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告禦狀
機會終於來了,我聽他們議論,下個月十五,皇上將陪太後及幾位妃子去岱山的忻靈寺上香。聽說除了祈求風調雨順黎民百姓安居樂業外,慧妃生的三皇子已經滿月了,借此機會像送子觀音還願。
聽到這個消息,我激動得熱血沸騰,我想趁這個機會,當麵向皇上告禦狀。
聽百姓們議論,當今皇上是一代明君,我想皇上雖然是君王,但也是父親,他新得了皇子,想必會對我這個失子的母親動惻隱之心。
如果皇上發話讓趙桐將孩子還我,那他有一百個腦袋也不敢不從。
皇上是九五之尊,生活在那高高的紫禁城內,我一個民女,恐怕一生都沒有機會見到皇上。
這次是我唯一的機會,我拚死都要抓住。我知道禦前侍衛個個都是高手,也許我剛一現身便會被當成刺客刺死。
但作為一個母親,在我沒有其他辦法的時候,隻能搏一搏。
提前多日,我便做好了準備,還未到十五,便作為一名香客悄悄混進寺內,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揭開簾子溜到香譚後麵。
在這個光線昏暗的地方,我四處打量著,想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我要在這裏躲避一天一夜皇上才會來,等他上香的時候,我就有機會近距離出現在他身邊,求他為民做主。
那個諾大的送子觀音像被放在一個很大的木製底座上,上麵鋪了一張雪白的絲綢桌布。
我揭起了絲綢桌布往裏麵一看,驚喜地發現裏麵竟是中空的。
貓起腰,我輕輕地鑽進裏麵,躲在昏暗的角落最裏麵,從懷裏拿出一塊黑布將自己嚴嚴實實的蓋起來,一動不動的靜靜聽著外麵的動靜。
幾個時辰之後,我聽到一陣紛雜的腳步聲進來了,原來是錦衣衛提前一天便到了,他們遣散了寺廟裏的香客,派人把守住廟門,閑雜人等一律不準入內。
有腳步聲向香譚後麵走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緊縮在角落裏一動都不敢動。
錦衣衛就是負責保護皇上安全的,原來他們要在皇上到來之前,將寺廟角角落落都巡視遍,確保無任何安全隱患。
我心裏慌得厲害,今日如果被他們發現了,絕對會成為刀下之鬼。
就在我緊張得寒毛都豎起來的時刻,錦衣衛的腳步聲在附近停下,有一隻手嘩的一聲將那張絲綢桌布接起來。
我心裏猛地一驚,屏住呼吸紋絲不動。
那個錦衣衛向裏麵張望了一圈後放下桌布走了。
也許他剛從外麵的大太陽底下走進來,眼睛還不適應裏邊的昏暗光線,所以並沒有看到躲在角落裏蓋著黑布的我。
我輕籲了一口氣,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如同滾豆子一般滾落下來,我暗自慶幸來的時候帶了這麽一張黑布,關鍵時刻給了我掩護。
我像一隻暗夜中的貓一般蜷伏著,從早上一直到下午,從下午一直到深夜,嗅著那濃鬱的香火氣息,精神始終高度集中,不敢有絲毫睡意。
漫長的夜終於過去了,黎明的光亮順著絲綢桌布透進來。盡管外麵什麽都看不見,我仍睜大眼睛,全神貫注地豎起耳朵凝神靜聽著。
一個時辰以後,我聽到寺廟院中一排排腳步聲向大門外走去,心裏便知道,皇上要來了,所有的僧人魚貫而出接駕去了。
我靜靜的躺在那裏,順著桌布底下一指寬的縫隙看出去,期待著最緊張的時刻。
皇上終於來了。
領頭的幾十位禦林軍威風凜凜的進來之後,我便看到了那雙用五彩帶係著的明黃色的圓頭靴緩緩移步進來。
緊跟著是一雙枚紫色絲綢繡花旗鞋,想必是太後吧。
後麵緊跟著進來的是幾雙淡粉色或翠綠色蘇繡旗鞋,想必是皇上的幾位妃子吧。
緊跟著便是一些丫鬟各自守在自己主子的身邊。
時機已到,我悄悄坐起了身體,像一隻貓一般弓著背,悄無聲息的從木質底座下麵爬出來。
皇上上前拿了幾炷香,在蠟燭上點燃以後遞給太後,恭順的說:“皇額娘,請上香。”
太後剛抬手接過來,卻一眼看到從簾幕背後鑽出來的我,嚇得她驚叫一聲扔了手中的香。
一個陌生的民間女子從簾後鑽出驚了太後的駕,這還了得,禦林軍和錦衣衛同時衝上前來,瞬間便製服了我。
“大膽,竟敢驚擾皇上和太後聖駕,簡直罪該萬死!”錦衣衛首領自知失察,嚇得變了臉色,喝令手下迅速將我帶下去。
“皇上,民女有冤,還請皇上替民女做主!”我不顧一切的對著皇上大喊著。
當今皇上不愧是九五至尊的天子,雖然身著便服,仍難掩周身的氣宇軒昂。
他微蹙眉頭看著我,抬手製止了禦林軍,“你怎麽看起來如此麵熟?”
思慮片刻,他便馬上想起來,“你不是那大理寺卿姚清遠的妻妾嗎?朕記得皇額娘大壽那天,你還跳了一支霓裳雨衣舞祝壽。你不在姚府待著,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我沒想到這位九五之尊的記性竟如此之好,忙向他跪了下去,“皇上,正是民女,民女的孩子三年前被知府大人趙桐派人抱走,至今生死不明。
民女知道皇上新得皇子,所以今日鬥膽前來告禦狀,肯請皇上憐憫民女思子之痛,為民女做主。”
聽了我的話,皇上有些奇怪地問,“你生那孩子可是姚清遠的親骨肉?”
“是!”我跪在地上眼巴巴的望著他。
“這就奇怪了,知府趙桐是姚清遠的嶽丈,按理說,他沒有理由抱走女婿的骨肉。”皇上有些疑惑。
“哪裏來的刁民女子?竟然闖了聖駕,驚擾了皇上和太後上香,還在這裏胡言亂語汙蔑我舅父。”隻見一位身穿寶藍色宮服的妃子緊蹙秀眉指著我。
我這才知道,她就是剛為皇上誕下三阿哥的慧妃娘娘,原來她竟是知府趙桐嫡親的外甥女。
我扭頭向她望過去,隻見這位娘娘在寶藍色宮服的襯托下更顯得膚如白雪,同色係的旗頭上繁花似錦,一條淡藍色流蘇柔順地垂在鬢邊,映襯著她的明眸善睞,皓齒如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