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寒暄
“是是是,點心和水果都已經備下,狼王請。”君主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君主和王後領著最前麵行走,每走一步,心裏都大感不妙。
他們雖然從夏長笙的口中得知,今日狼王會來,就已經做了好準備,但是不免還是膽戰心驚,不過看見白翩翩的那一刻,是既恐懼又害怕,還透露著那麽一點點的絕望,從他們沉重的腳步就能夠看出來了。
因為他們心裏清楚的知道,白翩翩是白勝的女兒,當時他們利用白勝要去殺死白翩翩和狼族的男娃娃,就是已經是一步險棋,和蛇族合謀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是白勝原本是一個忠君愛國的好將領,明明已經接了任務卻突然放棄,當時讓君主和王後發了很大的怒火,於是很快就找了個罪名將白府全部鏟除。
白府當時在君主的眼裏已經不算什麽了,君主當時天真的以為,和蛇族一起辦事,就一定能扳倒狼族,解放炎安城的全部人類,所以對白府才實行全麵的摧毀。
可是現在白府的二小姐就站在他們的眼前,不,應該說是就站在狼王越千蒼的身邊,這對於君主來說,該是多麽大的恐慌。這個白翩翩一定會因為父親的死而狠毒了他們,若她真的是狼王的寵妃,白翩翩一個不高興,可能就會讓狼王將他們全部殺死的。
這花園的樓閣之中布置的席位,和方才在園子裏麵的差不多。不過不再是君主和王後坐在上席,而是越千蒼和白翩翩坐在最上麵。
這周圍都有看上去作為機靈的宮女們在側,但是就算是平時再機靈,現在看到周圍全部都是黑狼,這上頭還坐著狼王,每個人的手心都是涼涼的,就連端杯茶都顫顫巍巍,險些灑了出來。
夏長笙隨意而坐,看著君主和王後,不免暗自連連歎氣,他們根本就還沒有從當時的陰影裏麵走出來,總是覺得周圍有許多黑狼,會一口就吃了他們。
白翩翩坐在席位上,摘了串葡萄塞進嘴裏,雖然一眼都沒有看向君主和王後,但是他們衣袖下麵的手已經顫抖得不能再顫抖了,所以白翩翩明白他們的心思。
“把我剛才的琴拿過來。”夏長笙吩咐身邊的婢女。
不一會兒,婢女們就將剛才夏長笙放置在園子裏麵的古琴正正擺放在了案桌上麵。這周圍並沒有人開始說話,他悠揚的琴聲倒是先起來了。
君主和王後倒是很吃驚於夏長笙的大膽,狼王在上麵,他居然就敢擅自撫琴。
白翩翩看向夏長笙,他的手指如女子一般纖細,故而彈奏出來的樂曲很是輕柔動聽。沒想到這個夏長笙雖然有一身的武功,從不示人,但是這操琴的技藝也是一絕。
越千蒼和白翩翩並不懂琴,兩個人都是武人,隻覺得這個琴聲悠揚,聽一聽倒也無妨,若是是陶醉和品賞,兩個人就沒有這個本事了。
不過在白翩翩的記憶中,原主還是喜歡琴的。隻是看了看自己的手,雖然有記憶,但是也不會彈奏。
夏長笙這邊彈著彈著,樂曲並沒有停止,不過反而周圍的氣氛沒有剛才那般緊張嚴肅了。而君主和王後,也不再像剛剛那般顫抖。
越千蒼不屑地瞄了眼夏長笙,他最是討厭別人做這般多餘的事情,於是就從桌子上拾起了一個果子,快準狠地朝著夏長笙手下的琴弦砸了下去。
這嗡的一聲,驚得所有人都顫抖著肩膀,婢女們跪倒了一片。
夏長笙的琴弦飛出,彈破了手指,瞬間劃破,鮮血直流,旁邊的婢女趕緊掏出了一張幹淨的手絹給夏長笙包住。
夏長笙的手從琴身上緩緩拿下,然後看向越千蒼,眼神不卑不亢,反而略帶幾分笑意,“看來小王的琴聲,惹得狼王不悅了?”
君主見狀,趕緊下了席位賠罪,“襄陽王隻是想彈奏一曲助興,並無別的意思,請狼王贖罪啊!”
