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重傷蘇醒
白翩翩自從來到炎霾大陸之後，似乎是做過幾個完整的夢。
不過大多數都是噩夢，要麽是在靈境被追殺，要麽就是越千蒼對她無禮。難得的夢見以前在靈境養著的大白熊，醒來卻發現還是越千蒼，簡直是比噩夢還要可怕。
不過這次的夢，十分漫長，似乎不那麽恐怖，但也不那麽愉悅。她期間好像有過數次的驚醒，滿身是汗，嘴唇幹裂得難受，夢裏有蛇、有狼，還有驕傲地搖著尾巴的鳳凰鳥，都向她撲了過來。
白翩翩猛地睜開眼睛，隻覺得眼前視線模糊，渾身燙得很。
床榻上，她眼皮顫抖。這是白翩翩三日以來的第六次睜眼。
越千蒼摸著她的額頭，還是在發著高燒。
“翩翩？”
聽見這個聲音，白翩翩腦中努力分辨了一下，想用手指去撐開自己沉重的眼皮，看清周圍，但是沒想到四肢比眼皮還要沉重。
越千蒼見她手指想動，便捧起來握住，“紫月長老說，你現在恐怕還動不了，等高燒退了就沒事了。”
“水……”
白翩翩發出聲音，喉嚨又幹又疼。
越千蒼聽罷，拿了放在床旁的碗，碗裏殘留著一下她昏迷時沒喝完的湯藥。倒了些熱水，越千蒼將白翩翩扶起，用勺子喂著她。
溫熱的水流滑過食道，讓白翩翩的腦袋似乎清醒了一些。但她還是隻能靠在越千蒼的懷裏，絲毫動不了。
她吃力地抬起眼皮，褪去視線中的模糊白霧，終於看清越千蒼的臉。
他這幅模樣還真是少見，臉上居然有傷痕，頭發梳得也沒有往日精致，似乎身上的衣物還有些被割破，露出肌膚的傷口。
她心想，一定還是在做夢。
“這是哪兒啊……”
越千蒼將她輕輕放倒在床榻上，蓋好被子，“這是白府，你已經沒事了，丸子也沒事了。”
“丸子……”
白翩翩眼睛又朦朧起來。
對啊，丸子，她之前好像是要去救丸子的，但是似乎被蛇給咬了，身中劇毒，渾身都疼得很。然後，越千蒼就來了，之後的事情便不記得了。
“我還以為，死定了……”白翩翩自嘲一笑。
越千蒼捧住她的臉頰，柔聲道：“有我在，你就沒事。”
“我院兒裏的那幾隻蘆花雞又沒喂……龜兒子下次討債就拿尾巴給他們……藥山還沒拔幹淨，天地河又漲潮了……鳳兒，子時帶我回家，熬了蘑菇粥分我一半……”
白翩翩前言不搭後語，含糊不清地念叨著。
越千蒼側著耳朵，想要聽清她的話。
白翩翩那好不容易才抬起的雙手，環在了他的頸項上，往懷裏抱住。
越千蒼沒防備，差點扭到了脖子，他手撐在榻上，想要直起身子，但是白翩翩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就是不肯鬆手。
“翩翩？”
“唔……不要走。”
白翩翩閉著眼睛，用柔軟的臉蛋去蹭著越千蒼的側耳朵，聲音沙啞，顯得很是柔弱。
和她平日裏囂張的模樣，看起來反差極大，讓越千蒼忍不住笑歎一聲，“翩翩，胳膊露在外麵，很容易傷風的。”
“謝謝你來救我……”
白翩翩這句話的發音倒很是清晰，故而讓越千蒼心底觸動。
再看向她時，手臂的力氣已然全無，閉上的眸子，那一排纖長的睫毛中有幾滴淚水。
越千蒼替她拭去，將被褥給她罩好。
“我且就當是，你這句話是對我說的。”
屋裏的屏風外，有一陣風聲落地的聲音。
越千蒼撐起膝蓋起身，向那方走去，果然是班若跪在地上。
“班若，你的傷好了？”
班若幾乎將整個身子都貼在了地上，“班若該死！班若該死！主子讓我保護小主子的安全，我卻一時疏忽，讓蛇族有機可趁，竟然在我們的眼皮子下麵綁走了小主子，還害得夫人受了如此重的傷，主子也受了傷，我真是該死！請主子降罪！”
越千蒼深吸一口氣，看著班若趴在地上的圓腦袋，腦袋和胳膊上還纏著繃帶，興許是剛才過來的太過急躁，所以傷口裂開，繃帶已經滲出了血色。
“你確實該死。”
“是……”
越千蒼歎口氣，道：“你昏迷了三天，害我擔心了三天，現在剛醒就不顧傷勢地跑過來，一會兒還要勞煩紫月長老再次替你包紮，你說，是不是該死？”
班若吃驚地抬頭，眼泛淚光，“主子……”
“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我和翩翩也有責任，如果你因為保護丸子而失去性命，我會自責一輩子。”
“主子……主子！”班若感動得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一聲嚎啕大哭抱住越千蒼的腿。
