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殺機
事實上,她還是不善於應對小孩子,今晚難得晚飯豐盛,她必然要大快朵頤。
越千蒼在白翩翩旁邊坐下,“恩,讓他多接觸一些也好。免得長大後,什麽都不懂。”
“他現在已經懂得很多了。”白翩翩摸了摸丸子的腦袋。這個小家夥來到這世上才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比有些大人還要懂事,若是再向越千蒼學習一些什麽東西,隻怕是萌娃要變成惡狼了。
她順著毛,喃喃道:“丸子乖啊,可別變成你爹爹那樣。”
“為什麽?”丸子撲閃著大眼睛。
“因為……”
她想說越千蒼這樣喜歡拐騙良家閨女的習慣,怕被丸子繼承了去,但一想跟小孩子說這些估計也是不妥。
此刻,仆人正領著白勝進了堂屋。
白勝頭一次看見堂屋的大桌子上,坐著這麽多人,腳步略微停滯了一下,目光停留在白翩翩身旁的丸子身上。
他若有所思,故作平靜地入了席位。
大夫人就在他的身旁,微微低頭,“老爺……”
許久的許久,她都沒有像這樣坐在白勝的身邊了。
“恩。身體好些了?”白勝問道。
“是,狼王殿下拿了些藥過來給我服用,已經好些了。”
白勝悄悄看了狼王一眼,點點頭。
“人都齊了,那就上菜吧。”
美酒佳肴,雖然這裏比不上王宮,可今天晚上這頓飯,應該是白勝特意吩咐廚房用心做的。
仆人給倒上了百年佳釀,桌上頓時酒香撲鼻。
白勝率先動了筷子,擱著以往,其餘的人也都會跟著吃起來。
但是現在飯桌上坐著一隻狼,沒有人敢拿起筷子先吃飯,氣氛委實古怪。
隻有白翩翩的筷子敲打著瓷碗的聲音,還有她嘖嘖的咀嚼飯菜的聲音。她夾了一塊肉給丸子,丸子搖搖頭,沒有吃,露出一副沉悶的表情。
白翩翩把肉丟到自己的嘴裏,這不是挺好吃的嘛。小小年紀竟然還挑食。
她正左右揣測著,才發現這桌上沒有吃飯的可不止這個丸子一個。
白勝幹咳了一聲,端起麵前的酒杯舉起,對著越千蒼道:“狼王殿下來到白府已經有一段時間,我身為白府的主人,實乃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故而,今日擺了一桌家宴,菜色算不上好,還望狼王殿下諸多包涵。”
“白將軍不必如此客氣。翩翩既然是本王的夫人,那我們也算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客套的話就免了。”
越千蒼淡淡答道。他麵前放著的酒杯沒有端起。
白勝站在那裏有些尷尬,不過此刻也沒人能幫他化解。因為所有人都不知道白勝一定要熱臉貼冷屁股的原因是為何。他笑得十分僵硬難看:“狼王殿下,是否是覺得這酒不夠香醇?”
越千蒼捏起酒杯,看著杯子裏亮晶晶的液體,“本王隻是在想,這酒是否幹淨?”
白勝笑容比剛才還要僵硬三分,“狼王殿下是何意思?如果不放心,那就與我這杯交換如何?”
“那也不必了。本王隻是隨口一說,難道白將軍還真有膽量擺下這鴻門宴不成?”越千蒼陰沉一笑,將杯中的酒喝了個幹淨。
見他喝下了,桌上其餘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隻是白翩翩卻看出來,今晚白勝的眼神飄忽,他的目的一定不簡單。
至於到底為什麽,她咬著筷子觀察了半天,也是猜不透。
越千蒼拿著筷子,麵對這一桌子好菜,卻隻吃了一口,便放下了。
白翩翩明知故問道,“我見你人模人樣的,還以為你的習性就真和我們一樣了,怎麽,不合胃口?”
她幸災樂禍著。
因為她以往從沒看過越千蒼吃過煮熟的東西,上次班若那個小狼崽子給白翩翩打來了血淋淋的生野兔,所以估計他們即便是能化成人形,這胃口也還是狼的胃口。
看見這燒得花花綠綠的菜色,應該也沒什麽食欲。
“倒不是你想得那樣,隻是……”
白翩翩低下頭,小聲說了句,“你還真怕我爹在這飯菜裏麵下毒?他或許倒是有那個想法,估計也沒那個膽量。”
剛剛白翩翩也考慮過,白勝擺下這桌宴,是不是想找機會把越千蒼除掉,不過依著剛剛觀察,似乎也不太像。而且白勝吃飽了撐的,明明知道這是個讓白府所有人都會送死的舉動,他何必多此一舉呢。
越千蒼手托腮,笑著看向白翩翩,“翩翩,你這是在為我擔心嗎?”
