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百感交集
醫院不是個能讓人休息的地方,饒是環境再安靜,在這種地方待著也總是提著心。
眼看著臨近中午,陸衡走到蘇懷染麵前,他提前在醫院附近的酒店裏開了一間房,將房卡遞到她手上,好言勸說道:“你到現在也沒好好合過眼,這邊有我看著,你去休息吧。”
聞言,蘇懷染往裏麵的病房裏看了眼,她麵上明顯有了猶豫之色。
她這個猶豫是不願,也是不放心。
她驀然間愣了愣,被自己心裏生出的這一種情緒嚇到了。
她明明是不該有這種情緒的。
陸衡也把她的猶豫看在眼底,又道:“江先生一時半會兒也清醒不了,你不要把自己的身體熬壞了,別擔心,不會有事了。”
蘇懷染忽然輕扯嘴角苦笑了笑,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會為這個男人擔心。
大概這個就是所謂的孽緣吧。
她沒再推脫,又絮絮叨叨的囉嗦了幾句,便走出了醫院。
酒店就在醫院附近,她好好的洗了個澡,許是太長時間沒有鬆懈下緊張的弦,一個人的時候又更加容易疲憊,幾乎一沾上枕頭就已經睡著了。
她沒有做夢,隻是在臨睡前,所思所想的隻有綏寧那張可愛的臉,那是她的孩子。
還有……江潯安那張讓她熟悉到骨子裏的臉。
如果她和江潯安中間沒有那麽複雜的關係,他們現在應該就會想普通的一家三口那樣幸福吧?
她已經很久沒有去奢望或者幻想什麽,可偏偏今時今日她在想,如果當年她沒有選擇懦弱的離開,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至少,不會差過現在吧。
……
蘇懷染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她原本隻是想睡幾個小時就去醫院,可沒想到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沒想到手機上設了幾個鬧鈴都沒有將她喊醒,大概真的是太累了。
她揉了柔太陽穴,立刻起來收拾了下,匆匆趕往醫院。
酒店離醫院並不遠,沒多久就到了。
在等電梯的時候她捏著手機想著要不要給陸衡打一個電話問問情況,剛要撥出號碼,她又放下了手機,若是有什麽情況,他應該早就打電話過來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平息著自己的焦慮。
沒事的,不用緊張。
她這麽安慰著自己。
蘇懷染剛走到病房門口,還沒推門進去,就聽見裏麵傳來了交談聲,她微微頓住了腳步。
她的手放在門把上,小心翼翼的開門將視線探進去,人都聚在了病房裏間,時不時的就聽到了梁慕和顧源的聲音。
倒是沒想到,他們兩個人這麽早就來了。
說話聲裏還夾雜著一個虛弱低沉的嗓音。
熟悉的聲音傳入她耳中,她意識到,江潯安已經醒了。
她站在半透明的門外麵,聽著裏麵交談的聲音,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大概是什麽情緒都有了吧,百感交集。
蘇懷染索性在外麵的沙發上坐下,也沒有進去打擾他們。
也許她也在調整自己的心態,在思考著和江潯安的第一句話應該說些什麽才好。
總結一句話,她還不知道要怎麽麵對他。
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嘈雜的擾亂了她的思緒,她心煩意亂的看了眼屏幕,一看那號碼就知道一定是推銷電話,她立刻掛斷。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裏麵的說話聲好像停頓了一刻。
在熟人麵前,梁慕的嘴一向很損,自然說不出什麽好話。
“潯安,你說你這回算不算在陰溝翻船,好歹你以前也參加過什麽戶外探險項目,結果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山溝裏出事。”
這種時候敢說這種話的也隻有梁慕了。
江潯安才徹底清醒沒多久,聲線帶著幾分低沉沙啞:“你可以走了。”
很直接的下了逐客令。
梁慕抱著手臂繼續調侃:“這才調侃你兩句,你這麽臭臉就這麽快擺起來了,你這回可是大難不死,回頭可必須好好吃齋念佛一陣子。”
江潯安懶得搭理他,陸衡和顧源也沒有人接他的話。
蘇懷染在外麵把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她不用去看都能想象得到江潯安那副麵無表情且不耐煩的模樣,她不自覺的笑了笑,隨後起身去洗手間洗了幾個茶杯出來。
而病房裏間,氣氛稍稍沉默了片刻。
江潯安的視線不經意的往門口的方向看了看,而他在看什麽,在場的人還有誰能看不出來?
又不是聾子,剛剛那手機鈴聲還有誰沒聽到?
若是再不走,或許某些人就要不耐煩的發脾氣了。
陸衡見勢,立即將屋子裏麵的兩個人趕了出去,回頭看著神情漠然的江先生,又裝模做樣的問:“江先生,要不要我去把太太喊進來?”
梁慕又開始嘴欠,又從外麵折身回來添了一句:“人又跑不了,就算要跑,他現在這樣子也沒法追上。”
言罷,樂嗬著走出病房。
陸衡再看江先生這個沉默的樣子,也閉了嘴不再說什麽,轉身出去。
顧源倒一直是江潯安的心腹助理,他的語氣有些複雜的說:“江先生,有可能近期您父親會來一趟。”
聞言,江潯安平靜的眼底有了些波瀾,他知道這個事情應該早就傳到雲城去了。
隻是他擔心的從來都不是他父親,而是……蘇懷染的態度。
他輕淡的應了聲,也沒有說別的。
顧源識趣地也出去了。
……
蘇懷染捧著洗好的杯子從衛生間出來,正好碰上他們三個人,熱水壺裏的水剛好燒開,她給三個人倒了水。
梁慕看著她的精神氣色都還可以,於是笑道:“這水我就不喝了,有些人倒是沒準渴了想要喝水。”
說著,梁慕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裏麵。
顧源嚴肅正經的臉上出現了些奇怪的表情,陸衡則是想笑也不敢,隻能輕咳了聲作為掩飾。
蘇懷染在他們這種眼神下臉上泛起了緋紅,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梁慕看了看時間,轉身對顧源說:“我一小時後的飛機離開這,你送送我。”
“你要走了嗎?”蘇懷染起身看著梁慕。
梁慕點了點頭,“要不是你們出事,我也不留在這,現在沒事了我就走了。”
蘇懷染和梁慕的感情或許就是亦師亦友亦兄,她抿了抿唇,道:“我送你下去吧。”
“好。”
梁慕平靜的望著她的眼睛,知道她或許有話要對他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