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哀莫大於心死
“佟三姓,你還有什麽話說?”趙縣令看著佟三姓問。
“大人,草民冤枉啊。”佟三姓跪在那裏驚恐萬狀,他連忙回頭將求助的目光落在姐夫佟柏山臉上,“姐夫,佟小玉血口噴人,她肚子裏的孩子怎麽可能是我的呢?”
此刻的佟柏山當然也知道事關重大,不了解詳情的他不敢貿然開口向趙縣令求情,連忙指著佟三姓說:“三姓,你有什麽冤屈盡管向趙大人講明,他是我們的父母官,一定會秉公做主的。”
佟三姓磕頭如雞啄米,“趙大人,我以性命保證,佟小玉腹中的孩子不是我的,不如等那個孩子生下來再滴血驗親,如果是我的,我直接二話不說自己跳進佟家河淹死。”
看著信誓旦旦的佟三姓,趙縣令略一沉思,張口說道:“孩子的事暫且放在一邊,你跟佟家長媳柳氏有染,強暴寡婦佟小玉,這兩樁事你也想抵賴嗎?”
佟三姓思索半晌,這兩件事不僅有人證,他身上也有傷疤為證,想賴也賴不了,於是避重就輕想逃避責任。
“大人,小民冤枉,我跟佟家大媳婦柳氏的事,是她故意勾引我的。她男人長期癱在炕上,她耐不住寂寞就主動找我,這是她送我的貼身信物。”
佟三姓說著,便從身上掏出一個粉色的肚兜,上麵用綠色的絲線繡了一棵柳樹,還有一個“慧”字。
“佟三姓,你混蛋!”柳慧兒一看佟三姓在關鍵時刻竟把自己出賣了,氣急敗壞地吼著。
“柳慧兒,你個賤貨,竟然勾引我男人。”佟三姓的女人楊氏急敗壞地指著柳慧兒。
他撲通一聲跪在趙縣令麵前,“趙大人,你可要為民婦做主啊,一定要將嚴懲這個勾引別人丈夫的賤婦。”
眾人一片嘩然,紛紛伸手對著柳慧兒指指戳戳。
柳慧兒的臉頓時成了醬紫色,惱羞成怒地左右看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大哥柳青見此情景也惱怒得不行,但當著趙縣令的麵又不敢發作,生生的憋著臉色也極為難看。
“趙大人明察,這個該死的佟三姓看著我丈夫癱瘓在床,沒有人替我撐腰,就故意欺負我,都是他強迫我的,那個肚兜也是他搶走的。”柳慧兒哭著跪倒在趙縣令麵前,一副聲淚俱下的樣子。
“明明是你勾引我男人的。”楊氏一把抓住柳慧兒的頭發,伸手就扇她的臉。
柳慧兒也不甘示弱,跟楊氏扭打成一團。
“放肆!”趙縣令冷喝一聲,“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本官的存在?是不是想挨板子?”
兩個扭打在一團的婦人嚇了一跳,連忙收手匍匐在趙縣令腳下,“大人饒命,民婦不敢了。”
“佟三姓,你跟那佟小玉又是怎麽回事?”趙縣令抬眼看著佟三姓。
佟三姓眼珠子一轉,“啟稟大人,那佟小玉想用色相勾引我,勒索我的錢財,我沒有錢,她生氣咬我了一口。我跟她之間什麽都沒發生。”
“我一個婦道人家,鎮子上都沒去過,有錢也沒地方花,我勒索你的錢財幹什麽?”我冷冷地看著他說。
“你懷不上孩子時,曾去廟裏求子花了佟家三兩銀子的香錢,你是為了補這個窟窿。”佟三姓梗著脖子說。
“大人,確有此事,佟小玉求子花了佟家三兩銀子沒懷上,佟家所有的人都不待見她,這事大家夥可都是知道的。
一定是佟家那兩個媳婦勾引我兄弟的。”村長佟柏山的女人也站出來替他兄弟說話。
“對,一定是這樣。”有村民隨聲附和著,他們當然願意巴結村長。
趙縣令掃視了一眼眾人,從椅子上站起來,“沒想到你們佟家村還真是熱鬧呀,作為縣令,本官當然不能不管。
按照你們一貫的族規,男女私通應該被浸豬籠沉塘,但本宮慈悲為懷,提前先問一下佟三姓、柳慧兒和佟小玉家人的意願。
如果你們願意沉塘,二話不說馬上執行,如果你們願意饒過他們一命,那麽各賞五十大板,自行領回去管教,如果以後再出現此類問題,嚴懲不貸。”
柳青一聽急忙跪在地上,“大人,請饒過舍妹一命,小的願把她領回家去好好管教,以後永不再犯。”
佟三姓的女人和佟柏山夫婦也跪在地上,說願將他領回去好好管教。
“佟小玉的家人呢?”趙縣令抬眼看向眾人。
佟安反應過來,急忙跑過來跪下說:“佟小玉是我守寡的嫂子,本應替我二哥守節,誰知她不守婦道懷上野種,我二哥泉下有知都饒不過她。
我代表我們全家,懇請大人將她按族規沉塘。”
趙縣令掃了一眼幾個衙役,“開始執行!”
“冤枉啊!趙大人,懇請你讓我將腹內的孩兒生下,願殺願剮,悉聽尊便。”我大聲地喊著冤,懇求他饒過我的孩子。
“既然是個野種,留下來也是個禍害。”佟安還在煽風點火。
“姚清遠,此事你怎麽看?你覺得是現在就將她沉塘,還是等她產下胎兒,滴血認親揪出孩子生父後再沉塘?”
不知為何,趙縣令忽然看向姚清遠,眼裏有一絲捉摸不透的神情。
“趙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趙縣令擺擺手,支退了身邊的人。
姚清遠俯身上前,在趙縣令耳邊輕聲耳語幾句,趙縣令抬起頭來看了他半晌,臉上流露出一絲捉摸不定的笑容。
“好,既然姚家書生提議現在就將佟小玉沉塘,本官就按他說的做吧。”趙縣令從椅子上站起來,“來呀,將那淫婦佟小玉推下河去。
“是,大人。”那幾個衙役一步步走向我。
我再也沒有一絲力氣,軟綿綿地趴了下去,雖然護了清遠如我所願,可我的心還是忍不住像瞬間被人用千斤巨石碾碎一般,痛到無法呼吸。
清遠,我豁出命來隻求你平安,可是你真的能舍下我們嗎?你就這麽怕連累到你嗎?這可是你的親生骨肉啊!
為什麽?
我本想著實在無路可逃時就說出佟家將我賣進窯子的事實,即便被重新抓回去,那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是現在,我再也沒有力氣說了,死了就死了吧,從此刻開始,我活著跟死了也沒有什麽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