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原罪
最近這段時間裏她和顧豫澤在一起的時間很少,也不知是什麽原因,忽然之間他們兩人間的距離就被拉的更遠。
蘇懷染並不懂,隻是知道她和顧豫澤之間就是一段有問題的婚姻,想來也是長久不了。
可到現在,竟然也已經過了三年。
她和顧豫澤在外人看來就是一段灰姑娘的故事,都說她能嫁給他就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包括連同她自己在內也是這樣認為。
也是在她一無所有之時,顧豫澤對她伸出了手。她對他或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感情,可人非草木,不管是他對她的恩情,還是她對他的虧欠……
所以他現在不管做什麽,她都不會怪他。
周圍安靜得隻剩下兩人交織在一起的呼吸聲,蘇懷染就算睜著眼睛也看不見身旁的男人,就這樣想著想著她疲憊地閉上眼睛,也試著不去想過往的事情,可那過往的一幕幕就是不停歇的在腦海裏浮現,無休無止。
蘇懷染做了個噩夢,夢裏有各種各樣以前的人。
那一年她嚐盡了從天堂跌至地獄的滋味,也嚐到了生離死別的痛苦和掙紮,到最後……一無所有。
若是能有回到過去的能力,她會告訴當年的自己,一定不要在二十歲那年認識她的大學老師,江潯安。
這個名字,這個人,於她而言是原罪。
驀然間從噩夢裏驚醒,蘇懷染早已滿麵的淚水。
周遭一片黑暗,無形之中像有一把手把捏著她的心髒,她的指尖顫抖著觸到了男人的衣料,她把手放在男人的肩膀上,從指尖上傳來的溫度更像是她在這漫長黑暗中的救贖。
她低聲呢喃:“豫澤,我不怪你。”
一陣長久的死寂。
房間裏實則亮著一盞光線微弱的睡眠燈,將男人清雋深邃的五官輪廓鍍上一層晦暗之色,從他平漠的神色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或許隻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妒忌。
蘇懷染,你可真是犯賤。
同床異夢,她不知道何時才複又睡著,而她身邊的男人卻是徹夜未眠。
……
天色還未大亮,男人穿衣服準備離開,手機忽而響起,然鈴聲隻響了一瞬就被他關了靜音。
隨後他看了一眼蜷縮在大床最邊緣的蘇懷染,眸色溫涼深邃不見情緒。
關上房門離開。
其實蘇懷染早就已經醒了,她緊緊攥著被子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房間裏麵空調的溫度明明很舒適,可她卻出了一身冷汗。
她又聞到了那種熟悉的清淡香味……
回過神之後蘇懷染才覺得後怕,竟然已經糊塗到連枕邊人都已經分不清的地步嗎?
她不敢去想,也害怕想,實在太過於荒謬。
上午九點。
小林在客廳裏找到蘇懷染,問道:“太太,您想要出去走走嗎?”
蘇懷染控製著情緒和往常看上去無異色。
她搖搖頭說:“這地方很安靜啊,隻有我們兩個人在嗎?”
“是的,先生說您可能不喜歡熱鬧,有什麽事情都我來就可以了。”小林看了眼蘇懷染的臉色,見沒什麽異樣便也就放心下來。
聞言,蘇懷染沉默了許久,手指不著痕跡地緊絞在一起,一手心的汗。
她有些歎息般輕嘲,“結婚三年來,我還從不知道我丈夫會這麽細心,都已經讓我覺得一點也不像他了。”
小林臉上起了些異色,但好在她立刻接話道:“先生畢竟是為著您好的,心細一些也很正常。”
“是啊。”蘇懷染抬眸望向遠處,情緒久久不能平複。
“我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
小林麵上有猶豫之色,卻也隻能應下,“好的,您想要什麽就叫我。”
蘇懷染聽著那腳步聲離她遠去,此時此刻麵上強裝出來的鎮靜蕩然無存。
她現在能確定,小林稱呼的‘先生’,那個晚上躺在她身邊的男人,根本不是顧豫澤!
顧豫澤身上從來不會用香水,也並不是香水味道,而是衣櫃間裏的精油香薰。
也不會有人在早上給顧豫澤打電話,這是他身邊的人都知道的慣例。
細思極恐……
蘇懷染坐不住了,她站起來一步步摸索著想要走出這座別墅,跌跌撞撞地走過客廳至門口,手已經摸到了門鎖,卻怎麽也打不開。
小林正好從廚房間倒了水出來,看到蘇懷染這個樣子便上前走到她身邊,問道:“太太,您是想要出去嗎?”
蘇懷染聽到這聲音微微愣住,她強忍住自己的情緒。
“我想出去見見太陽,雖然看不見,能摸一下也是好的。”
她再說這話時候的語氣太過於落寞,好似真的出去見一見太陽都成了一種奢侈。
小林給她開了門,“好的,我帶您出去走走。”
靜靜坐了一會兒,蘇懷染突然提了個要求,她說:“我想給我丈夫打個電話。”
從她出院到現在,就沒有拿到過自己的手機,等於已經很久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聯係過。
小林卻是委婉的拒絕了,“這個時間點先生應該在忙,晚點可好?或者您想要做什麽,可以直接和我說的。”
她說完這話,蘇懷染的表情就已經徹底沉默下去了,那些不好的預感在心裏蔓延開來,她後悔是自己意識到太晚……
“也沒什麽,就是突然想聽聽他的聲音。”
“太太,先生聽您這麽說肯定也會高興的。”小林順著她的回應,語氣尋常如舊。
蘇懷染在外麵坐了會兒之後就回去了,她隨意尋了個借口支開小林,聽到那腳步聲遠去,她便在客廳裏摸索著尋找。
自打瞎了這一雙眼睛之後做什麽都不方便,她害怕一直都這樣下去,可更害怕的是她此時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