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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心有虧欠

  蘇懷染到底是沒有勇氣留下來,隻能像個逃兵一樣躲得越遠越好。


  是臨時決定的行程,卻也隻來得及訂到明天下午的航班,需要在另外一個印度洋上的一坐島嶼城市中轉,然後才能轉機回國。


  而第二日就是為那對新婚夫妻拍婚紗照的日子。


  當然梁慕一行人出海的時候她沒有跟著去,有好奇的同事問起來也隻是說臨時有些事情罷了。


  中午的時候,蘇懷染就已經將東西全部收拾好跟著地陪離開,那是個有一半中國血統的小夥子,會說不算太標準卻流利的中文,是梁慕安排讓他送她離開這座島。


  按照行程蘇懷染需要先到達那座中轉的島上,而印度洋上的這片海域最便捷的交通工具便是遊艇,可似乎事情的發展有些變故,她乘坐的這艘私人遊艇卻沒有停在應該到達的目的地。


  遊艇在一個不知名的島嶼碼頭停下,於蘇懷染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一個環境,她去詢問遊艇上的工作人員,可礙於語言的不通交流起來異常困難,對方用著不順暢的英文夾雜著本地語言和她解釋,什麽都沒弄清楚不說,心裏隻覺得越來越煩躁。


  在碼頭接待處她才得知,這是一座私人島嶼。


  耗費在這的時間明顯已經超過了計劃的時間,原本再過半小時她就應該上飛機離開這地方……


  蘇懷染壓抑著心裏的不安,而緊接著一個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走到她麵前,彬彬有禮的接過她的行李箱,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和她解釋。


  蘇懷染聽得頭大,一時間又急又怕,卻還要用自己半吊子的語言水平聽關鍵線索。


  江先生。


  忽然間所有的困惑似乎都有了解釋,她又認識幾個江先生,又恰好身在此地?


  有些人是任憑她如何躲避都躲不開,注定會要遇見。


  那名穿西裝的男子後來索性不和她多解釋,隻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她跟著他上車。


  蘇懷染當然不依,可那男子僅用英文說了一句話……


  江先生在等你。


  私人島嶼意味著她都無法選擇原路返回,所有的交通工具也都隻受這裏的主人所支配。


  車子離港駛向島嶼深處,在碧海藍天的落日下,一幢奢華的別墅漸漸清晰的出現在視線裏。


  高大的男人替她打開門,微抬右手示意她進去。


  四下裏寂靜無人,渾然天成的海景和原生態環境讓她知道這個時候沒有任何抵抗的意義,她可以做什麽?

  求救還是報警?


  蘇懷染腳下的步伐頓了一下,抬眸看了眼頭頂寬闊的天空,傍晚的陽光微暖,雲淡風輕。


  她邁開步子走進別墅裏。


  很快又聽到了身後那扇門被關上的聲音。


  別墅裏偌大的客廳被設計成全景透光落地玻璃,隻要抬眼望去就能看到外麵的天然美景,隻是此時此刻她沒有這個心情去欣賞罷了。


  隱隱有鋼琴聲從客廳的彼端傳來,熟悉的調子讓蘇懷染的心沉了沉,腳下的步子停滯不前。


  她的目光所及之處,靠近陽台的位置擺著一架黑色鋼琴,身形挺拔俊秀的男人背對著她,修長的十指流暢且緩慢的遊走在琴鍵上。他處在背光處,落日的燦金餘暉卻依舊無法將他的輪廓照的清晰,朦朧又深沉。

  蘇懷染還在發怔,而琴聲已漸停,她茫然回神之時卻驀然對上那人幽深的眼眸,瞬間有種無所適從的壓迫感,微微側頭別開眼。


  她無法做到像他這樣冷靜從容。


  江潯安的眸色平靜如常,他淡淡的說了句:“過來。”


  很尋常清淡的語氣,是個命令句。


  江潯安越是平靜的時候遠比發怒的時候更可怕,當他收起情緒時便無人看得透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蘇懷染卻止步不前,她無法忘記昨天這個時候他輕擁嬌妻的畫麵,而僅僅才過一天卻又和她獨處於此處。


  江潯安也不惱,視線重新落在麵前的琴鍵上,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敲出幾個音符,他也不看她,卻不經意的問:“還記得這首曲子嗎?”


