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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595節 我是蚩尤大王東山老人

  “大王,抓獲了一個叫薩普勒的人,是四川左丞,玉昔帖木兒的糧草官。”


  李洛聽到匯報後,不由啞然失笑。薩普勒?那可是老熟人了哦。


  “帶進來。”


  “諾!”


  很快,被五花大綁的薩普勒進入大帳,他一看見李洛,立刻跪了下去,顫聲說道:“下官薩普勒,見過中堂!”


  他之所以稱呼李洛為中堂,當然是希望喚起李洛的回憶,饒過自己這個昔日同僚。


  李洛看著神色灰敗的薩普勒,不禁想起幾年前在福建的往事。


  那時,他是福建平章,薩普勒是福建右丞,兩人算是一把手和二把手。為了移民,他利用了薩普勒。後來還舉薦他升任河南江北平章,繼續“販賣流民”。


  可是自己起兵後,薩普勒受到牽連,貶為四川左丞。


  這次,竟然有落入了自己手裏。


  “哈哈,右丞官人,別來無恙啊。”李洛忍不住笑道。說起來,薩普勒被自己當棋子,可是移民海東的“頭號功臣”啊。


  這個色目男人滿臉羞慚,強笑道:“下官機遇,不值一體。倒是中堂,風采更甚往昔啊。”


  他心裏方的一匹,生怕李洛一怒之下,“不念舊情”的殺了自己。


  李洛心中好笑,他似乎陷入回憶中,意味難明的說道:“寡人聽聞,你前兩年因為販賣流民,可是發了大財啊,寡人,當真好生羨慕。”


  薩普勒身子一顫,立刻明白過來,笑容苦澀無比,“唐王言重了。那哪裏是下官的銀子?那是下官替中堂保管的啊。”


  他當然已經明白,“購買”流民的大商人,就是李洛自己。所以不用說,那麽多銀子當然也是李洛自己掏的腰包了。


  處心積慮,瞞天過海,將當時整個官場蒙在鼓裏,真是太可怕了。後來每每回想,薩普勒都能出冷汗。


  誰能想到,當時的李中堂,會造大元朝的反?


  打死也想不到啊。


  李洛剛起兵時,薩普勒肯定李洛兔子尾巴長不了,很快就要完蛋。


  可結果李洛不但沒有完蛋,還屢次大敗官軍,這次甚至南方決戰大勝,兵鋒銳不可當。大元名將連接敗在他手裏,連雲南王大人都被俘了。


  當初的福建平章,竟然成為今日的唐王,今非昔比,氣候已成。


  這怎麽不讓薩普勒感慨萬分?

  李洛聽到薩普勒的話,心道此人還算識相,雖然愛財,卻更惜命。


  “替寡人保管的銀子?那你替寡人保管了多少銀子?”李洛笑吟吟的問道。他心裏,自然是有本賬的。


  他曾經對崔秀寧說,被薩普勒吃進去的錢,遲早有天讓他吐出來,還要搭上利息。


  薩普勒苦著臉,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共一百二十一萬兩,都是唐王的。如今在成都府邸銀庫。”


  李洛哈哈大笑,“一百二十一萬兩?不止吧?難道沒有利息麽?”


  薩普勒的確當時吃了自己這麽多銀子,但他清楚薩普勒為官多年,貪酷成性,搜刮了很多民脂民膏。這利息,可不能少。


  不給利息,就給命。


  薩普勒看到李洛雖然嘻笑,目中卻有殺意,嚇得一個激靈,趕緊說道:“是…是下官記錯了,不是一百二十一萬,是一百五十六萬…”


  多出來的三十多萬,是他多年“俸祿”,可現在不拿出來也不成了。


  李洛揮揮手,讓人將薩普勒帶下去,總算饒了這昔日同僚的一條命。


  …………


  第二天,兩國分配完戰利品後,李洛令朱頷和武岩率領十餘萬大軍,押解十八萬戰俘奴隸,以及六萬匹戰馬和大量繳獲回臨安。


  然後,李洛親率十萬大軍,離開湖廣,經歸州入川。


  蕭隱得知李洛入川,氣恨交加,他可是一直惦記著四川啊。


  現在可好,川蜀寶地,要落入李洛之手了。


  可是唐強梁弱,蕭隱哪怕再是不甘,也隻能忍氣吞聲的看著李洛入川,卻無計可施。


  本來南方大勝後,蕭隱還很高興。可是李洛入川,又讓他很難高興的起來。


  唐國的強大,在此戰中暴露無遺。要說蕭隱不擔心不害怕,那怎麽可能?


