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殺機出現
在這個南菻嫣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夜晚，數十裏外的軍營裏，木衝也正麵臨著一場充滿了猜忌與心機的挑戰。
“督軍請！”
木衝一身戎裝坐在帳中主座，冷眼看著座下左右兩位將軍輪流給監軍使敬酒。
那個來自京中的權貴子弟大概這輩子都不曾來過軍中，初到時應是奉了自己主子的旨意，在軍中各處走了一遍，把大大小小的事都挑了一遍刺。
還好他動作夠快——他跟著影衛回到軍中，剛換好衣服，就聽到監軍使到達的消息。
要是讓監軍知道他擅自離營這麽多天，隻怕他也沒好日子過了。
想到這裏，木衝咬著牙根，麵上卻擺出一副笑臉。他對著已經醺醺然的監軍使舉起酒杯：“王大人，我敬你一杯。還希望王大人回到京中，多多為本將和軍中兄弟們美言兩句。”
王大人眯著發紅的眼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道：“三皇子啊，不、不是本官、本官刻意要挑刺，嗝、太子說了，說、嗝、說你這裏是護衛京城的第一關卡，可、可不能出、出差錯！”
木衝聽著他一頓大舌頭磕磕絆絆，把老底幾乎泄了個幹淨，也不點破，隻是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王大人說的是，本將一定謹記。”
一頓酒盡，木衝吩咐侍衛著人將監軍使送下去休息。
“讓督軍大人好、好、休、息。”他吩咐這句話時臉上笑意深沉。
侍衛會意，回身送走了監軍使。
這廂木衝依舊雙目清明，那一壇酒仿佛隻是從他身體裏流過一遍，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他接過手下送上的一盞茶，啜了一口：“你們有什麽想說的？”
這話問的是尚在帳中的左右將軍。
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左將軍何毅開口卻是十足的兵痞氣：“那些個癱在皇城裏的貴人會擔心咱們？騙鬼呢，誰信呐！他奶奶的，還有臉來刺探咱們營中的情況，老子總有一天砍了……”
話未說完，就被一旁麵無表情的右將軍展逸雲一把捂住了嘴。
他“嗚嗚”叫著要掙紮出來，奈何展逸雲手勁頗大，竟是絲毫不動。
展逸雲就著勒住他脖子的姿勢說道：“京中不會無緣無故這個時候派人來。”
兩位副將盡管年輕，但別有優點，尤其是左將軍眼光毒辣，木衝對他的回答相當滿意。
“你倆的意思是，軍中有人泄漏消息？”好不容易奪回話語權的何毅總結道。
“不用泄漏。”展逸雲依舊麵無表情。
木衝擱下茶杯：“沒錯，我不在軍中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可泄漏的。值得走漏的信息應該是我的去向。”
“可是，知道老大這幾日去向的，隻有咱們幾個，還有……”何毅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是說京中有人把眼線安在咱們身邊了？”
“八九不離十。”木衝起身卸下盔甲，“我還得會南街村，軍營裏的事，你倆多費心。我過幾日就回來。”
展逸雲突然吐出兩個字：“兩個人。”
木衝會心一笑：“那必須。”
說完，趁著夜色一路疾奔向南街村。
軍帳中，何毅還在跟展逸雲吐槽：“我怎麽覺著老大不是去找醫生，像是去找媳婦兒呢？”
展逸雲用一種“你真相了”的眼神看著他。
何毅：“……”
第二天南菻嫣起的很早。
事實上，她整夜都沒有進入深度睡眠。
無論是誰，知道了附近有人對自己心懷不軌隻怕都不會安心入眠的。
她打著嗬欠推開柴門，卻看到木衝正抱著胳膊靠在一邊等她。
見她出來，木衝一笑，跟她打了個招呼：“早上好啊。”
南菻嫣驚訝極了：“你、你沒走嗎？”
木衝對她的詫異回以一聲輕笑：“嗬，你以為我離開了？”
他敏銳地分辨出南菻嫣驚訝中的一絲驚喜，心裏亦是一動，唇邊不由自主揚起一抹笑：“那你說，你是希望我離開，還是不希望我離開？”
南菻嫣連續兩天缺乏休息的大腦忽然有些轉不過彎來。
她脫口而出：“當然不希望！”
幾乎是最後一個字脫口的瞬間，她就明白了自己說了些什麽。看著麵前完全掩飾不住也不打算掩飾笑意的木衝，南菻嫣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擰下來。
她漲紅了臉，悶頭往前走，腳步重重，仿佛要碾死地上的螞蟻。
木衝麵上猶帶笑意，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跟了上去。
一直到收完了所有能找到的車前子，南菻嫣的小臉還是紅撲撲的。
將最後一棵草藥扔進背簍，她直起身子看了看不遠處靠著樹幹休息的木衝。
——也許，昨晚煎熬著她的情緒裏，真的有一種名為不舍吧？
想到這裏，她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家現在的處境。
她今日之所以還是一如既往地出門，進山采藥，都是因為不想讓柳姨娘的人看出任何端倪。
但她其實也沒有把握柳姨娘的人會在什麽時候動手，又掛念著留在家裏的崔畢宸，雖然她有囑咐過她去翠華家裏待著，因為柳姨娘一定不願意事情鬧大，這樣會留下把柄。
而現在，她似乎又把木衝牽扯進了這個旋窩中。
南菻嫣咬了咬唇，看著樹下閉目養神的木衝，後者好像已經睡著了。
她轉過身，嘴裏念叨著：“啊那邊還有一片……”
然後腳步輕輕地往林深處走去。
樹下的木衝似乎毫無察覺。
一直走到看不見樹下的人了，南菻嫣才停下腳步。
暫且避開他吧，她不願意把不相幹的人卷進這場是非中。
如果今天一切平安的話，晚上回家要不要去跟他道個歉？
南菻嫣晃晃腦袋，好像要把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甩出去。
她緊了緊背簍的背帶，開始四處尋找可以采集的草藥。
可惜她信步走到的這個地方並沒有什麽藥材。
她有些失望，正準備去別處看看時，餘光卻掃到一邊的山崖邊上長著一片白芨。
南菻嫣心下一喜，跑過去開始挖白芨埋在地下的根莖。
突然，背後破空聲響起！
她心裏有一陣不好的預感，又不由自主地轉頭去看，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吼：“趴下！別回頭！”
但已經來不及了，就在她回頭的一瞬間，一道矯健的身影朝她撲過來！
被撲倒的一瞬間，南菻嫣眼睜睜看著數隻閃著銀光的箭幾乎是貼著她身上那人的身子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