白翩翩幹笑兩聲,用筷子將他的臉給戳走,“你多慮了。”
赤雲捧著米飯,見越千蒼似乎心情並不糟糕,心安了一些,也開始大快朵頤起來。平日裏不怎麽來堂屋吃飯,當然還是這種高級菜色比較好吃。
千千拿著筷子,看著赤雲歎口氣,“你還真是心大,我是沒胃口。總覺得今晚吃飯,氣氛怪怪的。”
“不用擔心,你看姐姐和狼王不是很好嘛,不會出事的。”
白千千搖搖頭,知道赤雲是沒有看出來其中的玄機。這重點可不在狼王身上,而是在坐在主席的白勝身上。
她拿起筷子隨意向桌上的一碟紅燒肉夾去,不了中途卻被人給攔住,挑開了她的筷子,差點沒拿穩就落了。
沿著筷子的方向看去,是坐在她對麵的白簌簌。
白簌簌正用一種挑釁的眼光看著她。
白千千無奈,隻得夾向另一塊肉,卻又再次被她給攔住。
她知道,白翩翩現在是狼王夫人的身份,二夫人她們根本不敢惹。但是白千千就不是了,所以注定會成為她們泄憤的對象。就像上次在花園一般,被欺負了又能如何,隻能乖乖忍著。
因為沒有人會幫她。
白千千放下筷子,不與白簌簌計較。
她看了眼外頭的月色,想著襄陽王此刻在做什麽呢,有沒有想著她?
白勝的旁邊坐著大夫人,可能是太久沒有同席,大夫人反而有些不習慣。她試著想動筷子給白勝夾菜,但回回都被二夫人搶了先。
“老爺,吃這個。”
二夫人將最合白勝胃口的菜放入了他的碗中,告誡似的瞪著大夫人。
白勝倒是對她們二人沒有在意,吃了幾口飯菜,便沒有再動。因為他時刻在意著,自己的腰間還帶著一把匕首。
他看向丸子,丸子正乖巧地坐在白翩翩的身邊。腦袋上的兩個耳朵偶爾隨著堂屋內的動靜左右動著,趴在飯桌上盯著一盤盤五顏六色的菜肴,眨巴著大眼睛。
白勝沉了口氣,對身邊的仆人道:“去把上次君主送給我的那壇酒拿來。”
“是。”
仆人領了命,不一會便取來了一個並不大的酒壇子,剛來到桌邊,白勝不動聲色地伸出一隻腿將他絆住。
酒壇子沿著空中劃出一條弧線之後,正正砸向了菜桌的中央,一聲巨響後,瞬間連著桌上的瓷器碗碟一起破碎,飛濺出的酒水灑向坐在桌邊的所有人。
二夫人趕緊跳起,就數她身上的酒漬,大聲罵道:“你眼瞎了嗎?怎麽做事的!”
那仆人立刻慌了,趕緊跪下求饒,“我不是故意的啊!真的不是我啊!”
白勝吼道:“成何體統!快退下!”
隨侍的丫鬟紛紛上前,生怕主子們有什麽閃失。
這一世間,整個堂屋都亂了。
所有人退下席位,白翩翩拉著丸子到了一旁,替他擦了擦身上弄到的酒水,也看看有沒有被什麽碎瓷片給傷到。
從白勝的這個角度看去,他距離白翩翩和丸子很近。
腰間的匕首似乎在提醒著他,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時機,他既然答應了君主,是不是就應該履行承諾?
他的眼中,周圍的聲音似乎都靜了下來,光線暗了下來,視線隻留著白翩翩和丸子。一個是他的女兒,一個是無辜年幼的孩童。
白勝握住匕首,悄悄將刀鞘拔出一截,露出銳利的鋒芒。
而越千蒼離他的地方也並不遠,從他的表情看,似乎是正在分神。
君主的話在他耳邊不斷地重複,就像個咒語一般,促使著他邁開了腳步,一步步走向白翩翩。
“白將軍,這是要去哪裏?”
他麵前突然出現一團黑影,回過神來時,才發現是越千蒼身邊的隨從,班若。
班若低頭看了看他手中的匕首,雖未出鞘,但盡顯鋒芒。
白勝瞬間就慌了,立刻將匕首藏進袖口內,“場麵有些亂,我看看有沒有人受傷。”
“白將軍這副表情,可不像是關心啊。”
班若明明就聞到了一些微弱殺氣。
他張了張嘴,露出一排尖利的獠牙,即將就化身成狼。
越千蒼走了過來,將班若的脖子拎住,“你退下。”
班若的眼瞳褪去赤紅色,低聲提醒道:“主子,可是他剛剛——”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
班若撇撇嘴,不情願說道:“是……”
越千蒼輕笑一聲,迎麵對目白勝,“他不懂事,對白將軍無禮了。”
“哪裏,哪裏……”
白勝倒吸口涼氣,將衣袖牢牢抓住,生怕裏頭的匕首不留神掉了出來。
今天晚上的這場家宴,可謂是在亂七八糟的場麵中結束了。
每個人在飯桌上都各懷著心思,一壇烈酒之後,將所有人的胃口都燒了個精光。
白翩翩早早準備去洗漱,想好好睡個覺,明天依舊趕早采集靈氣,將硫珠給養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