  “哎,南方魔軍雖敗,可唐軍兵強馬壯,錢糧充足,大梁危矣。”江陵皇宮之中,蕭隱在宮宴上手持金杯,憂心忡忡的說道。


  做了一年皇帝,蕭隱原本漆黑的頭發都花白了,半是因為憂慮,半是因為沉湎酒色。


  他現在占著湖廣。襄陽,江陵,潭州,鄂州等大城重鎮都在他手裏,人口千餘萬,聽起來很是強大,但蕭隱心中清楚,大梁其實很弱。


  因為…缺糧!

  湖廣本是魚米之鄉,宋時人口非常繁庶,高達兩千餘萬。可才七八年,就人口減半了。


  尤其是這一年多,湖廣兵連禍結,戰亂綿綿,導致流民暴增,田地拋荒。這讓原本是糧倉的湖廣,遍地嗷嗷待哺。


  糧食,竟然成為比兵馬更重要的東西。


  沒有糧食,他就沒法子養兵,就沒法子穩定人心。至於百姓的疾苦,蕭隱這個豪強出身的人,其實是漠視的。


  這也是他為何不像李洛那樣鎮壓豪強,推行均田令的原因。


  非不能也,實不願爾。


  蕭家本就是世家豪強,是江陵巨族,他起兵純粹是因為恢複梁國的野心,白蓮教不過是他的棋子罷了。


  他和湖廣各大豪族本來就有千絲萬縷的聯係,讓他痛下決心鎮壓豪強,他既沒那個魄力,也沒那個意願。


  就連他宮中的嬪妃,大多也是豪門之女。當然,蕭隱一旦失敗,這些豪門也不會承認那些女子是他們的女兒。


  蕭隱能做的,無非是用官位籠絡豪族士紳,爭取他們合作,一方麵為梁國輸送人才,一方麵捐納糧食,幫梁國渡過難關。


  這次大戰,蕭隱被逼急了,用武力逼迫豪族士紳納糧。豪紳們雖然捏著鼻子捐納了一部分,但對蕭隱也心生怨恨。


  於是,戰後蕭隱第一道聖旨,就是給出大量官職告身,向豪紳示好,以招納賢才,舉薦賢良為名,籠絡豪紳,改善關係。


  蕭隱這樣的出身,和李洛崔秀寧完全不同。他當然也是在意民心的。可他所謂的民心,不是草民百姓的人心,而是士紳的人心。


  事實上,蕭隱的做法並不愚蠢,起碼以前的很多統治者也是這麽做的。在豪紳和草民之間,沒有幾個帝王會為了草民而得罪豪紳。


  像朱洪武和後世太祖那樣的人物,曆史上真的沒幾個。絕大多數反而是蕭隱這樣的人。


  你能說他錯麽?


  主要是大半的人才和資源掌握在豪紳手裏。蕭隱不可能像李洛那樣,用一個僅僅識字的村正,來擔任縣令。在他看來這實在太荒謬了。


  這也是李洛讓他瞧不起的地方。哼,用村正當縣令,簡直豈有此理。


  就是白蓮教中的老兄弟,也幾乎全部在軍中任職,極少有擔任文官的。他自己從來不認為那些老兄弟能勝任文官。


  蕭隱雖然造反,但他可不是泥腿子,而是妥妥的世家豪強。


  蕭隱感慨了一句,看向自己的兒子蕭焱,“趙王,你和唐王一起打仗多日,對他應該很是了解,你說說,唐王其人如何?”


