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陳深隻是第四股東
“馮莞,我自認閱人無數,見識過萬千花叢,可你,卻是唯一一個我捉摸不透但又想入非非的女人。”尹堯靠在座椅上,閉眼按摩著自己的額頭。
我是和她見過的,經曆過的女人不一樣,我不愛榮華富貴,我本隻想守著一人平凡到老。
我低頭把玩著手柄,聽到他的話後淺笑著,“女人心,海底針,若尹先生看透了我,那我豈不是再沒有價值,成為破銅爛鐵這類無用之物了。”
他突然睜開眼睛,眼神和聲音穿透我,“那馮小姐怎麽想?”
尹堯在逼我做出選擇。
我捋了捋耳旁的頭發,這個動作可能在他看來風情萬種,勾人攝魂,“突如其來的交易,總得給我一些時間考慮吧,是不是啊,尹先生?”
我刻意強調了這是一場交易,的確需要時間考慮到底值不值的,去鋌而走險。雖然早已謀劃好這盤棋局,但我仍然不確定,我能否堅守自己這顆搖搖欲墜的心,能否順利完成這個計劃。
“身體恢複的怎麽樣?”
突如其來的問候,著實讓我一驚。
原來他還記得,我曾經為他孕育過一個拳頭大小的孩子,原來他沒忘,他曾在風月裏駐足,啃食我的美好。
可一切早已消散成那一縷縷炊煙,被空氣塵埃稀釋,消失。回憶起我和他的那段紅塵往事,眼眶不由自主地紅潤了。
我心裏始終憋著一口氣,扭過頭收拾了褶皺的裙子,“就那樣,暫時不勞您費心了。”
打了招呼後立馬下車,落荒而逃,走向陳深留給我的車。
戒掉了情緒,還是會淚奔。
前段時間將司機小李請回來了,他依然在為我開車,養一個司機我還勉強能負擔。坐在後座,腦袋飛速運轉,如果真的跟了尹堯,那我的處境會更加艱難啊,往事重提,也是另類的折磨。
內心其實不想去鬥正室,挑戰世俗倫理,觸動斑駁傷感的心弦,而且陳深在遺書裏明確表示讓我遠離尹堯,或許,真的不該答應這個交易。
可就讓那些虛與委蛇的人永遠逍遙法外嗎,我不甘心,憑什麽陳深就要墜入空蕩蕩的地獄,而始作俑者卻在天堂共享天倫。
這道選擇題對我來說太難了,一麵是腥風血雨,另一麵是忍氣吞聲。陳深,如果你在,會怎麽選。
接下來的幾天裏,我受到了學院,學校的施壓,被各路領導約談。他們對於我到處散步周家的謠言很不滿意,並以學位畢業作要挾,要求我立即停止那些愚蠢的行動。
周家的勢力,何時已經伸向大家引以為傲幹淨的學術之地,這未免也太可怕了。
原本想注冊一個營銷公司,在各大平台養號,以備不時之需,往後必能為我所用。可注冊營銷公司的過程一波三折,跑斷了腿也不給我營業許可,以奇葩理由被拒絕注冊。
陳深在物流公司名下為數不多的股份也被無故查封,死後還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趙瑾康告訴我,這是公司的第五大股東張旺作祟,他很可能已經倒戈相向。
我必須得抽個時間會會張旺這個大人物了,聽趙瑾康講張旺平日裏負責幾條線的運輸,但是利潤都平平淡淡。陳深在世時公司效益特別好,念他們是肱股之臣,對他們不薄,時常將自己的運輸鏈分給他。
可牆倒眾人推,陳深死後,這些利益相關者也開始落井下石。他們在聽聞陳深巨大變故後露出了奸商的嘴臉,每天都在爭權,試圖分割陳深留下來未分配的香餑餑。他們就像一群餓狼,爭先恐後想要將陳深的股份瓜分幹淨,落入自己口袋之中,或為抱好大腿貢獻一二,鬥智鬥勇,酣戰正烈。
趙瑾康和我約了好幾次張旺,心高氣傲的他根本瞧不起我,拒絕了好幾次,無奈我們隻能去公司堵他。
還記得那日午後,趙瑾康的人告訴我們公司剛剛開完股東大會散場。我和他迅速趕往公司樓下,張旺帶著助理從樓梯上走下來。股東大會中周斌不可能在場,但尹堯很可能就在樓上。
我顧不了這麽多,眼看著張旺就要離開,連忙攔住他,“張旺大股東,您是真的一點兒麵子也不給我馮莞,給死去的陳深的嗎?”
張旺聞聲緩緩轉過身來,這是他第一次見我,我一身酒紅色的長裙,十五厘米的高跟鞋氣勢十足,一頭短發也幹練冷豔。他明顯被我的豔麗震懾住了,目光飽含驚愕、排斥與世故。
這是隱藏中的馮莞。我不能再保留以前清水出芙蓉的那個我了,陳深離去後沒人能保護我,我不得不穿上刺蝟的盔甲,將自己全副武裝。我不能服輸,絕不能保不住陳深僅存於世的東西。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原來是馮小姐,張某可不敢給您麵子。”
看來明麵上他還是尊重我的。
他示意身旁的助理帶路重新走回二樓會議室。我第一次來到這裏,是曾經陳深工作商議決策的地方,剛剛散會,會議室裏仍有人的餘溫。
我環繞著會議桌在室內走了幾圈,我指了指那把不一樣的座椅,“這是陳深的位置吧!”
張旺笑了笑,攤開手表示無奈,“那是以前,如今陳深隻是第四股東。”他指了指旁邊正數的第三個位置,請我入座。
“哦?是嗎?”
我沒有立刻坐下,故作不懂問道,“那麽這個位置由誰來坐呢?”
他理了理領帶,眼神斜瞟向旁邊的助理,助理極其配合說,“按照持股比例和順序,應該是周斌周總。”
當然,周斌持有公司40%的股份,他最實至名歸。助理頓了頓繼續說,“但周總委托其女婿尹堯代管其股份,所以尹總是最適合坐上此位置的人。”
我對公司治理毫無經驗,況且助理說的和趙瑾康所說並無一二之別,便點頭不再糾結於此。
於是我慢悠悠坐下第三個靠椅,慵懶地倚在靠背上,手指觸在自己微豔的紅唇上,意味深長問,“那陳深被凍結的股份,張股東今日無論如何也得給我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