大勇借著兩邊牆壁燭台上的燈光,就看見一個看起來已經年過不惑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靠近側壁的一張椅子上。
這名男子一副飽經滄桑的國字臉,眉宇間卻又自有一絲儒雅氣質,他身材魁梧,骨架粗大,十足的行伍出身派頭。
雖然穿著一身便裝,但他坐著的時候,脊梁筆挺,目不斜視,讓人感到一股濃烈的軍人氣質撲麵而來。
魏大勇雖是初次與他見麵,卻莫名地有幾分親切感,隻因此人與魏大勇認識的方副營長,頗有幾分神似。
看見客廳門口走進來兩個人,那個人立即起身,動作幹脆利落,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目光炯炯有神,卻似能穿透人心。
雙方的眼神相互交錯碰撞,既不言語,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就這樣站在原地不動。
魏大勇和吳天華突然有一種預感,眼前這個人,正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還是吳天華搶先開口:“歡迎歡迎!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吳天華,這位是我的結義兄弟,魏大勇,法號真永。”
對麵那人點點頭,用一種渾厚而又讓人感覺很舒服的語氣說道:“鄙姓楚,楚雲海,是秦團長介紹的,剛從山西過來。”
“坐,坐!”
吳天華殷勤地讓座,又命夥計看茶。
三人落座之後,吳天華試探性地問道:“楚兄當過幾年兵?”
楚雲海爽朗一笑道:“我自23歲從保定軍校畢業,就一直在部隊裏呆著,前兩年才因故卸下軍職,在家賦閑。此番聽我的老部下秦團長,提起吳老板是個豪爽之人,近期正在找從軍之人幫忙,我也是靜極思動,所以巴巴的一路從山西趕了過來。”
原來,楚雲海乃是保定軍校第六期步兵科的學員,畢業後長期在晉西北軍中效力,目前已經退役一段時間。
吳天華一聽肅然起敬:“原來楚兄竟然出自保定軍校,失敬失敬!”
楚雲海淡淡一笑:“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混到這個地步,說出來徒自惹人恥笑罷了。”
趁著夥計上茶的機會,魏大勇輕輕一拉吳天華衣角,低聲問道:“這什麽……保定軍校很出名嗎?”
吳天華也壓低嗓門回答:“那還用說?保定軍校、黃埔軍校和雲南講武堂,乃是赫赫有名的三大軍校,國軍的諸多將領當中,許多人都出自其中……”
楚雲海喝了口茶,問道:“我收到的電報語焉不詳,隻說具體的事務,還要當麵詢問吳先生。但不知您需要什麽樣的人?”
吳天華脫口而出:“我需要的就是你這樣的人!”
楚雲海聞言不由一愣,隨即說道:“吳先生……”
吳天華笑眯眯地說道:“我應該癡長你幾歲,叫我吳兄,或者天華兄都行。”
楚雲海也不客氣:“天華兄,咱們素昧平生,今日乃是初次見麵,但不知天華兄為何一開口,就說鄙人是您要找的人?”
吳天華卻不正麵回答這個問題:“楚兄,我方才告訴過你,我與大勇是拜把子兄弟,楚兄不妨猜一下,我與大勇認識多久就義結金蘭?”
楚雲海有些捉摸不透吳天華提及此事的用意,見對方問得真切,略一遲疑便說:“總有一年半載吧……”
“長了。”
吳天華微笑著說道。
“那……兩三個月……”
“長了。可勁地往短裏說。”
楚雲海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不成才相識十天半個月嗎?”
吳天華開懷大笑道:“說破天恐怕你也猜不到,我跟大勇相識的當日,就一見傾心,立馬結為異姓兄弟。”
楚雲海半信半疑,把質疑的目光投向魏大勇,見他也不住點頭,這才不由得他不信。
話雖如此,楚雲海依舊不明白,吳魏二人結拜的事情,跟自己剛才與吳天華的對話,二者之間有什麽關係。
吳天華看出了楚雲海的疑惑,說道:“我看人,憑的就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從我出道伊始,這種感覺從來就沒有出錯過。既然我可以一眼就認準大勇是我的兄弟,那麽咱們剛見麵我就認為教官一職非你莫屬,有何不可?”
他這麽一反問,楚雲海才恍然大悟。
微微一笑,楚雲海話入正題:“說起來,秦團長給我發的電報,並未說清楚雲華兄這邊的情況,他目前在軍中又脫不開身,我不方便去找他,所以就自己不揣冒昧直接找上門來了。還請天華兄示下,你找從軍過的人來,究竟是要幫什麽忙?”
吳天華看看左右,見客廳裏並無外人,這才侃侃而談:“是這樣的。你也知道,現如今到處打仗,世道混亂,我呢,在漢口有幾處產業,就組織了一支護莊隊,以便在亂世中保命。”
“隻是我招攬的這些人,冷兵器單打獨鬥還行,要說開槍打仗那就純屬門外漢了。所以我就尋思著找一個熟諳軍事的教官,對他們進行嚴格訓練,這不你就來了?”
“”然而,我沒想到楚兄居然是保定軍校出身,到我這裏未免屈尊,過於大材小用了。”
吳天華雖然一眼相中了楚雲海的軍事素質,不過楚雲海對於鬼子究竟是什麽態度不得而知,一時間也不方便細問,因此他沒有一口氣把話說全。
聽吳天華滔滔不絕講了一大段話,楚雲海微微蹙起眉頭:“護莊隊……”
“正是。我在郊外有一處莊園,占地頗廣,故此新近招納了一百餘人,成立了護莊隊,這人也有了,槍也有了,我二弟卻對我說沒有經過軍事訓練的老百姓,拿著槍也還是老百姓,建議我找個部隊出身的教官,進行軍事化訓練,方能提高戰鬥力。”
楚雲海本來見魏大勇年紀不過十七八歲,光頭鋥亮的又是一個和尚,進門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都是吳天華開口,所以不免有些輕看了他。
眼下從吳天華嘴裏,得知這個小和尚居然能夠說出這一番話來,可見魏大勇並非井中之蛙,也是個有見識之人。
他卻不知,魏大勇隻不過是鸚鵡學舌,原話乃是出自國軍的某個姓方的軍官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