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逃避
就在蘇醒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沒有了記憶的自己，活得是那樣的荒唐。
這份本該就了解的恩怨，居然整整晚到了五年。本應該就好好說道別的弟弟，居然也遲遲晚了五年。
白翩翩不喜歡落淚，不過失去記憶後的她，時常哭。可能是因為這麽長時間養成了這麽個習慣，所以現在，白翩翩又淚流滿麵了。
本不應該在赤雲的麵前露出這般姿態，至少，應該笑著送走赤雲。
白翩翩歎著氣，回想著過往，唇齒都在顫抖，“你口口聲聲喊著我姐姐，可是我為你，卻什麽都做不了。就像對白府無能為力一樣……我占用了白翩翩的身體，唯一能報答的就是替白翩翩照顧好娘親和你們。但是我沒能照顧好娘親，反而讓白府弄得雞犬不寧。沒能理解過白勝，讓白勝為了維護白府犧牲。我也沒能及時察覺出白千千的異心，才導致白千千最終走上了不歸路，還親手殺死了她。尤其是對於你，明明想過要保護好你，就玩玩不該讓你去白千千的身邊。算起來，我也是有千萬個對不起要說了。”
白翩翩側著趴在玄冰的旁邊，感覺很冷很冷，不過這個玄冰，已經變得很薄了，或許，再過不久，某一天就融化了。到那時候，赤雲也就能安心入土，回歸白府的牌位，和白勝他們葬在一起。
這樣也好，赤雲或許本就不應該認識她這個姐姐，不應該接觸狼族，否則，他應該是能活得能自在一些。
……
越千蒼前去尋找白翩翩的時候，卻沒有見到狼島上有過她的身影。狼島的一切都很安靜，似乎都沒有人踏足過，隻剩下風聲。
可是這風當中，誰都能聞得見，有著清晰濃重的血腥味。
越千蒼趕到地牢，白千千已經死了，被擰斷了脖子，穿了琵琶骨，死相很難看。黑狼說，是夫人做的。於是越千蒼追出去，但是還不見蹤跡，沒有誰看見白翩翩去了哪裏。
直到越千蒼來到赤雲的冰棺麵前，才發現，那個冰棺已經空了。
班若和金鈴也趕過來了，發現白千千死了並不吃驚，但是卻沒想到，赤雲卻不在了。
“怎麽會這樣，赤雲哥哥人呢？”金鈴很是擔心。
這麽長時間，都是她在護著赤雲。
班若看了眼天空的方向，結界有被穿透的痕跡，“我想，應該夫人將赤雲帶走的吧。”
金鈴不解，“夫人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她是想把赤雲也帶去靈境，可以起死回生嗎？”
越千蒼坐在了玄冰之上，輕輕用手觸碰，“她……是將赤雲帶回了炎安城安葬。久別重逢，見過了赤雲，好好說了告別，所以就想讓陳雲塵歸塵、土歸土，再也不用躺在這冰冷的地方了……”
他分明感覺到，這玄冰之上，有一片融化的痕跡。那是淚痕，正是白翩翩的淚痕。
似乎通過這個眼淚，越千蒼就能夠感覺到白翩翩的感受。
“夫人她，已經恢複記憶了是嗎？否則怎麽會殺了白千千，又帶走了赤雲呢？”
越千蒼喉結滾動，沒有說話。
丸子也走了過來，看到這一幕，並不是很吃驚，於是他繼續剛剛沒有說完的話，“爹爹，在我醒來的時候，娘親也恢複了全部的記憶。因為那一天是靈境靈力匯聚的時候，我和娘親都吸收了龐大的靈力，所以才會恢複生命力。而娘親，忘了五年之後，也終於記了起來。”
“是啊，翩翩什麽都想起來了。她想起來了要找白千千複仇，想起來安排赤雲，就是來到了狼島，卻沒有想到要見我一麵。”
越千蒼麵無表情，隻是說著說著，自己的嘴角卻泛起了笑意。
“爹爹……”丸子分明看見了他眼底的悲涼。
越千蒼雙眼一眯，回想著當時鳳鳥說過的話——隻有當白翩翩徹底恢複記憶的時候，她才會知道，她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是哪一邊的。
現在白翩翩恢複記憶了，她也回來了，可是她什麽話都沒有說。好像在炎霾大陸，隻有白千千和白赤雲才是他最記掛的兩件事情。
越千蒼拜了拜手，“你們先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爹爹，其實——”
越千蒼抬頭看向丸子，摸了摸丸子的腦袋，“你現在不用跟我說翩翩究竟是怎麽想的，我猜測，你應該也不知道她心裏麵的想法吧，否則，你不會是這麽一副憂愁的表情了。”
