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關於塗毒
程老無奈的搖了搖頭，按他的話來說，自己這都是活了大半輩子，什麽人沒見過，到現在都是半截身子已經入了黃土的人了，又怎麽會不知道此時的南菻嫣在想著些什麽。
程老覺得自己這個徒弟什麽都好，又聰明，又有靈氣，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學醫天才。然而就有一點，讓程老怎麽都看不慣。其實倒也說不上什麽看不看得慣，或許更多的是對於南菻嫣的心疼罷了。
程老在剛剛注意到南菻嫣的時候，便向韓歌濤，木衝二人打聽過關於她的事。程老自然是知道南菻嫣現在的家庭狀況，也更加清楚南菻嫣真正的身份。所以，程老一直對南菻嫣感到心疼，希望能給她更多來自於家人的關懷。
在程老心中，南菻嫣因為迫於家庭的欺壓和母親的軟弱，才不得不強迫自己成熟起來，才得以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以木衝的能力，很容易就能把南菻嫣查個底兒朝天，自然清楚南菻嫣從來沒有接觸過任何的大夫，也沒有係統的學習過醫學知識，可偏偏一手醫術出神入化。
俗話說得好，久病成良醫。程老都可以想象到，南菻嫣的醫術是怎麽練成的了。眼前不知不覺就浮現出這麽一副畫麵：小小的南菻嫣瑟縮著身子，一個人蹲在牆角的小角落裏，除了一張小臉以外，渾身上下都是傷痕。為了不讓軟弱的母親擔心，不得不一個人強忍著傷痛，胡亂的在身上塗著藥。那是的南菻嫣，還會低低的哭泣，悄悄地抹著眼淚。
然而，畫麵一轉，南菻嫣又長大了一些。除個子高了一些，小臉略微長開一些之外，其他的都沒有改變。依舊是那間漆黑的，透不進光亮的屋子，依舊是滿身遍布的傷痕。如果非要說還有什麽不一樣的，那便是此時的南菻嫣已經不會哭了，還顯稚嫩的臉上已經不會再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了。
程老感覺到心口一陣發悶，他“看見”南菻嫣十分熟練的從箱子裏拿出各類的藥膏，動作迅速的往自己身上各處上藥，嫻熟而準確，像是演練了無數次一般。手臂上的是一道道深深地愣子，南菻嫣卻像是根本沒看見，也絲毫不知道疼痛一般。連上藥都像是在例行公事，臉上的表情始終是淡淡的，再難泛起一絲波瀾。
“爺爺？”南菻嫣等了半天，都不見程老回話，抬起頭來一看，卻發現程老已經陷入了沉思，還以為韓歌濤的傷勢又出了什麽問題，不由疑惑的問道。
“啊，怎麽了？”程老心裏正難受著，卻被南菻嫣突然喊醒，雖然是一瞬間回神，可腦子裏卻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呢，不由楞楞的說道。
“沒什麽。”南菻嫣看著程老，淡淡的說了一句。剛剛看程老的樣子，南菻嫣就知道是自己想岔了，不由搖了搖頭。
程老不再說話了，看見南菻嫣剛才波瀾不驚的表情，程老就又想起了南菻嫣“以前的生活”，不走對南菻嫣更加心疼。程老在京城當了那麽多年的首席大夫，京城裏那些個達官貴人家裏的事，自然是清楚得很，可那些人也隻是虐待庶出的兒女。
這個高樂候真不是個東西，居然虐待自己的嫡長女。程老在心裏憤恨的想到。一抬頭便看見南菻嫣一臉呆楞的站在自己麵前，眼睛裏的憐愛又多了幾分，簡直像是快要溢出了一般。
南菻嫣不理解的看著程老低著頭發呆，不一會兒卻看見麵前的人，正一副看小可憐的眼神瞅著自己，南菻嫣不明所以，卻還是一陣惡寒，不自覺的抖了抖身子，伸手搓了搓雙臂上的雞皮疙瘩。
“爺爺，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南菻嫣顯然不想在被人這麽尷尬的看下去了，連忙別開了話題。更何況，這個問題南菻嫣是真的想知道。
“什麽問題？”程老氣鼓鼓的瞪了南菻嫣一眼，十分不滿的說道。這個死丫頭每次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卻總在人後，把什麽痛苦都自己抗了，什麽都不跟別人說，特別是心裏越在乎的人。
“……爺爺你剛剛還說這個毒藥很厲害，韓歌濤中了箭，毒藥都已經進入了血液，還開始凝結可，又怎麽會說沒事呢？”南菻嫣忽然就有了一種無語的感覺，老人家的心事你別猜，猜來猜去也猜不著，現在的南菻嫣表示深有體會。
“哦，這個啊！”程老一拍腦袋，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一般，表情有些古怪，南菻嫣卻感覺到程老其實是想要發笑的。
“咳咳……”程老被南菻嫣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幹咳了兩聲，這才繼續說道：“那個，你也知道用藥這回事的，並不是藥量越大效果就越好的。”
“你剛才說看見了箭頭上幽暗的藍色，可這種藥顏色非常淡，幾乎是看不見的……”程老板著正經的麵孔，低低的說道。
“可是，我的確是看見了。”南菻嫣有些詫異，她很確定看見了箭頭上的顏色，可程老也不會說沒有根據的話，這讓南菻嫣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你這丫頭，我又沒說是你看錯了，我自然知道你看見了。”程老又是一瞪眼，卻絲毫沒有凶凶的樣子，像是看著調皮的孫女，有些無可奈何。
程老當然是相信南菻嫣的，對於自己看中的徒弟，程老這點兒最基本的自信還是有的。行醫注重的是望，聞，問，切，一點都馬虎不得，哪一個優秀的大夫會將這些看錯呢？沒錯，即便是行醫多年，閱人無數的程老，也一直覺得南菻嫣算得上是一個十分優秀的大夫，不是因為南菻嫣是自己的徒弟，就隻是因為她這個人。
“這個顏色呢，一般是看不見的。如果看見了，那就證明這藥塗的特別多。一般的毒藥自然是用量大效果就好，可我剛剛也跟你說了，這可不是普通的毒藥。”程老理了一下思路，撫著胡子，繼續順著剛才的話題去說，卻又故意說的很慢，倒像是專門要讓南菻嫣著急。因為就在剛才，程老忽然就覺得，南菻嫣著急的樣子倒像是符合這十二三歲的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