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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第177章 入宮行醫(2)

  女刺客頭子孔瑤「腿腳不便」,趙歡依舊先將其扶上馬車,自己才登到車內。兩人均不言語,一種新的微妙默契卻似乎在悄然無聲中搭建而起。 

  縱然趙歡曾多次在孔瑤的魅惑之下落荒而逃,這卻是第一次覺得她也是一個普通女人,女人到底是柔弱的一方,再強勢的女人也需要男人的保護。 

  車的四面都無開窗,唯一的入口設著一個木門,木門的內側配有鎖鼻,可以銅銷插入將門鎖死。 

  閆箕對御者暗囑幾句,便也入到車廂之內,上車之時便也將這木門死死封閉。 

  上將軍府外,兩輛馬車同時啟行,呂不韋自去聚寶閣照管生意,而閆箕的馬車則與其方向相反,一路左拐右拐,也不知是要去什麼隱秘地方。 

  車內嗶嗶啵啵燃著炭火,車頂還掛著一盞搖晃的風燈,三個人一路無話,趙歡閉著眼睛,好似是要睡著了,孔瑤則大睜著眼睛,暗暗警惕小心,卻也並未發現什麼不妥。 

  一時三刻,馬車粼粼漸緩,須臾停定,閆箕道:「地方到了,公子請下車。」 

  他將門上的銅銷拔去,又推開車門,趙歡與孔瑤同時向外望去,卻覺黑漆漆一片竟是不見半點光亮,兩人心中均是驚異:「先前才堪堪晌午,難道這一時三刻之間竟是晝夜相易,天地變色了不成。」 

  趙歡探頭再向外看,方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一間封閉的暗室,而馬車竟是在不知不覺間駛了進來。 

  只見這個房間頗大,四圍俱是密不見光,空氣中泛著泥土的潮氣,像是以山岩土石掏空而成。 

  趙歡與孔瑤跳下馬車,看到這番情景更是暗驚:「究竟是誰?請人醫病還要如此大費周章?」 

  「閆兄弟,這便是你老父的『洞府』么?」趙歡陰不陰、陽不陽地問道。 

  「呃……」閆箕忙又是退後一步,垂袖一躬到地:「子歡公子,小人實在是有難言之隱。」 

  「哼,我早知你有難言之隱,不然也不會答應與你同來。」 

  趙歡冷哼一聲道,「你只說你那老父現在何處,我好去為其診病。」 

  閆箕道:「子歡公子醫者仁心,卻還有一樁麻煩,勞煩二位能換上這兩套衣服,才好便宜行事。」 

  閆箕說著,黑暗之中便走出一個高壯的武士,手裡托著的是兩套靛青色的衣服。 

  「這難道是……」 

  趙歡辨其服色形制,一下便認出這乃是齊王宮中近侍所著宮衣,驚訝地看向閆箕,閆箕則無奈地擺一擺手苦道:「難言之隱,難言之隱……」 

  「好個難言之隱!」孔瑤冷笑一聲,「難道這便是齊王宮的待醫之道么?」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既來之,則安之,孔教習你也勿要生氣。」 

  趙歡安撫了一下孔瑤,又對閆箕道:「事已至此,我倒是越發好奇你那『老父』究竟是誰。孔教習,你身子弱,受不得風,換衣服還是到車上去吧。」 

  女刺客頭子身體弱?九天之鳳受不得風?孔瑤知他這麼說,分明是考慮到自己身為女子,當眾解衣有所不便,便是很配合地咳嗽了兩聲,頭頂抱拳、分外嬌弱道:「是,屬下多謝家主關心。只是屬下腿腳不便,還請家主幫忙。」 

  趙歡便又扶起孔瑤登車,小聲暗道: 

  「你可真是愛演。」 

  孔瑤卻也是偷偷一聲道:「還不是跟你學的?」 

  趙歡在黑暗中默默白了她一下,卻也情不自禁嘴角發笑,下車當即將身上衣服脫下,換上了閆箕準備的宮裝。 

  閆箕則又更不好意思地拿出兩塊蒙臉的黑色頭套:「難言之隱,難言之隱……」 

  趙歡嘆了口氣,乾脆不與他廢話,抓起一塊頭套自己戴上,孔瑤也有樣學樣,將頭套戴好,又過去扶住趙歡的臂膀。 

  趙歡一手將其緊緊挽住,一手則抓住閆箕手裡的一柄竹竿,緩步慢行先是下了幾十級台階,接著想是進入了一個幽幽冰涼的長長甬道。 

  甬道也並非一條直線,七繞八繞之後地勢漸漸上升,又行片刻,閆箕忽然道:「公子,可以解去頭套了。」 

  趙歡將黑色頭套一揪而下,入目便是刺眼的光亮,白日中天,時辰堪到正午,光天化日下,三人已經走到了王宮之內。 

  趙歡與孔瑤對視一眼,兩人的眼中都是驚疑不定:「齊王宮中竟然有一座與外界相同的密道,這實在是天大的秘密,也難怪閆箕演『難言之隱』了。」 

  閆箕知其心中所想,又一深躬道:「不瞞公子,小人托公子醫治之人,正是當今王上。」 

  「什麼,齊王久不臨朝,難道是患了中風么?」 

  閆箕道:「小人也不肯定,但王上所犯癥狀與公子所表中風之症極為相似,所以才斗膽請公子一試。」 

  趙歡眯起眼睛道:「閆箕,不,該是稱閆常侍吧。」 

  「不敢不敢,小人非是有意欺瞞,實在是此事太過機密,也只有到了這深宮之內才敢將實情告訴公子。」閆箕愧疚說道。 

  「實情?真的是實情嗎?」 

  趙歡很快發現了他話中的破綻,「為何你會在上將軍府中?此癥狀為上將軍問起,既然要我為王上診病,為何他不親自問我?」 

  「小人的確話有未盡,但出口卻皆是實話。」 

  閆箕說道:「只因此中緣由牽扯太多,公子還是不知道的好。至於上將軍的想法,小人不敢妄自臆測,但王上對小人有知遇之恩,如今王上纏綿病榻,性命垂危,小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坐視不管。」 