丸子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好聽著越千蒼的吩咐，和金鈴、班若一起離開了。隻留下越千蒼一個人在風中發呆，不知在想什麽。
……
本來想帶著丸子去見過老夫人，但是在路上，金鈴和班若終於忍不住了，直接問了丸子。
“小主子，在靈境到底發生了什麽？既然夫人已經恢複記憶了，就應該趕快回到主子的身邊啊。”
“是啊，哪怕是要找白千千複仇，那也應該先過來見一見主子啊，主子等了她五年，難道夫人就不想念主子嗎？”
丸子腳步沉重，連連歎息，“娘親，自然是想念爹爹的。”
“那為什麽？——”班若忽然明白了什麽，然後十分憤怒的表情，“是不是鳳鳥在搗亂，故意在挑撥離間，讓夫人和主子之間產生了誤會？！”
“班若哥哥，你別亂說，鳳鳥怎麽說也是小主子的救命恩人。”金鈴提醒道。
丸子無奈地皺著眉頭，看著他們兩個，“這一次……班若哥哥說的沒錯。”
“啊？”
“我在蘇醒之後，娘親的記憶也隨之恢複，但是娘親並沒有很是開心，反而像是很糾結的樣子。鳳鳥對娘親說，娘親守護著我的五年來，擁有的記憶不過爾爾，所以娘親在五年前和爹爹分別的時候，才會那麽堅定的答應爹爹，她一定會回來的。可是靈境，畢竟是娘親曾經生活的地方。鳳鳥說，既然已經已經恢複了記憶，就不在是這五年之中那樣單純的小姑娘了，身份就又變回了靈境的馭獸尊者。那麽娘親，也應該好好的選擇自己要生活的地方，到底是靈境，還是炎霾大陸。”丸子陳述道。
“怎麽會……可是原來夫人在記憶完好的時候，不也是一直陪在主子的身邊嗎？為什麽是失去了五年的記憶，再恢複的時候，就要做抉擇呢？”
金鈴實在是不解，她曾經看到過的畫麵，就算是不留意，所有人都知道，越千蒼和白翩翩之間的感情是很深的，既然明明有著感情，那為什麽又要分別呢？為什麽要糾結呢？
班若想了想，說道：“我也不是很明白。不過，以前有好幾次，夫人都是準備逃走的。而且起初夫人過來炎霾大陸的時候，也是遭到了靈境的追殺。”
丸子沉重的點點頭，“是。有一次，娘親將我推開，說了很多絕情的話，說是她本無意生下我，都是緣分的無奈而已。其實以前，娘親從來就沒有放棄過要回到靈境的念頭。為了白府留下，為了養傷留下，為了答應我的承諾而留下。其實娘親，一直都是處在很迷茫的狀態中。但是現在，我的傷好了，可以獨當一麵了，白府的事情也全部解決了，甚至於她一直躲避的靈境，現在也是太平盛世。她似乎，沒有理由不留在靈境。”
這些話，同樣也是在臨行前，鳳鳥跟丸子說的話。
鳳鳥說，丸子的確是和白翩翩有著難以分割的母子情分，但是對於白翩翩來說，或許那從一開始，就不是她想要的。如果真的將她視為娘親，應該成全白翩翩的想法。白翩翩應該自由地翱翔在靈境的，不應該被困在炎霾大陸。如果越千蒼隻是強行想將白翩翩捆在身邊的話，那麽才是不愛她的表現。
丸子想，在他們過來靈境的時候，鳳鳥也應該對越千蒼說了同樣的話。
所以剛剛，越千蒼才會顯得這樣的落寞，他必定認為，白翩翩不會再見他了，她已經不再選擇炎霾大陸，不再選擇狼島，也不再選擇越千蒼了。
“會不會，夫人隻是去了一趟炎安城，她等會還是會回來的。”
班若拍了拍金鈴的肩膀，“雖然我不太懂男女之事，但是金鈴，如果你是夫人，你真心想要回歸狼族，回歸到夫君的身邊，你難道不會第一個來看自己的夫君嗎？”
“我……”金鈴咬著嘴唇，似乎是明白了大家都擔心的事情，“難道，夫人真的不要我們了嗎？我們等了她五年，我們都盼著她記起過往，誰知，竟然會成了這般局麵……”
“正是因為忘記的那五年時間，對於夫人來說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所以才突然想起來的時候，才會思考的更加清楚吧。”
丸子低著頭，再也沒有了走路的力氣。他靠在一顆大樹下麵，滿是對白翩翩的牽掛。
離開靈境的時候，白翩翩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鳳鳥提醒了幾句，但是白翩翩也都沒有回答。白翩翩將丸子帶回狼島，丸子想要拉著她去見越千蒼，可是卻被白翩翩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