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趙小蝶生產
油燈如豆，橘色的柔光照在這間廂房裏，看起來一切都朦朦朧朧。我長久的站在窗前，任窗口吹進來的夜風輕拂著我如瀑的長發。
“玉兒，你把門打開好嗎？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好好說說話了。”門外，姚清遠在低聲喚著我，“聽說你今日燙傷了手，給我看看好嗎？”
我長久的沉默著。
“你來京城這麽久，我因公務繁忙都沒有帶你四處走走，你在府裏也待得悶壞了，明日我們便一起去看看這裏最繁華的街，最美的園林景致好嗎？”
我仍沉默著，隻給窗戶上留下一個孤寂的影子。
姚清遠在門外站了好久，終於失望的轉身走了。
一扭頭，兩串清淚從我的眼眶中滾落。我倒情願，最美的風景隻留在我們心裏，在佟家村那片隨風搖曳的高粱地裏。
後半夜裏，趙小蝶房裏傳來痛苦的呻吟聲，我知道，她就要生了。
一府的人都起來了，忙前忙後的跑著。
產婆是一早就請好了，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府裏的，想必這個時候正在她房裏給她接生。
我豎著耳朵聽著動靜，趙小蝶的喊聲越來越大，似乎疼痛得受不了一般。
我生曦兒時是早產，痛得幾乎昏厥，所以能體會這種痛到發狂的感覺。
曾聽上了年紀的嬸子大娘們說過，女人生孩子就是半截身子躺在棺材上，遇到忤生難產，往往就一屍兩命。
難怪趙小蝶叫得這麽歇斯底裏，她這次懷的是雙胎，想必一定是痛到骨髓裏了吧。
透過窗戶看出去，姚清遠正焦急的在院中走來走去。
我心裏羨慕著趙小蝶，她生孩子的時候有相公在門口焦急地守候著，接生婆和丫鬟們在旁照顧著，而我，孤零零的一個人將孩子生在那個破舊的鬼屋裏。
想起從前的那一幕，我心裏便忍不住替自己感到悲涼。
聽著趙小蝶的喊聲越來越無力，看著姚清遠更加焦急地站在廊下手足無措，我心裏開始著急起來，便在屋裏呆不住了，來到院中看情況。
看著丫鬟們一盆一盆往外端的熱水是鮮豔的桃紅色，我心裏緊張得揪了起來。
雖然趙小蝶自從得到姚清遠後，便存著心思想讓我從姚府消失，好自己獨享他的愛，但她畢竟是姚清遠的正妻，懷的是他的骨血，我從內心裏希望她們母子平安。
“怎麽回事？那個王產婆和陳產婆怎麽還沒到？”姚清遠急得兩眼冒火，衝著下人大聲喊著。
“來了，來了。”
那兩位產婆急急的下了轎，由丫鬟帶領著跑進了趙小蝶的廂房。
看來她的情況十分不好，竟有三個產婆一起為她接生。
不一會兒，先前一直在房裏接生的張產婆擦著汗跑出來報告，“姚大人，夫人情況十分不好，胎兒過大又是雙生，夫人現在已經沒力氣了。”
“你們三個一定要盡全力保住夫人和孩兒，我準備了厚金獎賞。”姚清遠臉色都變了。
“姚大人，我們已經盡力了，可……”張產婆看了一眼姚清遠，急忙垂下頭。
我心裏一緊。
“大人，大人，夫人說想見你最後一麵。”王產婆焦急的從屋裏跑出來。
“小蝶！”姚清遠大步跑進屋裏。
“相……相公，我……”趙小蝶的汗水已經將頭發全打濕了，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一般，聲音極度虛弱。
姚清遠緊緊握住她的手，“別怕，有我在這裏陪著你，你和孩兒一定會沒事的。”
“為……為你產下孩兒……是……是我今生最大的願望，可……可我撐不住了，對……不起！”趙小蝶話都快要說不出來，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在枕頭上。
我想任何一個男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人為自己生兒育女都要將命搭上，都不會不為之動容，更何況姚清遠這樣重情義的男人。
他的眼瞬間就濕潤了，伸出胳膊抱住她，“不，別說這樣的傻話，你要勇敢撐過來。”
“相……相公，曾經我見你的第一眼就深深愛上你，那時就決定了今生非你不嫁，我想愛你一生一世……”
趙小蝶氣若遊絲，說話聲音弱得幾乎都聽不清。
站在門口的我，眼淚無聲地劃過臉頰。趙小蝶也是癡情女子，我們都深深愛上了同一個男人。
“娘子，對不起！從前是我辜負了你的深愛，娶了你卻沒有好好愛你，如果你這次能平安無事，今後我一定將欠你的愛全都補回來。”
姚清遠緊緊的抱著趙小蝶，臉上是深深的愧疚，他覺得對不起這個要豁出性命為他生孩子的女人。
趙小蝶蠟黃的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能夠得到你的愛，即使死，我也願意，隻是沒有留下你的骨血……”
“你不要放棄，你再試一次。”姚清遠緊緊攥著她的手，給她力量。
趙小蝶咬緊嘴唇使出最後的力量。
“孩子出來了！”三個產婆同時驚叫起來。
“是個公子，恭喜姚大人喜得貴子！”產婆的聲音裏都帶著笑。
“哎呀，又出來一個。”產婆又手忙腳亂的接生第二個。
“是個千金！恭喜姚大人！賀喜姚大人！兒女雙全福星高照！”產婆們樂得合不攏嘴，一個勁的說著吉祥話。
姚清遠的目光始終落在趙小蝶臉上，溫柔地用帕子擦拭著她額上的冷汗，同時溫柔的輕聲說，“娘子，你聽到了嗎，一兒一女。”
趙小蝶極度虛弱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接著便昏了過去。
“快叫郎中！”姚清遠著急地喊著。
產婆急忙收拾好床上的一切，早已候在門口的郎中急急走了進來，為趙小蝶把了脈後說，“夫人體力消耗太大，昏厥過去了，我為她開兩副補藥，趕快煎了服下。”
郎中開了藥後，丫鬟趕忙去廚房煎藥，姚清遠一直陪在趙小蝶身邊，直到她漸漸蘇醒。
趙小蝶痛苦了好幾個時辰，而且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但最終母子三人平安。
次日，旭日如往常一樣灑遍這座青磚綠瓦的姚府大院，因夫人誕下公子和小姐，全府上下一片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