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下藥
對於白翩翩的承認，白千千並不吃驚，隻是吃驚於她的坦誠。所以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隻問道：“姐姐是在擔心，你和狼王之間有種族的障礙？”
“不，不是這樣的。我和他之間並不存在什麽障礙，若是非要說，可能隻有信念的不同，他的心裏能夠裝下很多東西，但是我卻沒有他那樣大的心胸。”
白翩翩不得不承認，越千蒼對她的關心幾乎已經做到了極致。有時候看越千蒼的想法，似乎很是簡單，有時候又覺得這個男人十分複雜。他的感情很單純，所以對白翩翩除了喜歡，沒有太多別的想法，不會去計較付出和得失。
白翩翩曾經認為自己的心很野很自由，所以自己也是個‘人物’，但事實上，她並不像越千蒼那樣，擁有要撐起整個族類的擔子。最多就是她以前手下養的那些個獸類，每天放放食物罷了。
“姐姐的意思，我不太明白。”白千千徹底放棄了猜想，還是白翩翩在和她打著啞謎一般，實在太難懂。
白翩翩歎口氣，“我的意思就是，我是人，他是狼族，我們都有不同的信念，但是丸子呢？丸子的信念又是什麽？我想讓丸子和我一樣，活得自由自在，那樣野性、那樣放縱。但是越千蒼現在就把整個狼族的責任二字，放在了丸子的身上，我最近在想，如果丸子今後都成長成了我和越千蒼都不期望的模樣，那又該怎麽辦？”
白千千幾乎是聽不懂白翩翩的話，但是有一點她可以肯定，白翩翩是喜歡越千蒼的，但是這種喜歡包含著很多複雜的因素，所以她最近很是猶豫，然後會和越千蒼鬧得有些不愉快。
白千千認為，或許這並不是一個小問題，白翩翩現在和白千千所說的話題，越千蒼應該也是同樣想到的，所以最近兩人才會同時陷入了默契的沉思當中。
而兩人的這種‘沉思’，莫不是她白千千最好的機會了。
“姐姐，雖然我並不明白你說的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是如果你最近想冷靜，那就正好也趁這個機會多陪陪丸子。丸子平時練功就已經很辛苦了，現在看他的模樣，我這個做姨娘的也很是心疼，如果有什麽能幫上忙的，姐姐一定要和我說。”白千千擺出一副和平日裏一樣的傻笑。
看著她的笑容，白翩翩覺得心裏很安慰，其實白千千長得和大夫人有幾分的相似，她沒有白翩翩這個皮囊的美貌，卻也是清秀的人，看起來很是單純的姑娘。不過有時候從白千千眼裏透出來的東西，卻不那麽讓白翩翩容易看透。
“恩，謝謝你啊，千千。”白翩翩拉住她的手，“自來狼島之後，我們似乎沒有好好說過話，今日你能聽我發牢騷，還給我送吃的，我已經很開心了。”
白千千低下頭看著這雙手，覺得溫度有點陌生，心裏說不上來的異樣感。她抽回手，尷尬地笑了兩聲，然後端起瓷碗準備離開。
但是在腳步將要跨出屋門的時候，她回頭問了一句，“姐姐喜歡狼島的生活嗎？”
白翩翩微微瞪眼，眼神變得迷離，“要說實話，其實我很喜歡。但是……”
但是她不可能在這裏一輩子過活的，哪一天鳳凰鳥帶來了靈境的消息，她又要陷入兩難的抉擇當中。其實狼島很好，她知道，雖然現在是炎霾大陸白翩翩的身份和樣貌，但是作為靈境白翩翩的靈魂和思想，她還是有未完成的事情啊。
‘但是’後麵，白翩翩沒有要再說下去的意思，於是白千千直接離開，並沒有追問。白千千看她，似乎在想什麽東西想得很是入神，也很是憂愁。她發現自己的這個姐姐，其實早就變得很讓人難以捉摸了。
白翩翩關好了屋門，回到了屋子裏麵。丸子翻動了一下身子，就像個正在熟睡卻又調皮的孩子，一腳蹬開了被子。
白翩翩無奈的笑笑，將丸子把被子重新蓋好。她這幾天才發現，自己原來還能有溫柔的做母親的一麵，真是不可思議。
而窗外開始刮起了大風，白翩翩感覺空氣中很是潮濕，似乎是要下雨。她手托腮，坐在床榻邊有點猶豫，推開窗戶，就能聽見樹葉搖擺的聲音。
想著自己剛剛和白千千說過的話，白翩翩又陷入糾結。這幾日越千蒼沒有過來，是否就意味著越千蒼也意識到兩人之間還有有一些觀念上的阻隔？那麽他們現在是不是就正如白千千所說，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冷靜冷靜，休息休息呢？
