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改變
白翩翩起初還以為自己昏迷清醒之後，白府一些細微的變化都是她的錯覺，但現在發現，好像因為她受重傷昏迷的事情，周圍的人和事，確實發生了一些改變。
譬如紫月長老從某個地方匆匆辦事回來，就第一時間回到白府上給白翩翩換藥拆繃帶。醒了沒幾天，白翩翩也能下地走動了，拆了繃帶之後，發現傷口愈合的都還不錯。
“少夫人的傷口恢複的很好，但是老身方才把脈，感覺蛇毒似乎並沒有清除幹淨。”
白翩翩動了動脖子，“應該不會吧，解毒丹有淨化的效果，一般的毒素都可以清除，而且我現在感覺也神清氣爽，沒什麽不舒服。”
“希望是老身多心了。不過蛇王的毒可並非一般的毒，如果少夫人還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一定要及時告知老身。”
“哦。”白翩翩總覺得這個紫月長老的態度和以前不大一樣了。雖然敬語還是敬語，但以前聽上去總覺得她並沒有把白翩翩當做主子的夫人，現在看病倒是耐心了許多。
“解毒丹是鳳凰鳥帶來的，所以老身也相信它的作用。”
一聽鳳凰鳥，白翩翩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冷笑道：“紫月長老是見過鳳鳥之後，才對我所有改觀嗎？以前的你不是總認為我會害了越千蒼，而這次的事情確實也是因我而起，故而讓丸子被蛇族抓走，越千蒼也受了傷。我還以為，你若有機會還會想上次一樣，找機會將我殺了。”
紫月長老嗬嗬一笑，“老身若真是加害少夫人，早就下手了。的確，這次狼族和蛇族的交鋒是因少夫人而起，但老身知道這並不是少夫人的本意。令老身吃驚的是，少夫人明明有機會和鳳凰鳥一起離開，卻還是選擇在力量不足的情況去拚命救回小少主，既有這份做母親的心，老身也無法將少夫人再當做外人了。人不是常說嗎，家人犯錯是可以包容的。”
這番長言，真不像是從這個一臉嚴肅的老人家口中說出來的。
家人。
這兩個字她用得慎重，從口氣就能聽出來。
除了紫月長老
態度改變這件事，還有養傷的這段時間裏，白勝的變化。
白翩翩對於吃可謂是沒有耽誤，所以消瘦凹陷的臉頰很快就圓潤起來。除了班若好心替她打來的野兔被白翩翩連人帶兔子踹出房門之外，白府的廚房都是好吃好喝的端進來。
其實這都是白勝的吩咐，畢竟隻有他的命令，白翩翩才能吃到豐富的佳肴。加上知香居藥浴的功效，她的臉色也漸漸恢複如常。
白勝期間來過一次，進屋見到白翩翩的時候，前後隻說了兩句話——“醒了就好。”、“想吃什麽就說。”。
白翩翩是不知道這個父親因何而改變，雖然話不多，但是至少他的眼睛裏沒有以前那種對於這個女兒的‘失望’和‘嫌棄’，現在是難得能看到一份關心了。
當初白翩翩懷孕事情的暴露，白勝的眼裏就透著想要鏟除的殺氣和厭惡，所以回想起那天的白勝，白翩翩對於這位父親的改變就很是奇怪了。
據白千千所說，二夫人前些日子好像和白勝鬧得有些不開心。
“爹讓娘親搬回正苑？真的？”
白千千點點頭，“恩。正苑收拾出來的房間，就是娘親以前住的屋子。不過娘親沒有答應要回去。”
“為什麽？”
“娘說，還是偏苑住得舒坦，已經習慣了。但也因為這件事情，爹有些不高興。”
白翩翩沉默。
他們三姐弟也都應該明白這個娘親的心思，已經寒了的心，就不會想再去暖起來了。白勝如今的細微改變，可能也是日子過得久了，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白千千歎口氣，雖然歎氣，但是心情似乎是極好。
“最近有什麽開心的事情？”白翩翩問道，她發現這個妹妹好像今日打扮不比往日的素淨，愛穿些粉嫩的衣裳了。
“啊，沒什麽，就是看姐姐恢複如初，我挺開心的。”千千這樣答道。
但是白翩翩卻總覺得，千千和以往不大一樣了。
千千的變化，就是最近奇怪的第三件事。
白翩翩總結著，這個白府，就是在她睡了幾天之後，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
知香居的藥浴一直是有準備的，白翩翩帶著傷口浸在藥浴中，皮膚都好像要裂開了一般。所以每日藥浴的時間都並不長，而且沒了那顆硫珠，她的靈力沒有絲毫要恢複的跡象。