  她滿懷複雜的點頭:“記得。”手掌微微收緊,她戒備的看著他:“可我覺得這時候不應該談這個。”


  她過於防備的語氣讓他稍有不悅,英氣的眉微皺,就在她快受不了此時的死寂氛圍時,他才用極緩極慢的語速說:“有些念頭不要有,你走不了。”


  他低沉的聲線讓蘇懷染恍惚了下,一語雙關,不僅僅是說她離不開這裏。


  從被莫名其妙帶到這個島上開始她就一直在忍著不敢發作,可到了這時候她實在沒辦法忍下去,“大費周章把我弄來這裏,就為了說這句話?現在說了說完了,什麽時候讓我離開?”


  江潯安起身走到她麵前,他向前一步她便向後退一步,滿身戒備。


  他比蘇懷染高出很多,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兩人之間的距離僅僅十幾公分,她的身子被完全攏在他的陰影之下,周身強大的壓迫感讓她覺得透不過氣,卻依舊抬起頭對上他沉冷的視線。


  江潯安的眸子又沉又冷深不見底,帶著七分薄涼三分嘲弄,雲淡風輕的睨著她說:“等我想離開的時候自然讓你走。”


  “江潯安,你太過分了……你妻子也在這裏。”她咬著泛白的嘴唇,卻說不出比這還狠的指責。


  他怎麽能這樣?


  他的妻子也同處於這片海域,說不定就在這附近,他怎麽可以這樣……


  而江潯安隻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隨後他與她擦身而過徑直走出客廳,隻留她一個人在這偌大的空間裏兀自出神。


  他離開之前似是又想起了什麽,冷聲提醒道:“我建議你不要跑,這四周都是海,或者你想試試客死異鄉。”


  在這座私人島嶼上她什麽都做不了。


  不同的地方,卻是一樣的囚牢。


  蘇懷染望著他的背影憤恨的抿了抿唇,可現在天色將暗,她也沒有地方可去,除了留在這裏,也別無他法。


  她找了一間離主臥最遠的房間走進去,才能夠隨身的包裏麵找出手機,萬幸的是現在還可以打電話。


  這張國外卡還沒有超過時間,她給梁慕打了個電話。


  等待的時間不算長,沒多久電話那頭就響起了梁慕的聲音,他有些驚訝於她這個時間為什麽還會打來電話:“我如果記得不錯,你這時候應該在回國的飛機上。”

  蘇懷染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稍稍將手機緊握,才發現此時手心裏早就已經滿是冷汗。


  她笑了笑,故作輕鬆地說:“我突然不想走了,來這裏幾天都在忙工作,壓根就沒有時間好好度個假,所以我打算晚兩天再走。”


  梁慕大概是覺得昨天的話說的有些重了,以至於此時他聽她這麽說心裏倒覺得是鬆了口氣,散散心也好,也沒有去細想。


  “嗯,我給過你那個地陪的聯係方式,你留在這裏記得注意安全。”言至此他停頓了下,語氣沉下來:“其他的我們回國再說。”


  蘇懷染輕聲應道:“好,我們回去再說,您是結束工作了嗎?”


  “明天準備走了。”梁慕的語氣清淡如舊,“回來的機票你自己訂吧,到時候走賬報銷。”


  他本想為昨天的事情再說些什麽,可到底覺得拉不下這個臉便作罷。


  沒多久他們結束了通話。


  房間裏麵重新歸於一片死寂。


  她強撐著的輕鬆和偽裝在這一刻消失殆盡,疲憊的靠著牆角坐在地上,雙手環住肩膀將半張臉都埋在膝蓋上,精疲力盡。


  打這一通電話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報平安。


  不然她能做什麽?

