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染染,別管我了
很明顯這並不是吵架的場合,江潯安依言靠邊停了車。
蘇懷染心裏悶著氣,當車子挺穩的那一刻便立刻推門下車,堵著一口氣往前走了十幾米。
身後傳來江潯安沉穩的聲音:“你別走遠。”
她聽見了,沒回頭,卻停下了腳步。
江潯安望著她的背影微微皺眉,其實每件事情都會有和平解決的方式,但是好像他們兩人之間總是尋求不到兩全其美。
他明知她放不下寧寧,卻也接受不了他。
不過眼下他也不糾結於此,看著漸漸暗下去的天色,重新研究著接下去的路線。
蘇懷染隻是想下來透透氣。
她在想接下去要怎麽辦,或者說能怎麽辦?
為了孩子跟著他會雲城,忘記前塵往事嗎?
或者說像她剛生下寧寧的時候那樣,什麽也不管一走了之?
很顯然,她不可能選後者。
先前她拋下過寧寧一次,那受的折磨讓她身心煎熬。
她放不下寧寧,也不可能放下。
先前梁慕就說過她和江潯安就是死結,沒有破解之法。
思及此,她忍不住會想,江潯安或許是她上輩子的債主,所以這輩子她要和他如此的糾纏不清。
而另一邊,江潯安手機上的信號一直斷斷續續連不上網絡,他重新回到車上用導航儀規劃路線,出乎他意料的是,先前還好好的導航係統現在居然罷了工,一直停留在搜索頁麵上,卻始終是一片空白。
這一路上他的情緒都因寺院裏那老僧人的話而不佳,一直是跟著導航開,也是到不久前他才意識到路線有些問題,然而現在停的位置根本不知道是什麽地方。
他耐心等待了片刻,導航儀上依舊沒有出現任何反應。
江潯安保持著冷靜,按照太陽的方向尚且能夠辨的清楚方向,可要是等到天黑下去就不知該怎麽辦了。
他嚐試著打電話給陸衡,讓他在外麵想想法子,可這片山區的信號差的離譜,手機裏除了滋滋的電流聲再無其他。
正當他心生煩躁之時,遠處的蘇懷染突然快步跑回到他身邊,麵色蒼白的喘著氣一把拉起他的胳膊:“起霧了,我們快走……”
江潯安見她這個表情,頓時愣怔了下,剛想出聲問怎麽了,空氣中就傳來了一股腥臭的氣息。
他抬眸一看,身後的叢林灌木間彌漫著白色霧氣,霧氣濃重如煙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漫開來,林間能見度頓時驟降。
江潯安心裏咯噔了一下,他迅速的反應過來打開車門把蘇懷染塞進了副駕駛座,上車後立刻關閉窗子掛擋啟動。
蘇懷染沒有見識過這種場麵,她嚇得驚魂未定,怎麽在片刻之間整片區域就被霧氣彌漫的看也看不清,仿佛天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怎麽……怎麽會有這麽大的霧?”她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
“應該是瘴氣。”江潯安也往車窗外看了眼,此時他們停在山間的小道上,方才上來的路已經完全看不見了,他麵上雖然保持著鎮靜,但握著方向盤的手背已經隱隱顯露出了青筋。
深山裏什麽情況都會遇見,尤其是在夏季的南方山區,這根本不是什麽霧,而是瘴氣。
蘇懷染心中震驚,她在山區生活了一段時間,也自然聽過一些,當地會有些人進山采摘野生作物,最怕遇見的便是瘴氣,瘴氣多生於南方山區,因氣候濕熱而導致的山林惡濁之氣,大多能致幻或是致病,所以若是孤身在深山遇見瘴氣多半情況危險。
她也不敢說話,雙眼緊盯著前方,就連呼吸都隻敢小心翼翼的。
此時天色已經很暗了,車窗外的能見度很低,已經完全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江潯安幾乎就是憑借著感覺在往前開,他雖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但是隻要向著樹木稀疏開闊的地方去就對了。
饒是鎮定如江潯安這樣的人,在地形複雜的山區遇到這種從未見過的未知情況,他也免不了心中漸起慌亂。
