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將帥之道，所行之路
回到帳中，南菻嫣端著溫熱的粥默默地喝著，青兒在一旁給她夾各種醬菜。
“菻兒姐姐嚐嚐這個，這個蘿卜是青兒自己醃的哦，大家都說很好吃呢！”
南菻嫣一一吃下。
飯粒咽盡，她開口問道：“青兒，你在軍中也要幹活兒的嗎？”
青兒回答道：“是啊，軍營裏這麽多人要吃飯，夥頭兵那邊很缺人的。”
“那，軍中也缺軍醫嗎？”
“當然啊！”青兒想也不想地回答道，“雖然我沒上過戰場，但是之前見過將軍帶著好多好多人出去，回來的時候把所有的大夫全喊過去了，忙的腳不沾地的，飯都沒法好好吃了。”
聞言，南菻嫣陷入了沉默。
看來木衝真的很需要新的軍醫，但是隻有她一人似乎也不能派上很大的用場啊。
突然，帳外傳來熟悉的聲音，“你很關心軍營裏的事？”
帳簾一掀，是木衝進來了。
青兒連忙給他請安。
木衝笑了笑，擺手讓青兒先出去。
青兒聽話地出了帳子。木衝回頭對坐在桌邊的南菻嫣笑道：“有什麽事直接問我吧，青兒還小，大概也說不清楚。”
南菻嫣看著他坐下，道：“你很需要軍醫嗎？”
木衝說：“是的。”
南菻嫣不解：“難道朝廷不會派軍醫給你嗎？”
木衝笑了一聲，道：“朝廷分派給我營中的軍醫就是你上次看到的那群老大夫，平時駐紮在這裏沒有戰事，還能應付。但是一旦打起仗來，這些人的用處就會大大減小，弊端也會很快顯露出來。”
南菻嫣聽著他的語氣不尋常，心裏隱約覺得是有些淵源，但又不好瞎猜，隻得打個哈哈道：“原來你招攬我，是想讓我跟你一起去衝鋒陷陣？”
木衝笑著說：“那菻兒姑娘肯不肯呢？”
“當然不肯！”南菻嫣白了他一眼，卻無意中看到他右手的護手上沾著血跡。
“你的傷口又裂開了嗎？”她語氣中十足的緊張。
木衝看了看自己的右臂，道：“可能是今天早上著甲練兵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吧？”
南菻嫣二話不說就要往外走：“我去找軍醫來。”
卻被木衝一把拉住了：“要什麽軍醫，你不就是大夫嗎？”
南菻嫣沒好氣地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現在手頭什麽工具都沒有，怎麽給你包紮？”
木衝說：“走吧，去我的營帳，楚風給我準備了止血藥。”
說完，拉著南菻嫣就往自己的營帳走。
南菻嫣雖然不想被他這樣拽著，但有心急想給他處理傷口，便也沒有反抗，二人一同往主帳走去。
進了主帳，南菻嫣直奔楚風放在書桌旁邊的藥箱。她打開藥箱，翻出自己需要的止血藥和細紗布，轉眼看到木衝還站在那裏呆看著她，不禁氣從心頭起，語氣也嚴厲了幾分。
“還愣著幹嘛，過來坐下啊！還包不包紮了？”
木衝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但還是乖乖在座椅上坐下，伸出右手給南菻嫣包紮。
南菻嫣拿手指點了點他的護腕道：“這個得卸了，不然沒法治療。”
木衝隻得又站起來，幹脆把身上的盔甲都脫了下來。
南菻嫣這才坐下，耐著性子替他重新包紮了傷口。
處理完傷口後抬起頭環顧了一圈，才發現帳簾邊上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麵無表情，另一個憋笑憋的臉都變成豬肝色了。
她居然現在才發現帳篷裏還有別人……
南菻嫣頓時大窘，恨不得在地上挖條縫把自己藏進去。
她瞪著一邊好整以暇坐著的木衝：你怎麽不告訴我還有別人在！
木衝把無辜的表情擺了個十成十，然後才施施然站起身來，給南菻嫣介紹道：“這是我的兩位副將，左將軍何毅，右將軍展逸雲。”
又替兩位副將介紹道：“這位就是南菻嫣南神醫。”
展逸雲向南菻嫣友好地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是沒什麽表情。
而何毅就哈哈大笑出聲：“我早就聽說老大看上了一位年輕有為的神醫，一直沒機會見，今天總算有幸見著了！哈哈哈哈哈！”
說著已經走上前來，似乎是想拍兩下南菻嫣的肩膀以示友好。
南菻嫣看著他精瘦有力的胳膊，如臨大敵。
還好何毅走到半途就被展逸雲提著領子提溜回去了。
好不容易聽何毅呱噪完，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左右兩位副將在木衝近乎威脅的目光中放棄了留下來一起用餐的想法。
木衝道：“今天菻兒姑娘也在，讓人把飯食單獨送到我帳子裏來吧。”
楚風在帳外應了一聲，不一會兒就把兩人的午飯給送了進來。
軍營裏的飯食自然稱不上精細，甚至有些粗礫。南菻嫣想起之前分給木衝玉米餅時的場景，心裏有些懊悔之前對他的偏見。
她好奇問道：“聽你剛才的意思，你平時都是跟其他人一起用餐的？”
木衝吃著簡單炒過的青菜，道：“我也是士兵的一員，自然是跟其他人同吃同住。”
南菻嫣道：“可是你是將軍，難道不應該受到更好的待遇嗎？”
木衝擱下碗筷，看著南菻嫣意外認真的神色，微微一笑道：“你聽說過將帥之道嗎？”
南菻嫣一頭霧水。
木衝笑著解釋道：“世間萬物都有他運行之道，在其位則行其道。”
他緩緩道來：“將帥之道，在於與士卒同滋味共安危，使全軍上下同心一意，這樣才能讓所有的將士誓死效命。”
“軍讖有言：軍井未達，將不言渴；軍幕未降，將不言倦；軍灶未炊，將不言饑；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張蓋，是為將之禮也。”
木衝看著南菻嫣，語氣舒緩，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三軍之眾，百萬之師，張設輕重在於為將帥者一人，此乃用兵四機之氣機。我既然已經接受帥印，自然就要對這營中所有的將士負責。”
“這便是我為將帥者當行之道。”
“你呢？”他問南菻嫣，語氣溫柔卻不容回避：“你所認定的路是什麽？當行之道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