  蕭焱站起來說道:“稟父皇,唐王文韜武略,天下雄才。然而看似恢宏大度,雅量高致,實則狡詐詭譎,崖岸險峻。此人既像魏武,還似昭烈,實為當世之梟雄。虎狼之心,昭然若揭。”


  參加宮宴的光明公主辛苦,聞言小嘴微微一撇。她承認,蕭焱看人很準,李洛的確就是這樣的人。可蕭焱這麽說李洛,卻讓她心中不舒服。


  哼,要不是唐王,梁國都亡了,你們父子會是什麽下場?現在南方剛剛大勝,北方仍有數十萬韃子鐵騎,你們就要挑起爭鬥麽?


  蕭隱神色寡淡的放下金杯,讓身邊的寵妃再次滿上,聲音有點苦澀的說道:“如此說來,李洛必要滅梁,一統南國了?”


  蕭焱冷笑:“這是板上釘釘的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將來梁唐必有一戰,二者隻能存一。”


  中書令首陽道人站起來說道:“不如和趙宋結盟,共抗強唐。”


  戶部尚書徐彧站起來說道:“陛下,不如向元廷稱臣,換取元廷支持。長江雖然在唐軍之手,但洞庭湖卻在大梁之手,我軍還有五千水師。不如,在洞庭大造戰船預防萬一,要是唐軍攻梁,就以舟師迎元軍過江,對付李洛啊。”


  徐彧是江陵豪族徐氏子弟,湖廣名士。他對蕭梁沒有絲毫貢獻,僅僅是因為出身豪族,就做了戶部尚書。而且他的侄女,也是蕭隱的貴妃,他也就是國丈了。


  像他這樣的豪族子弟,蕭梁朝堂越來越多了。


  蕭焱聽到徐彧的話怒道:“國丈何出此言!我大梁焉能向元魔稱臣!接應魔軍過江,更是萬萬不可!”他說完,又看向蕭隱,“父皇,國丈居心叵測,言語瘋癲,兒臣請革其尚書之位!”


  蕭隱身邊的徐貴妃聽聞趙王上奏革去叔父官位,頓時花容失色,拉著蕭隱的衣袖,梨花帶雨的說道:“陛下…”


  “好了好了。”大梁皇帝拍拍美人的小手,以示安慰,接著對蕭焱說道:“國丈雖然出言不妥,可也是為了大梁安危,本心可嘉,你就不要求全責備了。聖人的寬恕之道,你可不能忘。”


  蕭焱有點驚愕的看著父皇,突然有些明白了。


  這段日子,他在外打仗,鞍馬勞頓。可江陵的三個兄弟,卻借著每天能見到父皇的機會,天天討父皇歡心,估計也沒少編排自己。


  難怪自己凱旋,父皇並沒有賞賜,還責怪他損傷兵馬過多。可問題是,父皇自己親征呂文煥,結果大敗而回,差點導致全局敗壞,那又怎麽說?

  蕭焱不知道的是,他弟弟魯王蕭淼,已經給他上了眼藥。蕭淼對蕭隱說,趙王曾言父皇大敗,打仗不如他趙王。


  蕭焱當然沒有說過這話。可問題是,蕭隱親征大敗後,自卑之下疑神疑鬼,竟然真相信了蕭淼的讒言。


  加上楚王蕭鑫和齊王蕭森也因為嫉妒蕭焱進了讒言,蕭隱就不太喜歡趙王蕭焱了。


  國丈徐彧本來是徐氏的一個賭注,和徐貴妃一樣。要是南方大元大勝,他和侄女就都成為家族的棄子,不再被承認徐氏的身份。


  可現在大元在南方大敗,眼看蕭梁政權逐步穩固,那他和徐貴妃就是徐氏當然的代表。


  徐彧掃了一眼蕭焱,心中冷笑:“我侄女是貴妃,我貴為國丈。還有魯王為靠背,你想罷黜我?你以為你真能當的上太子?”


  “陛下,臣慚愧。趙王大勝,功高蓋世。有趙王在,何懼李唐?是臣昏聵了,竟然想出向韃子稱臣的餿主意,請陛下責罰。”


  徐彧說完,就鄭重其事的脫下官帽,恭敬的離席下拜。


  蕭隱聽到這話,忍不住看了蕭焱一樣,心中不快。


  趙王功高蓋世?過了吧?


