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穀底風寒奪生機
穀底霧氣籠罩,白茫茫的迷霧就像是被冰凍住似的,風都吹不動。
這爬出死水,沈卿壹站起身擰著自己衣衫上的水,倒是後知後覺的開始覺得冷。
手指甲蓋兒都已經烏紫色,沈卿壹一邊擰衣衫一邊環視著四周的境地。
這個地方,要出去怕是要找別的出路。
要不是這下麵是水潭,他們掉下來不死也得重傷。
但是,眼下也正是因為這潭水,反倒是顯得凝住空氣,冷得人直打顫。
沈卿壹走了兩步,忽然一件黑色的外披迎麵扔來。
外披沾了水,重的很。
穆文鐸麵無表情的向前走,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沈卿壹見狀,拿起那外披撇嘴道一句,“自己不想穿就扔了,我又不是你丫鬟,給你拿衣裳!”
穆文鐸身形一怔,低沉開口,“不要就扔。”
兩人倒是沒好氣的交談著,沈卿壹將那外披披在自己身上,多少這也算是件衣裳。
繞過這大水潭,沈卿壹每走一步都覺得是在拿自己的體溫做堵住。
渾身濕透,從心裏深處散發出來的涼意,沈卿壹下頜顫抖著牙關不停地哆嗦,整個人就差沒有渾身結冰了。
穆文鐸冷眼掃過去,見她那樣子,不由得低聲冷嘲一句,“就你這樣,還妄想逃?”
話雖如此,但穆文鐸還是轉身走到沈卿壹跟前,慢慢地蹲下身子,二話不說直接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將人往背上一拉,背起她就繼續走。
冷得早已沒有精氣神的沈卿壹哪裏還知道反抗與否,隻知道在貼上穆文鐸身子的那一瞬,好暖和。
手不自覺的圈住他的脖頸,因為感受到暖和,所以將整個腦袋都貼在了穆文鐸脖頸處,不停地蹭著。
她的動作純粹的是求溫暖,可是穆文鐸卻被她弄得有些心煩意亂。
伸手在她臀部一拍,冷聲道,“老實點兒!”
沈卿壹迷迷糊糊的嘟囔著,“好冷……”
“沈卿壹,不許睡,聽見沒有!”
穆文鐸背上的沈卿壹早已經迷迷糊糊的靠在他背上睡了過去。
背上的人喊不醒,穆文鐸急了,背著她朝著稍微幹燥點的地方走去。
這個鬼地方,真的很冷!
運氣還算不錯,穆文鐸背著沈卿壹走了許久,在遠處看見一片竹林,那竹林倒不像是野生竹子。
思及此,穆文鐸加快腳程,快步走了過去。
果然,見到木門的那一瞬,穆文鐸從未有過的欣喜溢於言表。
走近,抬手敲門。
敲了三下無人開門,穆文鐸歎了口氣,朗聲道,“穆某無意叨擾,隻因事出有因,暫借貴處一居。”
說完這話,穆文鐸這才背著沈卿壹往裏走去。
這是一處很簡易的小院,三間茅屋圍成一個小院子,院子中間有著一處石桌,上麵還放著一處棋盤。
穆文鐸背著沈卿壹進了其中一個屋子,將沈卿壹放在床榻之上,拉被子蓋在她的身上,閉上眼將她是的濕衣物脫了下來。
在外生了一堆火,穆文鐸別扭而又熟練的把沈卿壹的衣服洗了搭在火堆邊烤著。
星火點點,穆文鐸看著火苗,腦海裏浮現出自己方才醒來時靠在她肩膀上的那一幕,隻覺得甚是不可思議。
他絲毫記不得他是怎麽找到她的,完全想不起來怎麽就和她在馬車裏。
穆文鐸咬著牙看著火堆,已經把柳川鬱在心裏啐了數遍。
那天他收到柳川鬱的飛鴿傳書,便去赴約。
這赴約後的事他就記不得了,總覺得自己好像迷迷糊糊的忘了點什麽事情。
穀底濃霧籠罩,完全看不出此刻是什麽時辰。
穆文鐸隻能憑借氣溫來猜測現在的時辰。
空氣中水汽越發重,身子抬手一摸頭發,就能抹上一層水珠。
穆文鐸摸了摸給沈卿壹烤的衣裳,已經有兩小件幹了,急忙收起走進屋裏,準備給沈卿壹套上。
但,手在要掀開被子的那一瞬卻愣住了。
穆文鐸施施然的放下衣裳,轉身欲走。
卻瞥見沈卿壹那酡紅的小臉,伸手一探額頭,燙得出奇!
穆文鐸長歎一口氣,給沈卿壹攏了攏被子,轉身出了門。
翻了這個小院子,可算找到一個帕子,洗幹淨之後浸濕水拿回來敷在沈卿壹的額頭上。
穆文鐸站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沈卿壹,忽然間倒是生出些許他都不曾察覺的柔情。
穆文鐸彎腰欲坐在床邊,卻像是想到什麽似得慢慢直起身,又給她攏了攏被子,這才端了個木凳在床邊坐著。
外麵有呼嘯的山風,穆文鐸起身把衣裳收進來,找了個銅盆,見火堆移進盆裏,放在了這間屋子裏。
沈卿壹是被熱醒的,醒來隻覺得喉嚨發癢幹得厲害,撐著身子坐起身就要去找水喝。
被子剛剛掀開一腳,一股涼風襲來,沈卿壹隻覺得涼爽。
而下一瞬,被子就被人扯上蓋好。
穆文鐸冷聲道,“不想死就蓋好!”
沈卿壹錯愕地看著他手裏的土碗,咽了咽喉嚨,抬手,“我渴。”
穆文鐸放下土碗,轉身就走了出去,卻沒有離開太遠,隻是在門口站定。
沈卿壹端起土碗喝了一口水,這才發現自己光著手臂,蹙著眉頭掀開被子一看,頓時麵紅耳赤,整個人僵坐在床頭。
她的衣裳呢?
沈卿壹瞥了眼門口的黑影,眨巴著眼睛把床頭放著已經幹了的衣裳胡亂套上,這才坐正身子朝外麵喊了一句,“穆文鐸,謝謝你!”
嗅著火苗的味道,沈卿壹穿好衣裳翻身下了床,走到門邊,看著越發黑沉下來的外麵,低聲道,“看來已經天黑了。”
穆文鐸隻是瞥了他一樣,見她穿好衣裳,卻是赤著腳的,眉頭不由得一緊,將人一把抱起扔回床上,冷聲冷氣的道,“沈卿壹,朕不想帶一個累贅!”
跌坐在床上的沈卿壹別著嘴一句話沒有說,隻是眯著眼睛看他,心裏越發摸不透。
兩人僵持著,終究是穆文鐸敗下陣來,義正言辭的講道:“朕要帶你回東璃,你若有事,朕拿什麽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