越千蒼嫌棄地踢開他，“還是好好養傷吧。等翩翩醒了之後，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是！”班若撅著嘴巴，淚水嘩嘩地留下，他像個小孩子似的用衣袖抹著自己臉上的淚痕，結果越抹越髒。
不過在越千蒼的心裏，班若本就是個孩子罷了。自小跟著他打打殺殺，見慣了許多血腥，也成長不少，越千蒼的眼裏，班若已經足夠優秀了。
越千蒼將班若扶起，班若這才看見，他的衣服並沒有更換，上麵還沾著泥土和風幹的血跡，想必是這些天都一直在這裏陪著夫人。
“主子，夫人我來照顧，你去歇息吧，傷勢不能拖延。”
越千蒼擺擺手拒絕，“我這些傷還死不了，不看到翩翩徹底醒來，我不放心。”
班若透過屏風看了眼裏頭，白翩翩竟還沒有醒來，傷得一定很重。
其實他也是才醒不久，是白勝給他安排的屋子，之前的治療也都是白府的普通大夫，能清醒也是多虧紫月長老，要不是她來，恐怕班若還要再躺上個幾天。
他睜眼開便聽見紫月長老說到越千蒼和白翩翩去闖蛇窩然後受傷的消息，自責不已。
“都怪我，那夜蛇王悄悄闖入了白府，我和黑狼身為護衛，察覺地卻晚了。他們就好像知道主子你不在府裏一樣，挑了個戒備最鬆懈的時辰下手，我被蛇王一擊在地，但終歸不是他的對手。”
回想起那夜，班若還是心有餘悸。
他的力量和武功，在狼族中也算是上等了，雖然修為和越千蒼還差的遠，但是一般情況下也沒人能傷得了他。想那蛇王不愧為蛇族的統領，簡直讓他毫無還手之力。就隻能眼睜睜看著丸子被蛇王給擄走。
“為何你當時沒有和丸子在屋內？”越千蒼問道。
班若被越千蒼問得一愣，想了想回答道：“其實我是和大夫人找到小主子的，當時小主子哭得很厲害，是從知香居的方向跑過來。”
“那夜還發生過什麽異常嗎？”
“如果說起異常……就是知香居那處似乎是出現了一道金色的光芒，一晃而過，我便沒有太在意。而且現在回想起來，那天晚上好像夫人有意把我給支開的。不過我沒離開多久，回去的時候就看見大夫人說小主子不見了，我們就一起去找。至於小主子為何那麽傷心，我還沒來得及問，蛇王就來了。”
“金色的光芒？”
越千蒼眯著雙眸，冷笑一聲，大約知道是誰了。
他回身看向床榻上躺著的白翩翩，無奈道：“怪不得你會如此自責，拚盡全力救丸子，真是傻……”
因為鳳凰鳥的出現，越千蒼大概明白了白翩翩的心境。不過對於鳳鳥的言辭，他也並不擔心。白翩翩是他的，緣分便如此，不論白翩翩心中的家究竟在哪兒，陪在她身邊的，必然是他越千蒼。
“小主子已經沒事了嗎？”班若問道。
越千蒼點點頭：“丸子已經沒事了，蛇族還沒來得及對他下手，翩翩就已經趕過去了。現在他被紫月帶回了狼族，受到了驚嚇，還是歇息幾日比較好。否則丸子一定會哭著要找娘親。”
丸子被救回來之後，很快便也醒了。醒了之後就問娘親在哪裏，哭得還很是厲害。丸子說，他知道自己被蛇給搶走了，還知道娘親救了他，抱著他很久。
紫月長老不忍讓丸子看見白翩翩渾身受傷昏迷不醒的模樣，就說娘親出去辦事，幾日後才回來。
其實丸子多半是不相信紫月的話，他和白翩翩之間有感應，總說著，娘親很痛這樣的話。
紫月無奈，隻好將丸子帶回狼族休息幾日，等到白翩翩徹底蘇醒再母子兩人見麵會比較好。
越千蒼看了看班若狼狽的模樣，道：“你現在替我回狼島一趟，也順便能養養你的傷勢。調查清楚蛇族的動向，那天我太過著急，放跑了蛇王，不過他被我切了腦袋，力量減半，一定找了個可以療傷的地方躲起來，你多排查炎霾大陸可以療傷的聖地。”
班若會意，點點頭，“我明白了。如果一旦找到蛇窩，是不是立刻處死？”
越千蒼眸色低沉，“如果找到，立刻劈開它的蛇身，將他的蛇膽帶回來給我！
“是！”
班若領了命，帶著一瘸一拐的腿離開。
那條蛇雖然有可以拷問的價值，譬如說是關於他和炎安城王宮的哪位人物有所關聯，又知道多少關於狼族的事情……不過現在越千蒼除了想看見他的屍首，其他並無想法。
狼族始終壯大，始終是天下的主人，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如果有誰妄想傷害狼族，那就是死路一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