  “免了吧。”蕭隱淡淡說道,“徐妃,扶你叔父起來。”


  徐貴妃嬌滴滴的答應一聲,趕緊扶徐彧起身,美目還斜了趙王蕭焱一眼,心中冷笑。


  她已經懷孕,多半是個男嬰。叔侄兩人密議,要挑起趙王和魯王等人相互殘殺,最後由她的孩子漁翁得利。


  這叔侄兩人的圖謀很是隱秘,就連唐國特務目前也沒有探知到。


  蕭焱心中惱怒,恨不得殺了徐彧。他心思機敏,察言觀色也知道父皇對自己不滿。


  可是在蕭焱看來,眼下國事艱難,百廢待興,遠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父皇,如今大梁最缺的是糧食。雖然繳獲了八十多萬石,李洛又答應送一百萬石,可用來賑濟還是不夠。”


  “有糧才有民心,有民心則江山穩固。為了大梁,兒臣奏請向大戶借糧五百萬石,待到百姓度過饑荒,來年打了糧食,再還給他們。”


  “這…”蕭隱聽了很是猶豫,這個辦法他不是沒想過,可向大戶借糧,有傷大梁臉麵,哪有皇帝向大戶借糧的?

  可要是強令豪強再納糧,那他就會喪失“民心”。


  “父皇,不能再猶豫了。湖廣每天都有百姓餓死,情何以堪啊!”蕭焱說到這裏,看向徐彧,“徐尚書,你主管戶部,可知我大梁有多少在冊戶口?”


  徐彧道:“好教趙王知道,大概有一千二百萬到一千三百萬吧。”


  “大概?”蕭焱冷笑,“沒有那麽多了!因為有幾百萬人當了流民!幾百萬人當流民啊!這怎麽得了!本王聽說,已經有流民開始往唐國跑了!”


  “父皇,再不施恩賑濟百姓,那我大梁將越來越弱,唐國越來越強!”


  蕭隱身子一顫,“梁弱唐強”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利刃,刺了他一刀。


  “那就照你的意思辦吧。”李洛的威脅和嚴苛的事實,還是讓蕭隱決定采納蕭焱的建議。


  “陛下,趙王此策不妥啊!”一個官員放下酒杯出列,“我大梁建國隻有一年,根底未穩,卻要向百姓伸手,這民心何在?為今之計,莫若像唐國借糧,唐國不借,也可征收明年或者後年的賦稅。”


  此人是散騎常侍董襄,也是湖廣豪族出身。他口中的百姓,當然指的是豪紳大戶。


  虧他想出來預先征稅的主意。


  “百姓?民心?”蕭焱冷冷盯著這個跳出來唱反調的人,“萬千小民不是百姓?不是民心?流民不是百姓?董襄,我大梁若沒了,你等大不了換個主人做官,還管得了我等的死活麽?”


  光明公主辛苦一向怨恨豪紳投靠蒙元,她巴不得看到豪紳倒黴,也站起來說道:“陛下,大梁不是沒有糧食,糧食多在大戶手裏。聖教當初起事,就靠了鎮壓一些大戶得的糧食。那時尚且有糧,難道如今反而沒有了麽?”


  “臣以為,是該讓大戶出糧的時候了。要是晚了,就是這麽做也來不及了。”


  光明公主的話,還是有分量的。蕭隱也知道事情緊急,終於下定了決心。


  “趙王,朕就以你為督糧總管,向多糧大戶借糧。”蕭隱說道。


  蕭焱神色一喜,道:“隻要父皇賜我全權,兒臣三月內一定督辦三百萬石糧食,解國難之危。”


  “好。朕就賜你全權,不過,你休要蠻幹,不要鬧得天怒人怨才好。不然,朕也不會不管!”