越千蒼淡淡看向下麵,他手裏捏著杏子,瞧著君主緊張的樣子,應該是不知道夏長笙和狼族之間的關係,否則他就不會擔心在狼族如此猖狂的夏長笙了。
越千蒼咬了一口杏子,笑道:“方才手裏的果子掉落,本王想伸手接,但是正好飛去了襄陽王的琴弦之上,打斷了這美妙的樂聲,還割破了襄陽王的手指,當真是本王的不是了。”
夏長笙從席位走下,端正行禮,“狼王言重了,是小王的琴藝不精,手指沒有拿捏穩,讓狼王受了驚嚇了。”
白翩翩看著他們一言一語,聽起來是實在是費勁頭疼,她撿了串葡萄,從席位上站了起來,“我坐在這裏不是很舒服,出去轉轉。”
說罷,她就拎著衣裙離開了這樓閣之中。
越千蒼很是無奈地笑了一笑,知道她很是不願意前來的,因為畢竟她現在用的是白翩翩的身體,就還是有很多原主的記憶,而不管怎樣,她還都是白勝的女兒,是王宮曾經庇佑的人。坐在這裏的立場,確實有些糾結。
就在君主和王後對白翩翩的突然離場有些弄不懂的時候,越千蒼倒是把目光投向了王後,“王後娘娘,本王夫人對花園的路也不甚熟悉,她既然想去遊玩,不如勞煩王後娘娘給她帶個路如何?”
“這……”王後一驚,為難地看了看君主和夏長笙。
夏長笙對她點了點頭,用唇語說了安心二字,王後這才領著宮婢們,追著白翩翩離開的方向而去。
於是這個閣樓上麵,就隻有他們三個男子了。
“襄陽王。”越千蒼喊道。
夏長笙連忙應聲,“我在。”
越千蒼懶懶的模樣依靠在席位上麵,似笑非笑道:“當時聽你說飛鴿傳書給狼族,你說王宮這邊有什麽交易要與本王商談,現下又把本王和夫人帶到這個花園之中,難不成是你們像在這個花園裏麵,布下了什麽陷阱想抓住本王和夫人不成?”
越千蒼縱然語氣輕鬆,眉目間帶著微笑,不過一字一句冷得都讓人膽寒。
君主趕緊捧著袖子,低首道:“豈敢啊!豈敢!我們是真心實意想邀請狼王過來的!隻是讓襄陽王傳了個話。上次我們是昏了頭才會和那陰險的蛇族聯手,對狼王府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還讓夫人受了驚嚇,我們被蛇族利用,滅了白府的舉動也實在是後悔不已!”
這邊說罷,夏長笙就趕緊接著道:“是啊,君主也是一時糊塗,希望狼王不要再計較上次和蛇族的事情。君主也同我說了,實在是恨毒了那個卑鄙的蛇王,隻是那時為求自保,所以才被蛇王迷了心竅,傷害了狼王府,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數月,希望狼王還是原諒那次的事情,讓狼族和人類重結友善如何?”
“重結友善。”越千蒼冷笑一聲,這四個字有多諷刺、多荒唐,夏長笙是不會不知道的。他故意這樣說,除了客套,那也是在暗中提醒越千蒼。
越千蒼手裏捏著的杏子隻咬了一口,便緊緊的攥在掌心,連皮肉都要被捏化了。他仔仔細細地審視著君主,看看他這般害怕和懺悔究竟有幾分是真的、幾分是假的?
他不全然知道夏長笙跟君主是怎麽交代狼族的事情的,畢竟若說是狼族想要向著人類妥協,狼族也會被人認作是內部衰竭,從而讓別人有了什麽可乘之機。
夏長笙看見越千蒼若有所思的樣子,大概就知道了越千蒼的心中所想,輕輕咳嗽了一聲,於是道:“上次有機會借著白府的名頭,和狼王下過一場棋,那天的棋局終歸還是沒有完成,所以心裏有些遺憾。不過小王卻也知道了,其實狼王的心中還是心係百姓,如果不是蛇族從中搗亂的話,我們王宮這邊自然也不會和狼族產生什麽糾紛,畢竟現在的天下是終歸還是狼族的。”
越千蒼心中暗自點評,覺著夏長笙此番的話還算是得體,但是又某種角度來看,又似乎有些不妥當。
君主連忙接著夏長笙的話道:“是是是,襄陽王說的是啊!我們雖然多年以前有多恩怨,但那也都是上一代的事情了,狼王……您看,這王宮裏麵大多數都是黑狼守衛,就連炎安城也是鬧得人心惶惶,我實在是心疼這些百姓們,過不了安生日子,也是我這個做君主的無能……”
越千蒼一聲一笑,看向君主冷冷道:“君主這麽說可就言重了,難道上一次我狼王府被君主和蛇族聯手掏了個空,那不豈是也是因為我這個做狼王的無能嗎?”
夏長笙在兩人之間來回看著,嘴巴張了又張,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一時間,氣氛又陷入了尷尬之中。
不過越千蒼捏著麵前的酒杯,酒味甚是濃鬱,不過他一口都沒有喝。反而覺得,現在的氣氛倒是恰到好處。總歸不能讓夏長笙帶著節奏。
隻是盯著旁邊白翩翩剛剛做過的地方。也不知這個時候,無聊的她和王後在花園那邊,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