她有試著去召喚一下身邊的動物，但結果都次次讓她不滿意。也不知是不是和最近反常的天氣有關，忽冷忽熱，讓人煩躁得很。亦或是整座炎安城的氣氛都變得古怪的關係，她的心情並沒有因為自己漸漸恢複的身體而感到放鬆。
蛇族在白府惹出的動靜，雖然白勝明確地下了命令不允許外傳，但是死了那麽多的黑狼，那天晚上的血腥味就連路過白府倒夜香的婦人都聞見了，一傳十十傳百，在街頭巷尾就有很多不靠譜的留言。
而且不知道為何，白勝自那以後，再也沒有進宮過，整日就是待在府內的書房裏。
白翩翩頂著陰沉沉的天氣，遵著紫月長老的囑托，說即便是下雨天最好也要出來走動走動。大夫人將丸子安排好之後，便陪著白翩翩在白府花園中逛著。
“這幾日狼王好像不在府上的樣子。”大夫人提起了越千蒼。
白翩翩點點頭，“哦他啊，似乎是回了他的老窩，說是我沒事了，他也就放心了。”
蛇族的襲擊對狼族來說算是一次大的動蕩，身為首領的越千蒼自然要去擺平這些事情。他之前也受了傷，如今這樣拚命，白翩翩也很是替他捏把汗。
“你之前本是打算回去的，但是因為除了這次的意外。我看你現在的身體也不太好，不如還是好好養傷，回去的事情，先放一放吧，畢竟……丸子和狼王應該都是舍不得你的。那天丸子聽了你說的話之後，哭得很傷心，我看著十分難受。若你真走了，恐怕狼王也會……”
“大夫人的意思我都明白。如今我也不想顧慮太多，就先留在這裏吧。”
無論是大夫人給白翩翩的什麽建議，她都是為了很多人考慮的。希望白翩翩找到自己的歸處，但也怕丸子傷心。
“夫人，我聽千千說，白勝將軍讓你搬回正苑？為什麽你不回去呢？這不是夫妻二人重修舊好的機會嗎？或許以後千千、赤雲也能在白府抬起頭做人了。”
“千千和赤雲長大之後，總有自己要走的路，本來心中就坦坦蕩蕩，哪裏會抬不起頭呢。舐犢情深，老爺的脾氣再倔，他不會不顧著子女的。至於我啊，能活多久都是個問題，現在這樣能陪你在花園走上幾步，或許再過段時間，就隻能在床上長久躺著了。我覺得這樣很好，大約，也是害怕再和老爺相處吧。總歸是要保留一些開心的回憶，正苑有別的女人在，要應付她，我覺得很累。”
“夫人。”白翩翩拍拍大夫人的消瘦的肩膀，覺著此番話她說得甚是傷感。
大夫人坦然笑道：“你不必露出這樣的表情，我清楚我的身體。紫月長老當初給我看過，我就說過，明白自己的時日並不多了。當時我沒讓狼王說出去，也是怕你和赤雲、千千擔心，不過現在明白你並非我的女兒，與你聊聊這些，心裏反而舒坦多了。”
“人都有一死的，對此我無能為力，對原來的白翩翩而言，我也很是愧疚。既然現在還活著，為何不再瀟灑一些？白勝讓你回去，你回去住便是了。他這麽些天的變化，應該也和你有關係吧，是你改變了他。”
“我如果有那樣的本領，也不至於被他忽略這麽些年了。隻是老爺確實好像因為某些事情改觀了，又或許，是他自己想通了一些事情。他不再像以前那般整日去王宮，最近的心思也不在朝政上……”說到這裏，大夫人有些猶疑，她突然握住白翩翩的手，“孩子，這隻是我的直覺，老爺的改變，似乎和丸子有關係。丸子被蛇咬的那天，我認為老爺是故意支開我的，雖然蛇是意外，但他當時應該是要對丸子做些什麽。”
“什麽？你怎麽會這麽想？難道白勝為了君主是要殺死丸子嗎？”白翩翩瞠目。
“所以我說，這隻是我一個大膽的猜想，說出來，是為了讓你注意。但是老爺絕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別看他殺過很多人，但是對於這樣年幼的孩子，就算是君主對他有什麽命令，他都不一定會下手。那天丸子替他擋了毒蛇的襲擊，恐怕就在那之後，老爺才對狼族有所改觀。也正因為這種改變，他才斷了和王宮的聯係。”
大夫人的推測，一切都很合理。
那次兩人的對話，關於這個話題也就僅僅說到這裏而已。大夫人的意思是讓白翩翩留意，別被王宮的人有機可趁，畢竟他們表麵上對狼族畢恭畢敬，骨子裏還是恨透了他們的。
這樣一來，白翩翩的煩惱又多了一層，她發現自己實在不適合考慮這些問題，還沒有打打殺殺來得痛快。周旋在這些個陰謀論中，感覺活著是很累的。
白勝這個人很難看透，如果真是如大夫人所說呢？那麽他現在對丸子對狼族，究竟是個什麽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