倘若是他一個人麵臨險境,他便不會有這種情緒,可現在他的身邊有蘇懷染,聯想起之前僧人說的話還猶在耳邊,他的心跳也不自覺的隨之加快。
突然間,輪胎忽然咯噔了下,車身隨之震蕩,似乎是從石頭上硬生生碾過去,前方是一個下坡,車子一偏便不受控製的往前翻去,下墜的力道太猛,再加上速度過快,他猛然刹車後車子仍然不受控製的往前滑落。
耳畔傳來金屬碰撞石壁的尖銳聲音,他的身體不受控製的歪向一旁,在這刹那之間他的腦海裏是空白一片,隻憑著本能迅速往副駕駛位上撲過去,將身側的蘇懷染緊緊護在自己的臂膀胸膛之下。
頃刻之間天旋地轉,失重的感覺伴隨著劇烈的碰撞聲,整個世界都傾倒了似的。
整個過程太快,甚至連驚慌的時間都沒有留給他們,隨著車身的翻滾不知下一秒會發生什麽事情。
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一切都停息了下來。
黑暗之中,江潯安似是聽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嗓音沙啞著,夾雜著驚慌失措。
他怎麽會聽不出這個聲音呢?
那是他的染染。
江潯安睜開眼睛,意識漸漸恢複,他的視線第一時間就去找尋她,昏暗的光線裏他看不清她的表情,隻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低聲詢問:“還好嗎?”
“我沒事。”蘇懷染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在顫抖著,顯然還沒有從剛剛危險的情形中回過神來。
“你……你怎麽樣?”
江潯安聽到她說沒事便頓時卸了心中的弦,也不急著去回答她的話。
她沒事就好。
他不說話蘇懷染卻是著急,她的身子被他壓在下麵,幾乎沒有受到什麽損傷,她的手也不敢去亂碰,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
“你說句話啊,到底有沒有事?”
她著急的在他耳邊詢問著,捏著他的手忍不住用力了幾分,嗓音裏也帶上了幾分哭腔。
江潯安隻覺得有些頭暈,他忍過那一陣眩暈感之後才判斷了他們現在的處境,他們的運氣也沒那麽差,雖然翻了車,但至少沒有直接往山溝懸崖裏麵翻去,還留下了一條命。
他想要安慰她,可那句沒事還沒說出口,從腿部傳來的劇痛瞬間侵襲著他的思緒,他悶哼了聲,這才發現自己的腿被死死的壓住動彈不得。
“我沒事。”他忍著疼痛出聲。
蘇懷染怎麽可能相信,他越是這麽說,她反而越是緊張:“你傷哪裏了?”
在危急關頭男人的冷靜遠要高於女人,隻聽得他沉聲說道:“染染,你聽我說,你先試著出去,我暫時沒辦法動。”
言罷,他用力撐起雙臂,在她兩側撐出一些空隙。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哪裏受了傷,也沒有遲疑,用盡全身的力氣艱難的從車裏爬了出去。
當身上的阻力消失之後她便趴在車外大口的呼吸,嗅覺間卻是那刺激難聞的氣味,她一時間忘了自己還置身於瘴氣中。
這時候蘇懷染也管不了那麽多,立刻將身子探進車內,衝著江潯安喊道:“潯安,我拉你出來。”
那一刻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神情是多緊張,語氣是有多著急。
她想不到任何的事情,也想不到他們之間經曆過的那些所有黑暗痛苦的糾纏,唯一的想法就是他不能出事。
江潯安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腿,幾番努力之後依舊紋絲不動。
他力竭的低喘著,轉頭對她說:“染染,別管我了,
你先想辦法離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