  “遵旨!”蕭焱領命。


  蕭隱目光閃爍。他已經有了計較。等到征到足夠的糧食,趙王一定會被豪紳巨族怨恨,到時再削掉他的爵位,讓他閉門思過,也算有了交代。


  大不了過兩年再恢複他的爵位就是了。


  “那此事朕就不管了。以後,爾等也不要因為此事來煩朕。”蕭隱畢輕飄飄就把這件大事推到兒子身上。


  蕭焱當然知道父親心裏想什麽。雖然有些心寒,可為了大梁,他也無法計較了。


  徐彧參加完宮宴後回府,怒氣衝衝的罵道:“豎子!不當人子也!三百萬石,他還真敢想!我徐氏一百石都沒有!哼!”


  雖放言一百石糧都沒有,但他剛回府中,就享用了一碗燕窩,一條長江鰣魚,外加半隻熊掌。第二天又大開宴席,山水八珍。


  …………


  二月二,龍抬頭,李洛終於率領大軍來到成都城下。


  龜兒啊,老子來嘍!麻賣皮…


  此時的成都,已經被楊漢明和易士英等人圍困半月。但城中還有一萬多元軍,加上征調守城的大量青壯和鄉勇,竟然還沒有被攻下。


  成都城外的唐軍大營,楊漢明正在和易士英討論如何盡快攻下成都。


  楊漢明所部以苗兵為主,並不擅長攻城。易士英所部常年防守淩霄城,也不善於攻城。


  三萬多兵馬,加上兩萬多鄉勇,五萬多人遲遲攻不下成都。


  “郡馬,大王到了。”宗晝進來說道。


  “這麽快!”楊漢英喜出望外,“易將軍,快隨我去迎接大王!”


  幾人出營,不久之後果然看見李洛的浴火鳳凰大纛,緊接著就是千軍萬馬迤邐而來,大軍氣勢雄壯,一種浩大的肅殺之氣鋪天蓋地而來。


  楊漢明和易士英等人騎馬迎接,很快就見到了白馬玄甲的李洛。


  “臣楊漢明,拜見大王!”


  “臣宗晝拜見大王!”


  “臣喬布拜見大王!”


  楊漢明和唐國大特務們一起神色激動的拜見,易士英雖然沒有見過李洛,也跟著下拜:“臣易士英,拜見大王!”


  李洛下馬親自扶起眾人,“漢明,多日不久,可是辛苦你了。”


  兩人已經快一年沒見了。


  楊漢明道:“為了大唐大業,臣就算有點辛苦,也甘之如飴。倒是大王,起兵以來,戎馬倥傯,征戰四方,著實辛苦。”


  “沅兒對你很是想念,過段時日就會來和你夫妻團聚。”李洛說道。楊漢明功勞很大,這個妹夫找的不虧。


  “謝兄長。”楊漢明很是高興,他也很想念李沅。


  李洛點點頭,對易士英笑道:“易老將軍,寡人久聞大名了。川蜀當年有八十一坐山城,唯獨淩霄城堅持抗元至今,以孤城挺立多年,獨樹抗元大旗,彰顯我漢家氣節,極矣盡矣,寡人很是欽佩。”


  易士英心中一暖,“大王言重了,臣慚愧之極,當不得大王如此謬讚。若非大王援手,臣屍骸早寒,而淩霄城淪喪多日了。”


  李洛道:“淩霄城皆為忠良,寡人必不相負。”


  易士英道:“大王厚恩高義,臣敢不信也!淩霄城上心,盼大王猶如久旱盼甘霖!”


  幾人一邊說,一邊來到成都城下。李洛沒有急著攻城,而是先慰問了淩霄城將士和播州軍將士。


  “拜見大王!”淩霄城將士列隊一起下拜,聲震原野。


  而播州軍將士也依次下拜。事實上播州軍對李洛並沒有什麽認同感,但楊漢明歸唐易幟,他們當然也會跪拜李洛。


  李洛策馬苗兵陣前,大聲道:


  “苗人,亦我華夏赤子,寡人視之如一!苗家勇士為我大唐而戰,寡人何惜田土。自從今日起來,凡軍中苗兵,再不為奴!除了軍餉軍糧,家屬按口授田,田稅二成,永不加賦!若有戰死,一體撫恤!”


