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那你是想趕我走?
蘇懷染才走到客廳門口就聽見了小孩子的嬉笑聲,這個聲音讓她覺得倍感親切,那種迫切的想要見到那孩子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以前她總是覺得這個別墅又大又冷清,就是一座固若金湯的囚牢,但現在不一樣了。
江潯安見她頓住了腳步,不免低笑道:“一直急著見他,反而到了家門口就不敢了?”
蘇懷染有種心事被拆穿的惱怒。
“我總覺得欠了他好多,這世上哪有像我這麽狠心的媽?”
江潯安的眸色暗了暗,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在這時,客廳裏麵傳來了動靜,那朝思暮想的小身影就出現在門口,漆黑的大眼睛一下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蘇懷染。
寧寧已經兩周歲了,完全會自己走,看見她在前麵,甚至加快了腳步向她這邊小跑過來。
蘇懷染快步走上去迎接他,將男孩小小的身子抱了個滿懷。
“媽媽。”寧寧抱著她的腿,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這一下她的心就軟了下來,連帶著鼻間也跟著泛酸。
她慢慢蹲下來輕撫男孩的後背,又親了親他的額頭,在他耳邊低聲道歉:“對不起,媽媽回來晚了。”
寧寧在她懷裏蹭了蹭卻又掙紮出來,伸著手要她抱。
“媽媽,抱抱……”
這個時候不管他提什麽要求,蘇懷染都會答應。
這孩子的分量一點也不輕,她費了些力氣才把他抱起來,一邊抱著一邊笑著嘀咕:“你又結實了。”
小孩子當然不管,趴在她肩膀上開心的眉眼彎彎,還衝著一旁的江潯安招了招手。
江潯安走到他們身邊,手掌落在寧寧的腦袋上,又見蘇懷染這費勁的樣子,眉頭微微皺了皺。
“行了,抱不動就算了,他自己會走的。”
江潯安這話一出,倒是把孰輕孰重的地位分了個清楚。
他伸手托一把力,直接把寧寧從她肩膀上弄了下來。
寧寧撅了噘嘴,明顯還不願意,這時候清姨從裏麵跟著出來,笑嗬嗬的把寧寧接過來,“來,讓婆婆抱一抱吧。”
寧寧很聽她的話,乖巧的一點也不鬧騰。
蘇懷染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說:“怎麽您和小林抱他就都這麽輕鬆呢?”
清姨笑了笑解釋說:“這個孩子是一點點抱大的,他一點點長大,我們就一點點適應,突然上手肯定會不適應,沒事的慢慢來就好了。”
蘇懷染臉上羞愧的不行,她對清姨的印象很深刻,一直都是這樣慈眉善目的模樣,人家說者無意,根本沒有責怪她的意思,但她確實錯過了這個孩子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時間。
她心底是百感交集,道:“真是謝謝您了。”
“哪裏的話,你們可總算是回來了,一回來就覺得這屋子裏人煙氣重了些。”
蘇懷染隻是感慨的彎了彎唇角。
她也沒想過自己會這麽心平氣和的回到這個地方,不願想,也不敢想。
“先進去吧,別在門口站著。”一旁的江潯安出聲提醒。
蘇懷染轉頭見他的臉色並不好,她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他。
江潯安的腿依舊不能站太久,一路的奔波也算是難為他了。
蘇懷染扶著他進去,讓他將自己的重量盡量靠在她身上。
回到房間裏,她將他扶到沙發上坐下,下意識就問:“清姨不知道你受傷的事情嗎?”
看那樣子他剛剛就是有意隱瞞的。
江潯安微微搖頭,頗有些無奈道:“老一輩人的思想都是一套套的,要是讓她知道,會很麻煩。”
蘇懷染知道他對清姨的感情不一樣,畢竟是看著他長大的人。
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不過就是怕長輩擔心罷了。
她也沒說什麽,拿了個墊子在墊在他腿下麵,坐下替他按摩。
這些動作在醫院的那段時間做的已經很熟悉了,自然的就像是家常便飯那般。
“你趕緊好起來吧,我心裏也能舒一口氣。”她隨意地輕歎了聲。
江潯安聽著她的話,眼底的眸色卻黯淡了幾分,他按住她的手。
她抬頭不解的看著他,“怎麽了?”
原本好好的氛圍,卻因他陡然凝重的麵色顯得有了幾分壓抑。
“染染,如果你是因為愧疚才跟我回來,這大可不必。”他的聲線低沉,語氣卻聽著有幾分別扭,末了甚至又添了一句:“我也不想你不開心。”
相比於他的嚴肅,蘇懷染卻不在意的嘲諷了句:“你這時候做什麽假好人,以前也沒見你問過我的意見。”
說完,她繼續替他按腿。
江潯安再次止住了她的動作,伸手握著她的手臂將她拉至自己身邊,圈住她纖細的腰肢,聲線沉沉地說:“我是認真說的。”
他總是在想,她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愧疚才跟著他回來,她就是這麽一個人。
他要的並不是她的恩情。
都說女人心是海底針,可蘇懷染覺得男人心也是這麽複雜難以琢磨。
她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轉身看向他問:“那你是想趕我走?”
這話一出,江潯安的思緒滯了滯,一時間竟有些無言以對。
這什麽話?
“不是。”他的聲音有些悶。
蘇懷染的眼裏劃過一絲捉弄的意味,她湊近他耳畔,輕輕地說了一句悄悄話,她說——
“江潯安,我聽見你的‘遺言’了,說的倒是比你現在好聽多了,你還記不記得,要不我給你複述一遍?”
男人氣急敗壞地將她摟緊,捂住她的唇不讓她說下去。
“騙子,之前問你還說不知道。”
他的語氣聽上去就很鬱悶,她想抬頭看看他的表情,卻被他緊緊按在胸前。
這種別扭的樣子也少見,蘇懷染不客氣地笑出了聲,扯開了他的手,嘲笑道:“我本來還以為你真不怕死。”
“不許笑。”頭頂傳來男人低低的嗬斥聲。
她依舊在笑,完全不理會他那陰沉沉的臉色,隻是笑著笑著,心裏就無端的生出了酸澀。
那支錄音筆她帶回來了,卻始終沒有勇氣再去聽一次。
他們受過的苦難和坎坷,全是因為命運的陰差陽錯。
她握緊他的手,毫無征兆的說了一句:“江潯安,我知道。”
男人的胸腔震動,隻因她說的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