  趙歡道:「你對齊王倒是忠心,如此快帶我去診病吧。」 

  三人言畢,閆箕當先領路,趙歡與孔瑤學他的樣子含胸收背弓著腰身,邁起小碎步子,走得不快,孔瑤也堪堪能夠跟上。 

  不一刻來到齊王的寢殿之前,趙歡微微抬眼觀察,只見里裡外外布設了三層利兵勁弩的重甲兵尉,若是硬闖,任是再高的高手,頃刻之間也會被射程刺蝟,砍成肉泥。 

  閆箕是齊王近侍,進進出出並不需要很嚴格的盤查檢視,在簡單勘驗過印信之後,閆箕便將兩人帶入到了齊王寢殿之內。 

  諾大的宮殿空無一人,只覺冷冷清清,竟是與殿外的緊張氛圍大為不同。 

  來到齊王寢卧,也只有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侍者和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婢女在旁伺候。 

  最是無情帝王家,趙歡慨嘆一聲,想著當年那雄才大略的趙武靈王也曾經被圍困沙丘,活活餓死在行宮之內,此時齊王寢宮雖然並未斷糧,但若論清冷孤寂,怕也與當年的沙丘行宮差不離了吧。 

  再往內走,便見齊王寢卧之內燃著一定裊裊繞繞的香爐,而齊王躺在一座紫色紗帳內,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閆箕支開婢女,對老侍者耳語一番,老侍者再看向趙歡,眼神便很是複雜,最後搖一搖頭便也背過身去。 

  趙歡與孔瑤來到齊王龍榻之旁,只見他面目扭曲,神貌委頓,一雙眼睛眼皮耷拉,空空洞洞沒有焦點,而本來高大肥碩的軀體四肢,竟是在短短一月時間內瘦脫了形。 

  趙歡看其雙手略成爪狀,蜷曲抽於身前,微張的嘴中流著濁黃色的口水。 

  趙歡暗道:這發病之形果然與中風的癥狀相似。 

  孔瑤則凝神靜息,為其把起了脈,向趙歡道:「心脈損傷,靈脈擁堵,血氣之運行受阻。你我若同時行功,或許可以沖開血管經脈中的阻塞之物,不過其有些部位失血過多,供血不足的時間太久,難免會留下一些後遺症狀。」 

  趙歡道:「生死亦大矣,我們姑且試上一試,齊王性命懸於一線,便也暫時管不了其他許多了,還是先保住王上的性命要緊。」 

  閆箕道:「公子所言極是!」 

  事不宜遲,三人各自行動,閆箕將齊王的病體志坐起來,而趙歡與孔瑤則依醫治太史雲央的方法以雙手相抵緩緩將真氣注入到齊王體內。 

  經過了多日以來的配合,趙歡與孔瑤已經頗有默契,齊王之病症雖無太史雲央所中之毒的強悍霸道,但久積成痾,卻是更加複雜麻煩。 

  二人能用的時間不多,加上對待齊王也不必像對雲央那般憐惜,趙歡運足功力,澎湃的真氣洗經伐髓般沖刷齊王的體魄。孔瑤當即也不敢大意,更以暗勁引導配合。 

  這一番常人難以承受的痛苦醫治下來,不出一刻,昏迷中齊王竟是有了反應,臉上開始泛出紅潤的血色。 

  趙歡一看有戲,與孔瑤一起加速運功。齊王的血脈漸通,手腳也開始恢復舒展,只是腦中靈脈的一塊阻塞最是麻煩,這根經脈柔弱非常,不能施以強大外力,卻是引起中風的最主要原因,趙歡將真氣化整為零,絲絲縷縷催動血栓,凝結的血栓漸漸開始動搖,溶解。 

  便在這時,卻聽宮殿門外有一細脆的童聲喊道:「你們為何攔我?為何不讓我去見父王?」 

  守門的甲士解釋道:「少公子,我等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少公子見諒。」 

  「奉命行事?封了誰人之命?」 

  緊接著又是一串風鈴般好聽的聲音:「假兒,不得放肆,不可亂闖父王寢宮。」 

  這「假兒」又道:「娘親,大娘分明是有意阻撓我見父王,故意欺騙咱們,父王病倒了,咱們竟是快一個月才知道。你說說這又是為何?我要見父王,現在就要見,誰也攔不了我!」 

  突然,第三個聲音響了起來,趙歡的心頭便是一驚。 

  這聲音帶著一點娃氣,漫不經心卻是威嚴十足:「是誰,在王上殿前大呼小叫?」 

  身前兩行宮娥開道,身後緊緊跟隨著一個黑衣女子,中間眾星捧月般漫步一個衣著華貴的美貌婦人——來者正是太史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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