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肝腸寸斷
“清遠,你可真是被這個女人迷了心竅呀,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清遠爹無奈地跺著腳,一甩袖子走了。
“玉兒,我爹這個人你知道的,你可千萬別生他的氣。”姚清遠一臉溫歉意地看著我。
我搖了搖頭說,“不會的,我暫時留下來,隻是希望曦兒能盡快好起來,等他慢慢願意接納我了,我就帶著他走。”
“胡說!”姚清遠皺著眉頭瞪著我,“曦兒也是我的親生兒子,他受了這麽多年罪,我這個做爹的還沒有好好彌補他,怎麽允許你再把他帶走?”
“不僅他不會走,你也不準走。”他抬頭霸道地看著我,“你一個女人家無家可歸,帶著一個孩子打算怎麽生活?以後不準再提這種話,否則我……”
他抬頭看見紅兒姐姐和他娘都在旁邊,後麵的話隻好打住。
見他態度這麽堅決,我也隻好暫時先閉嘴,先在這裏住幾天,等孩子好些了再打算。
喂曦兒吃完飯,姚清遠叫人趕快去叫一個有經驗的郎中,好好為孩子看一看,看能否有什麽好辦法盡快讓他恢複過來。
他將孩子抱在懷中輕輕拍著,一臉慈愛地注視著他的小臉,眼裏滿滿的都是做父親的對孩子的憐愛。
吃飽飯的曦兒在姚清遠懷中安安靜靜,緊緊的將頭靠在他爹寬闊的胸前,開始悄悄地打起盹兒來。昨天半夜沒睡,他這會兒也確實累了。
看著這對父子,我心中湧過一陣感動,這就是父子之間的血脈相連。
盡管這孩子從生下來到七歲,姚清遠從來都沒見過他,可是一見麵的一刹那,他便十分確定,這就是他的親骨肉。
他那麽溫和地抱著他,滿含深情地凝視著他,隻想把滿滿的父愛全都給他。
清遠娘走過來,伸手輕撫著兒子懷中素未蒙麵的孫子那熟睡中的小臉,忍不住落下淚來。
“原來你是祖母的長孫,這些年,你到哪兒去了……”
“娘,這個孩子這些年吃了很多苦,現在終於回來了,我們全家一定要好好彌補他。”
清遠娘點著頭,“娘知道,娘會好好疼這個孫子,也讓瑄兒和瑾兒好好對這個哥哥。
清遠娘是個善良之人,看她如此對這個孩子,我心裏也是一陣感動。
正說話間,郎中已經到了。
我將孩子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告訴了郎中,包括他在驚恐之中喊出的那些不要用針紮他,不要用火燒他,不要放狗咬他的話。
我邊說邊哭,心疼得不能自已。
清遠娘和紅兒姐姐聽著,也心疼地掉著淚。所有的人都想不通,到底是誰這麽狠心如此對待一個這麽小的孩子?
姚清遠將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眼裏燃燒著熊熊的火,“該死的,居然如此對待我的孩子,總有一天,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我的話使得郎中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滿是同情地歎了口氣,用手撫開孩子的眼皮看了看,又隨手揭起孩子打著補丁的袖口和褲管。
在場的所有人一下子愣住了,他胳膊上腿上赫然出現的早已結痂的道道傷痕,在他瘦弱的身體上,看起來是那麽觸目驚心。
我再也控製不住,捂著嘴痛哭起來。
姚清遠也控製不住心頭的情緒,將孩子放到他娘懷裏,直接抽出一把劍就往外衝,“我這就去找傷害孩子的人,非把他剁成肉醬不可!”
“清遠,回來!”他娘大喊著,一把揪住他的袖子。
“兒啊,娘知道你心疼得不得了,你先不要著急,這件事從長計議,先把孩子安頓好再說。”
看著兒子熟睡中的小臉,姚清遠隻好放下劍,努力平複著心中的憤怒之火。
他喘著氣問郎中,“先生,孩子目前這個狀況,您看了有沒有什麽好辦法能讓他盡快恢複?”
“大人,令公子實在可憐,連我都看著心疼。”郎中歎了口氣說,“小小年紀的他受過如此的虐待,心裏已經留下很深的陰影。
人常說,外傷好治心魔難除,實不相瞞,像這種情況,沒辦法用藥物來治療,做爹娘de隻能全心全意去愛他,希望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心中的重創能慢慢自愈。”
姚清遠點著頭,“我們一定會好好保護和疼愛他,絕不再讓他受到半點傷害,先生估計孩子多久會有所好轉呢?”
“這……”郎中有些猶豫地開口,“這種情況真的不好說,小公子年紀小,受到特別嚴重的驚嚇,會導致他將自己的心封鎖起來,要打開這把心鎖,也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郎中頓了頓,“大人,我多年前曾見過一個跟公子類似的情況,結果後來他……”
“快說,後來他怎麽了……”看著郎中的表情這麽嚴肅,姚清遠知道,孩子的情況遠比我們看到的要嚴重得多。
我的心也一下子被揪到嗓子眼,連呼吸都是顫抖的。
“大人,本來這件事我不該提的,可是我想大人早早知道公子的情況,心裏便有了底,以後若出現什麽狀況,心中便有數。”郎中仍猶豫著該不該說出來。
“快說!”姚清遠急得不行,低吼著催促郎中,“我是他的父親,我必須知道我的孩子到底怎麽了?我必須知道他將來有可能是什麽樣子。”
郎中小心地看著姚清遠,“那個人也是在年幼的時候受過很大驚嚇和虐待,導致心理重創,後來一直都未見好,反而越來越癡傻,長大成人後也是瘋瘋癲癲。
終於在一天夜裏,失足掉進湖裏淹死了。”
我如同當頭被人打了一悶棍,渾身軟弱無力地直往地下倒。
“小玉!”紅兒姐姐驚叫著一把扶住我。
姚清遠也一下子無力地坐進椅子裏,回頭直直地看著他娘懷裏那個依然熟睡中的孩子。
我們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我們盼了這麽久終於盼回來的孩子,竟會跟癡傻瘋癲聯係在一起。
“姚大人,你不要傷心,凡事沒有絕對……”看著姚清遠的樣子,郎中急忙想安慰他。
姚清遠站起身來,輕輕從他娘懷裏接過孩子,抱著他走進裏屋放在床上,輕輕為他蓋上被子,便長久地坐在孩子身邊,凝視著孩子的那雙眼早已一片通紅。
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我知道他的心在痛。
我跟他一樣肝腸寸斷,我多希望,我的孩子曾經承受的一切數倍地加在他娘身上,隻求他平安快樂,如一個普通七歲孩童一樣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