  什麽?

  苗兵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麽?

  他們大多數都是依附各級土司的農奴,不但沒有什麽自由,還要承擔繁重的勞役和兵役,賦稅也遠不止二成。


  要是唐王說的是真的,那他們的日子就太好過了。


  可是頭人們能答應麽?

  楊漢明知道眾人不信,大聲道:“大王說的是真的!君無戲言!”


  苗兵們頓時激動萬分,不由自主而又參差不齊的喊道:“謝過大王!大唐萬勝!”


  “大王真是蚩尤大王在世啊!”


  “東山老人在世!”


  李洛聽到呐喊很是無語。我是蚩尤大王?東山老人?那崔秀寧是不是南山小妹啊?

  成都城頭的四川平章鐵山,見到城外新來的十萬大軍,得知李洛親來,連呼大勢已去。


  城中守軍得知李洛攜大勝之威親率大軍來到成都,頓時戰意冰消雪融,再無抵抗之心。


  甚至,很多元軍士卒偷偷脫下盔甲,扔掉兵器,躲了起來。


  此時鐵山站在城頭,聽到城外的呐喊,看到軍勢雄壯的唐軍,渾身如同沉入冰窖。


  叛軍十幾萬啊,城中隻有一萬多漢軍,兩萬多青壯鄉勇,又士氣低落,如何守的住?


  正在這時,忽然城下一人獨騎前來。鐵山看的眼熟,仔細一看,竟然是本省左丞薩普勒!


  他被俘了?竟然沒死?

  鐵山臉色陰沉,他當然知道薩普勒是來幹嘛的。他很想一箭射殺這個投降叛軍的薩普勒,但還是猶豫了。


  “中堂官人!”薩普勒大喊,“唐王親率大軍前來,還請中堂官人開城投降!”


  鐵山怒道:“薩普勒,你這個懦弱的兔子,軟弱的羔羊!你投降了你的敵人!等著吧,大汗的怒火會像天火那樣降臨的!”


  李洛看著城頭,遙遙用馬鞭指著說道:“寡人親來,鞍馬勞頓,爾等不降何為!旦夕城下,不可活也!”


  薩普勒趕緊喊道:“唐王說,寡人親來,不降何為!中堂官人,你忠於大元,不惜性命,難道就不顧全家老小的性命麽!”


  鐵山沉默了。


  他當四川平章幾年了,家小都在這成都城啊。他自己死了無所謂,可一家人都要陪葬麽?

  “中堂,就算不降,也沒有意義了。”一個行省官員說道,“李洛連接大勝,自從起兵未嚐一敗,勢不可擋。城中這點兵馬,軍心蕩然,就算抵抗,就能抵抗幾天?”


  鐵山回頭看看官員和將領們,看到他們臉上恨不得寫著一個降字,忍不住長歎一聲。


  呂文煥帶走了所有的四川精兵,卻又在湖廣全軍覆沒,兵敗身死。四川兵力空虛,不降也不成了。


  “開城,投降吧!”鐵山頹然說道。


  四川,不複為大元所有了啊。


  鐵山抽出佩刀,仰天大呼道:“大汗,奴才有罪,奴才丟了四川!可奴才不能丟了蒙古勇士的勇氣!”


  鐵山說完,猛的一抹脖子,鮮血迸現,轟然倒地。


  “中堂…”眾官無力的叫了一聲,一起低下頭。


  鐵山一死,堅固高大的成都城,就不攻而下。


  眾官一起打開城門,緊接著一萬多元軍出城卸甲繳械,正式投降。


  然後,大批唐軍轟然進城,搜查戒嚴,封鎖府庫和要地。


  最後,大批四川官員跪倒在城門兩邊,迎接李洛進城。


  李洛和他的浴火鳳凰旗,終於在大批兵馬的扈從下,井然有序的進入成都。


  唐五年,至元二十二年,二月二日,唐王李洛兵不血刃下成都,元廷四川平章政事鐵山自刎。


  接著,李洛派兵馬四出,傳檄而定兩川。


  至此,川蜀已歸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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