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互猜心思難摸清
沈卿壹淡淡地說著這些話,臉上一副絲毫不知自己這番言論有多嚇人的模樣。
下首坐著的嬪妃們,一個個都緘默不敢再說話。
“妹妹們,這是怎的了?”沈卿壹掃了一眼啞巴了的眾人,眉梢一挑,伸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孕婦姿態盡顯。
“臣妾等隻是怕貴妃娘娘累著,聽聞孕期總是很累。”右側為首的女人笑著圓話。
沈卿壹打了個哈欠,點了點頭,“妹妹們也別跟我客氣。以後叫我壹壹就好!”
說完這話,沈卿壹特意補了一句,“也罷,叫卿壹吧。不然,和皇後混淆了可不好!”
眾人連忙應和,見沈卿壹打著哈欠一副需要休息的樣子,也就紛紛寒暄著改日再來。
待所有人都走了以後,沈卿壹這才生了個懶腰走進寢殿,直挺挺地就往床上倒去。
穆文鐸,有些事,隻因為那個人是你,所以我不曾去做。
但,現如今你我之間,再沒了當初的情分。
東璃的三千精銳士兵命喪途中,奶娘丫鬟侍衛也都慘遭毒手。
穆文鐸,這些你必須背負上!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幾千條人命,血跡斑斑的你,不是當初需要守護的軟糯儒雅人。
哪怕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你就該翱翔九天,可是你不該建立在鮮血之上!
後宮,本來就是謠言瘋長消息飛傳的地方,一隻螞蟻大的事可以被無限放大。
沈卿壹知道,今日發生的事情不消等到明日一早,就會傳至皇宮各個角落和前堂各大官家府邸。
立太子、嫡出……
穆文鐸,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大禮!
沈卿壹關嚴實門和窗戶,從花盆底下將拿出一個油紙包,走到銅鏡前將裹在頭上的白紗解開,看著上麵新結的痂,咬著唇將那痂給掀開,頃刻間血水冒了出來。
沈卿壹將油紙包裏麵的藥粉敷在上麵,血水立刻止住,隻是疼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做好這些,沈卿壹重新拿新的白紗裹住頭。
把油紙繼續包好,放在先前的花盆底。
那藥可是她前兩天在太醫院修養的時候,悄悄偷藥配置的。
重新回到床榻上躺著,沈卿壹仔細回想著今日自己的所做,思索明日會傳成什麽樣的局麵又該如何應對。
今日,她吻穆文鐸那一幕,不知卓依依看了之後,回去會不會和穆文鐸鬧上一翻?
再加上今日和那些嬪妃的話,沈卿壹還真是期待明日見到皇後了。
手觸碰到小腹的時候,沈卿壹忽然沉寂下來了。
她不明白,為什麽穆文鐸會是這樣處置她。
他不是應該暴怒地逼她喝墮胎藥流了這個孩子,然後把她和奸夫一起殺了,再不濟也該是將她打入地牢或者是其他的。
決計不該是現在這樣!
穆文鐸到底想做什麽?
自從來了寧國,沈卿壹真的看不懂穆文鐸,也發現自己其實沒有真正了解過穆文鐸。
真真是年少天真,不畏艱險。
她從沒想過,一個異國之女嫁到他國會怎樣生活,更何況兩國關係一直膠著。
而此時在龍衍殿大殿之中批閱奏折的穆文鐸,打了個噴嚏,伸手摸了摸自己,卻下意識地觸了觸自己的唇瓣。
哪怕他回宮後,淨麵數次,可這唇上始終還有綿軟質感,甚至一閉上眼睛抿唇還有些許溫熱甘甜……
其實,對於處理沈卿壹懷野種這件事,穆文鐸努力鎮定的告訴自己,那個野種他之所以讓他出生,是因為有用。
一切可以利用的天然棋子,穆文鐸都不會放過,更何況那是個野種!!!
在知道她懷了別人的孩子,穆文鐸是暴怒的,那種憤怒他很清楚是為什麽。
本該處理了那孩子再收拾她,但一想到張太醫的話,穆文鐸隻覺得自己沒有下手的力道。
對她心軟,穆文鐸決計不會承認。
“就當還了她助朕回國的情分!”
穆文鐸不止一次的這樣說服自己,麻痹自己。
翌日,朝堂之上,一派爭吵喧鬧。
一派以禮部尚書為首,上書請陛下處決沈貴妃以正皇室血脈聖潔。
另一派以兵部尚書為首,上書保沈貴妃極其未出世小皇子性命。
禮部尚書倚傍兵馬大元帥,穆文鐸是知曉的,他看著朝堂上那些因這件事爭得麵紅耳赤的大臣不語,任由他們爭論。
“微臣以為,沈女是東璃之女,位居貴妃已是陛下寬宏。決計不可讓此女誕下皇子,這將有染皇室血脈的純正,讓百姓如何看待皇室。”禮部尚書手持玉圭一掀衣袍跪在地上,挺直脊梁道。
“臣複議!”
穆文鐸看著禮部尚書和那一半跪著高呼複議的大臣,淡淡頷首,“愛卿思慮,甚遠。”
不鹹不淡,沒有任何的實質作用。
“臣以為,沈貴妃已是我寧國貴妃,誕下皇子是名正言順。現如今東璃與我朝交戰,如果這個時候連個尚未出世的孩兒都容不下,豈不讓東璃恥笑了去!陛下,這有辱我朝威嚴,望陛下三思!”
穆文鐸依舊是頷首,目光落在兵馬大元帥身上,淡淡開口,“此事,國丈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