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潯安,我們彼此放過吧
江潯安回到家的時候是晚上九點,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的腦海裏會有‘家’這個概念,一方麵覺得有些可笑,一方麵又覺得久違。
別墅裏一如既往燈火依舊,隻是這清冷的燈光將他頎長的身影襯的更加煢煢孑立。
從一樓走到二樓,一直到走廊盡頭也沒有找到蘇懷染的身影,他輕皺了下眉,思索間忽而又想起了個
地方。
地下室內,橙花蠟燭散發著微暖的香氣。
周遭太安靜,以致於他的腳步聲在這空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江潯安沿著木質扶梯走下去,視線很清易的就掃到了坐在吧台前的那個身影,他走近,而那人似是毫無察覺。
很重的一股酒精味,江潯安的神情變得有些不佳,然而還不及他先說話,蘇懷染便拿著酒杯轉過身來看他,極為罕見的,她竟然對著他微微一笑,眼角輕彎,笑容清淺。
一瞬間竟恍惚迷了他的眼。
吧台上放著一瓶酒,蘇懷染手裏的酒杯裏還未曾空杯,燈光下,她的臉頰上已浮起了緋紅之色,顯然已經是醉了。
她隨意的晃了晃酒杯,低垂著眼睫愣愣的看著杯中酒液,抬起手便想一飲而盡。
然而手還沒有抬起一半,酒杯就被半途截走。
“為什麽喝酒?”
江潯安的聲線很沉,聽得出來有苛責的意思,可在這深沉的夜裏混合著周遭的酒香,聽著竟有幾分低靡之感。
蘇懷染聞聲隨即慢慢的抬起頭,隻是酒精的作用下,她的思維和肢體明顯要慢一些。
她指著他麵前的酒杯,語速很慢的說:“我就喝了這麽多……也沒有喝你多少,為什麽這麽凶?”
江潯安眯了眯眼睛,看來是喝了不少。
沒等到他的回答,蘇懷染便又去拿酒杯,卻不想被他扣住了手腕,他的眉宇間依舊微鎖著:“行了,不要再鬧。”
也許酒精真是個好東西,至少可以讓人釋放些本性不再壓抑……
蘇懷染一聽那個鬧字就覺得心裏不舒服,索性立即就揮開他的手。
“我哪裏有鬧?”她一本正經的看著他,擺明了要和他爭執到底。
男人的雙手撐在吧台上,將她整個人納入自己的包圍圈內,他慢慢俯身,離她越來越近……
酒香從她身上傳入他的嗅覺中,她的眼眸仿佛清澈的一塵不染,隻因兩人的距離太近,他在她的眼中也隻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告訴我,今天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有。”
她搖搖頭,似乎又不適應他的靠近而稍稍往後靠,直至後背貼在吧台冰涼的大理石麵上,終是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她低頭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想些什麽,雙手抵在他胸口維持著一定的距離。
而江潯安便饒有興致的等著,也沒有做什麽貿進的事情。
她忽而抬起頭看著他,神情迷離茫然,麵上有著幾分癡癡的笑容,“你為什麽在別墅裏建了這麽一個地下室?”
江潯安沒說話,隻是好整以暇看著她。
為什麽呢……
她和顧涼臻說的都對,不過是在用回憶羞辱自己,值得還是不值得?
無解。
“你為什麽不說話?”
依舊沒等到江潯安的回答,她眯著眼睛看他,視線裏隻有他這張英俊卻令人生厭的臉。
一時間,她竟然放著膽子去捏他的臉頰,頗有些無賴的感覺,見他不還手於是更加得寸進尺的將手環上他的脖頸,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的唇就湊在他耳畔邊,用近乎是說悄悄話的聲音說:“我倒是喜歡家裏有這樣一個地下室,就能做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她的氣息撩過他的耳畔,氣氛有著耐人尋味的微妙。
回憶傷人傷幾,這句話被她醉意朦朧的說出來,卻仿佛是靜湖裏投下一把碎石子,瀾漪層層,未見停歇……
江潯安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深邃的視線緊緊的凝著她的眼睛,似是想從這雙眼睛裏看到些不一樣的東西。
明知她隻是隨口說了句醉話,可竟讓他有想要當真的衝動。
“這算哪一出,苦肉計?”江潯安冷笑了聲,薄涼的眼裏泛起了幾分清明的譏誚。
而她卻隻是緩緩的鬆開了手,思緒漸漸混沌,一言不發的推開他,自顧自的從椅子上下來,腳步虛浮的向著樓梯的方向走去。
她扶著木質樓梯的扶手費力的一層層往上走,雖然思緒遲緩,卻潛意識裏不想在這個地方再待下去。
然而她還沒走上兩步,一陣天旋地轉,身子就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她順勢縮在男人懷裏,本就頭痛的厲害,此時更加沒有力氣反抗,周身縈繞著熟悉的冷香,她漸漸閉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之間,蘇懷染知道有人抱著她出了地下室,回到臥室裏,那人脫了她身上的衣服,不多久她被放在了滿是溫水的浴缸裏。
頭頂的燈光耀眼,以致於她眯著眼睛也沒有看得清他的麵容,水汽氤氳,仿若一出完美的假象。
而她的反應在江潯安眼裏是前所未有的順從,沒有反抗,也沒有掙紮,就任由著他為所欲為。
約莫是真的醉的不輕。
她的酒量實則一般,還偏生拿了一瓶酒精度數那麽高的酒,怕是明天醒來少不了受罪。
活該。
水溫恰到好處讓她舒適的閉上了眼睛,長長的黑發一半散落在肩頭,一半在水中散開,發色的墨黑和浴缸的瓷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水下的景象,毫無遮攔……
男人坐在浴缸邊上看著她,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了稍稍的急促。
倘若這是一出苦肉計,那也真是拿捏著恰到好處。
最終江潯安什麽也沒做,用一塊浴巾將她裹緊,隻是當手掌落在她後背時,那滑膩的肌膚總讓人心生遐想。
然而有些人,絲毫不曾有所意識。
她害怕從他身上掉下去,雙臂自然的纏上他的後背緊緊地不鬆開。
前半夜,蘇懷染睡的並不安穩,睡夢中依舊口幹舌燥,朦朧間有人給她喂了水。
他將水杯拿走,低頭看了會兒她睡的正沉的睡顏,半張臉都埋在枕頭裏,光線在她的眼睫下投下一片陰影,靜謐安好。
然而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聽見她的細聲細語的夢囈,他俯下身去聽,將她的話聽得清晰真切——
“潯安,我們彼此放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