就這樣想著想著，白翩翩漸漸覺得自己困意襲來抵擋不住，奇怪的很，這個時辰，按理來說她是不會困的。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千千送來的那碗甜甜的果湯的關係，那香甜的味道留在她的口中，像是能撫平這幾天不舒適的情緒。
然後，不知不覺，白翩翩就在丸子的身邊，合上了雙眼。
……
白千千從桃林出來，確認白翩翩並沒有出來，然後她快速地折返回了狼島中心的茅屋，赤雲和班若都不在，白千千心中暗喜。
她將剛才從白翩翩屋子裏麵端出來的瓷碗趕緊衝洗幹淨，因為那上麵有少量的藥末還沉在碗底，這是白千千最近幫越千蒼采摘藥草的時候發現的，又能幫助睡眠的效果。上次白千千不小心嚐了一點，就睡了整整一個時辰。
白千千的眼底放光，“姐姐，這次……我可能真的要對不起你了，不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應該會理解我的吧……”
她自言自語，又笑著。
白千千跑到靠近湖泊一顆大梅子樹下，用鐵鍬挖出了自己之前埋好的酒壇子，這是她來到狼島花了很多心思釀製的梅子酒，以前在白府裏麵偷學過釀酒的手藝，因為狼島無聊，所以閑來無事就釀著玩，但是白千千有嚐過一次，發現味道還不錯。
畢竟在這個狼島裏麵，酒還是很稀罕的玩意，狼族沒有人會釀酒。所以也很難聞到酒香味。
白千千拎起兩個酒壇子，將上麵的泥土撣去，“今天晚上，就是你們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她揭開了酒壇蓋子的一角，細細聞了聞，味道和白勝親手釀製的雖然有點區別，但是差別不大，這畢竟是她第一次釀酒。
梅子酒的釀法和普通酒並不相同，這也是白府的獨門秘方，白府之外的人並不知道如何釀製這美味的梅子酒，白勝曾經說，當白翩翩和白千千出嫁的時候，就會用這幾壇上好珍貴的梅子酒陪嫁。
其實當時釀製這梅子酒的時候，白千千真的是為了姐姐和赤雲，怕狼島的生活他們不習慣，想用這個酒來讓姐姐和弟弟找回到一點家的感覺。可笑的是，其實真正放不下，是她自己才對，白翩翩和白赤雲根本就不需要了。
白千千看了看周圍，確認無人。而後，她又從懷裏掏出了一牛皮紙，紙張打開，裏麵是一把白色的粉末，看上去和麵粉差不多，沒有任何氣味。
白千千眯著眼睛回想著那天以後，再次碰見蛇王的時候，是它把這包藥粉給了白千千，並且這樣說道——‘這個可是上好的合歡藥，是我們蛇族自己研製著，曾經獻給過王宮的君主，聽說他們很是滿意。這種藥力並不迅猛，但是絕對能讓人欲仙欲死。當然，相信對狼族也一樣。如果你對狼王有想法，在合適的時機，這包合歡藥絕對能派上用場。當然，隻是對男人。’
白千千也不傻，反問道，蛇族本來就對狼族居心叵測，誰知道這包藥粉是不是什麽毒藥，她現在是依附著狼族生存的，當然不能做什麽有害於狼族的事情，更何況還是越千蒼。
蛇王笑笑又道，它現在的本體根本就無法進入狼島，所以也不會對狼島有任何威脅。而且如果是這一小包藥粉就能毒死越千蒼的話，那它以前也不會咬的越千蒼千瘡百孔，越千蒼還活得好好的了。
自給了藥粉之後，蛇王就像徹底消失在狼島一樣，或許是因為最近的戒備加強，狼島結界的力量也隨之加強，所以即便是蛇王的一個分身幻象，也進不來了。
但是這合歡藥就留在了白千千的手裏，她小心地保存著。因為畢竟是蛇說的話，她又不清楚蛇王的目的，當然不能全信。找了個有野鳥的地方，取出一點藥粉給野鳥服下，還好，它們並沒有什麽毒發的狀況，隻是變得異常興奮。所以白千千就信了蛇王給她這包藥粉的作用。
今天晚上，或許就是白千千一直等待著的，何時的時機。
白千千將牛皮紙中的藥粉全都倒進了兩個酒壇子裏麵，她將蓋子封閉好，使勁搖了搖。酒水的聲音回蕩在壇子裏麵，甚至能聽見藥粉在酒水裏融化的聲音。白千千再次揭開聞了聞，果真如蛇王所說，無色無味，並沒有改變梅子酒原來的味道。
她放心地將酒壇子重新整理好，但是手指尖略微有些顫抖，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如她料想計劃地一樣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