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屋漏偏逢連夜雨
漆黑的夜晚,藏住了曆史往昔多少過往情仇。
這個夜晚,紅雲山莊出奇的安靜。
沈卿壹躺在床上,閉上雙眼都還是居晏的那一番言論。
沈卿壹問:“為何苦苦尋找,他來了卻又攆他?”
居晏,“他懂的。”
一句他懂的,沈卿壹感慨萬千。
誠然,這些事情自然也是不足以外人道也。
相較於沈卿壹躺在床上發呆,穆文鐸此刻披星戴月的在趕回寧國。
一個男人在這樣的時間段隻能做到顧及大方向。
他是一國之君,同樣也是沈卿壹的丈夫,可是在家國麵前,穆文鐸沒有能選擇的餘地,隻能選擇回到寧國,處理寧國的大小雜碎之事。
今日國丈大人十分囂張,甚至可以說是明目張膽的敢和他公然叫板。
叫板其一,便是以皇家子嗣來談論。
以及,國丈一派和非國丈派別的朝臣都在上書關心皇家子嗣之事。
傳宗接代這種事情不單是平民百姓看重,皇室尤為被關注。
尤其是在皇後腹中胎兒滑落,再加上沈貴妃‘胎兒’流產……之後,朝臣更是上書諫言要皇帝納新人進宮,充盈後宮,為皇家開枝散葉方是正道。
在寧國現在百廢待興之際,就連皇室子嗣開枝散葉之事也被納入這個行列。
夜黑沉得厲害,山風夾雜著雨點兒洗洗刷刷下來,打在人的身上生疼生疼的。
琴簫騎著高頭大馬在穆文鐸身後跟著,正視著前麵的那一抹黑影,“主子,不妨尋個避風所?”
穆文鐸知道琴簫是關心他,可是寧國的事情不容得半分拖拉,故而必須盡快趕回去。
“多話!”
穆文鐸話語冷冽,不帶一絲情緒,夾緊馬腹一揚鞭,馬兒吃痛地一仰頭提蹄,速度堪比方才快了不知多少。
“主子!”
琴簫在身後狂喊一聲,這個夜雨來勢洶洶,這樣下去主子會吃不消的。
再加上主子最近身體才好些許,卻再得到消息時來見貴妃娘娘,舟車勞頓不曾歇息,這根本就吃不消的!
轟隆隆的雷鳴聲響,仿佛有千百個劍客在對峙嘶吼,不多時便是傾盆大雨傾瀉而下,直接砸在人頭上身上。
馬兒都吃疼得嘶吼一聲,想要避開。
前方的雨簾早已經遮蓋住了前路的視線,琴簫看不見主子的身影,立馬快馬追了出去。
琴簫趕到時,當即怔住,隨後人搖搖晃晃從馬背上跌落下來摔倒在地上,“主子!!!”
琴簫哀嚎在雨地裏,嘶吼著喊道,從地上爬起身站了起來,鼻息間的血腥味兒十足重,那種血味浸濕在雨水裏麵,鐵鏽味更加明顯,本該是冰冷的雨水,可是空氣中卻能聞到一種溫熱的味道。
馬匹已經倒在地上,抽搐著再沒了生機,這是主子的良駒,主子從未將其當成牲口來對待。
可是,眼下它已經毫無生命特征的躺在地上,甚至馬蹄子還被割斷,馬兒脖子被刺穿到後背,極其殘忍。
那騎著馬兒的人,現在不知何芳,地上有主子掉落在地上的瓷瓶兒……
這個瓷瓶琴簫自然是知道的,主子時常會拿出來把玩一翻,時常看著這個瓷瓶兒一個人發呆,一個人冥想,甚至有時候還兀自發笑。
這是貴妃娘娘給陛下的東西,陛下從未離身……
可,此刻東西掉在血裏,冷冰冰地躺在那裏,仿佛在昭示著什麽一樣。
琴簫深吸了一口氣,紅著眼眶將馬兒給埋了,迎著大雨尋找穆文鐸的下落。
奈何,第二天天亮太陽升起來,琴簫渾身濕透黏膩在身上,他雙目瞠圓呈死魚狀,癱坐在地上,他的馬兒在一旁看著他,似乎是知道主人的不開心,故而連草都沒有拱著吃。
琴簫哽了一口口水,手中的劍撐在地上慢慢直起身子站起身,翻身上馬,朝著寧國的方向而去。
主子吉人自有天相,斷不會出什麽事情。
琴簫這般告訴自己,可是這個理由有多扯淡,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在自己麵前,主子就這樣消失,還連良駒也丟了馬命……
此番和穆文鐸一起去紅雲山莊的人,也就隻有琴簫一個。
琴簫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用了四天趕回了寧國,陛下失蹤這件事斷不能讓有心人知曉。
琴簫一身粗布短打在身,直接去了晉王府找晉王,這段時間都是晉王監國,而且陛下最信任的正是晉王,此事還需要晉王的幫助。
晉王府近日也不太平,先後有幾批黑衣人來訪,可是晉王府沒有任何銀錢丟失,更沒有人員傷亡,就是這樣詭異的氣氛之下,晉王府的巡邏和排查也比往日嚴格不少。
穆文晉在書房裏麵坐著,看著對麵站著的琴簫,眉頭當即就蹙了起來,撐著書桌站起身,“莫不是皇兄……”
“主子,始終了!”
“主子的良駒犧牲了。”
穆文晉還沒從琴簫的上一句話回過神,下一瞬又聽見這麽一句,更是擔心和緊張。
那匹馬兒可是皇兄的心頭好,陪著皇兄這麽多年,如今卻……
穆文晉身子一晃,跌坐在椅子上,聲音啞然,“何時,何地,是何情形!”
“三天前深夜,駱山嶺……”琴簫雙手抱拳直接一下子跪在地上,脊梁挺得直直的,“是屬下沒有保護好主子,待找到主子後,屬下以死謝罪!”
“以死謝罪?”穆文晉一巴掌拍在桌上,憤憤地站起身看著琴簫,“找,給本王好好仔仔細細的找!要是皇兄出任何意外,你的命本王親自取!”
“你是皇兄的侍衛,但是你要記住了,他是一國之君,他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再有這一次的情況發生,本王不介意親自給皇兄換一批侍衛!”
對於皇兄離開寧國去見沈卿壹這件事,他還是再三逼問之後才知道的,不然還真是瞞得好,連他都一起瞞著!
當穆文晉得知穆文鐸隻帶了琴簫一個侍衛出門的時候,就派人去保護穆文鐸,可是畢竟時間相隔好幾日,更何況也不清楚地點,故而到底是沒能保護上。
穆文晉長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
“一路上,可有見過什麽形跡可疑的人!”穆文晉如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