  直接告訴梁慕她沒有回國的原因是被江潯安囚禁起來?不過是累人累己徒添煩擾罷了。


  她深知江潯安的作風,沒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決定。


  先前那個穿西裝的男人是這座別墅的私人管家,她的行李在不久之後就被放到了她的這間房門口,隻是當時她根本沒有心思去管這些,等冷靜下來之後她才走去門口將東西拿進房間。


  打開行李箱的時候驀然發現裏麵還放著一本書,蘇懷染想起來是之前在機場為了打發時間而買下,很多年前早就看過的一本書,毛姆的作品《麵紗》。


  她有些恍惚,之前江潯安在客廳彈得那首曲子,正是法國作曲家Satie為電影版麵紗作的配樂,音樂薄霧籠罩的朦朧感和故事裏男女主人公彼此折磨的感情走向完美契合。


  曾幾何時她拉著江潯安一起看完了那部電影,她感慨頗多的和他說:我覺得這個女主角太絕情了,明明她丈夫很愛她,卻要這麽視而不見……


  而江潯安對這樣的片子不發表看法,隻是淡淡說道:或許她丈夫隻是純粹的願意。


  畢竟感情這件事情是世上最為複雜,無人可以評判是非。


  當然故事的最後是悲劇收場。


  蘇懷染輕歎了口氣,然後把這本書放在了箱子最底層再也不去翻看。


  他說過她為何這麽絕情,四年前離開他時,她說盡了所有絕情的話,也度過了最艱難墮落的時間短,墮胎、酗酒、出入聲色場所,她從沒想過會有一天用下作來形容她自己,而事實就是如此……


  可是在這場感情裏麵,她從不是贏家。


  不管是四年前還是如今,都輸得一敗塗地。


  書裏麵有一段最讓她難以忘卻的話,是男主人公對女主人公說——


  我知道你愚蠢、輕佻、頭腦空虛,然而我愛你。

  我知道你的企圖、你的理想,你勢力、庸俗,然而我愛你。


  她的眼眶有些濕潤,可是江潯安,你憑什麽肆無忌憚踐踏我的一切,不過就是仗著我對你心有虧欠……


  ……


  蘇懷染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淩晨。


  距離她白天的午餐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以至於這個時間點她是被餓醒的。


  她來到餐廳,卻意外的見到大理石麵的餐桌上擺放著一份煎羊排,一份蔬菜沙拉,一碗海鮮湯,還有一杯橙汁。


  她以往不太愛吃西餐,而這是她最喜歡的搭配。


  羊排早已冷卻,可她卻覺得握著餐具的手指有些微微發燙,而嚼到嘴裏也覺得苦澀難咽。


  隻吃了一口她便放下了,再也不曾碰過。


  也不知是觸到了心中哪一根弦,她竟然一揮手就把麵前的碗碟摔到了地上,嘩啦一聲伴隨著金屬餐具撞擊地麵的聲音,身後那沉穩的腳步也驀然停住,她也沒回頭,隻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離她越來越遠。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餓的胃疼,她慢慢蹲下了身子,一點點收拾起地上的狼狽。細嫩的指尖被細碎的玻璃劃破,卻麻木了似的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等她收拾好一切走回房間,可剛一開門身子就被人大力拉扯過去,黑暗之中那熟悉的氣息緊緊包裹著她,毫無掙紮喘息的餘地。


  男人將她抵在門背後,她能感覺到從他身上迸發出來的怒,他手臂上的肌肉是緊繃著的,她絲毫不懷疑下一秒他會就這樣掐死她。


  蘇懷染身上穿的僅僅是寬鬆的睡裙,他的手輕而易舉的就繞至後背扯下她的內衣,繼而用力蹂藺著她胸前的雪軟。


  “嗯……”她難受地哼了聲,卻被他捂住嘴唇。


  昏暗的房間裏,她聽到他低沉冷冽的聲線:“我不想聽到你的聲音。”


  她茫然的看著他在夜色下的輪廓,卻不可抑製的因他而挑起的情yu而迷亂墮落,她被他抵在冷硬的牆壁上橫衝直撞,卻聽從他的話死死咬著唇不發出一絲聲音。


  而後她被放在身後的大床上,後背的皮膚觸到冰涼的緞麵床單使她輕顫了下,而那隻掐在她腰間的手更用力了幾分。


  她到達頂峰之時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是這夜色太黑還是他的眸色太沉,她不敢去看,也慶幸看不清楚,不用親眼看到她自己的下作。


  哪怕貼合的再近,都能感覺他們之間隔著萬丈深淵。


  江潯安始終是清醒的。


  整個晚上他都是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直到最後她被他做暈過去,他也始終冷眼看著她沉迷,看著她不可抑製的失去理智,也看著她踏入地獄裏不得超生……


  蘇懷染醒來的時候東方既曉,天幕微微泛白。身體酸痛到極致,想要起身時隨意動一下都很吃力。


  低眉凝著距離她很近的枕邊人,他睡的沉穩,即使在睡夢裏他菲薄的嘴角卻是淩厲的抿著,她忽然覺得很委屈。


  以前心會痛,現在卻隻剩下無盡的酸澀。


  張愛玲說女人的陰.道通往女人的心,而她的心早已破敗不堪,控訴他的冷漠和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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